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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眼睛,湿漉漉的一滴水珠坠着睫毛往下掉。
同样湿漉漉的还有我泡水的手机,缓解尴尬的唯一利器,我假装用黑了屏幕的手机打字,手机它很不给面子地往下哗啦啦滴水。
更尴尬了,于是我只好继续趴地上咳呀,我又有什么好办法。
我明明把手机装进了防水袋里,但是它还是泡水了,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阿紫刚刚一口气说的两个成语绵延子嗣…开枝散叶,啧啧啧。
天坑里气候湿冷,穿堂风呼呼地往身上扑。
这里景色全然没有夏天已然像是深秋的模样,被水泡得傻哒哒的玫瑰蹭着山君,像是他还依然抱着那只相依为命的白猫他拼命想要把头埋进猫猫柔软温热的毛毛里,却只能蹭到一些皱巴巴的白色绷带,他困惑的抬眼却被山君一下子蒙住了眼睛。
山君颤抖着声线,沙哑的声音裹挟着山风,他说:“乖,不要看。”
我抬头遥望远处的雪顶山,在心里盘算去寨子里最近的路,就算最近走起来也要将近两个小时了,而玫瑰肯定等不了两个小时,山君着急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杀人灭口。
“山君,相逢即是有缘,实不相瞒在下的师姐就是那个有几把刷子的厉害画皮师。”我扯了扯身上的睡衣,眼观鼻鼻观心,反正就是不去看被猫子护起来总是不老实的玫瑰少年。
山君的眼睛很凶,盯着人虎视眈眈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只猫咪。
“就是路有点儿远。”没有一点征兆倾盆大雨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天上往下倒,我默默放下用被山风吹了个半干又用手拧了几下的裙角,望天,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倒霉过了头?
我疑惑,在疑惑中掐手指,噼里啪啦一阵火花带闪电,正中我旁边相隔不到几十米的无辜大树。
摸摸放下想要掏铜钱的手。
看来今日不宜算卦。
“既然你师姐会,那你?”他抬头冷傲的看向我,像是在千年前蹲坐在黄金宝石堆砌而成的王座上望向埃及人的猫主子。
漫天大雨里水灵聚集得更疯了一些,装在透明结界里的小茶盏已然盛不下那颗愈来愈粉跃跃欲试想要出逃的栁。
万幸是大雨的缘故,风带不远玫瑰的味道。
“我当然也是会一点点皮毛的。”
山君沉默寡言,似乎一直在分心照顾着怀里的少年,无暇顾及和我的交易。
阿紫失心疯了似的往结界上撞,我伸手将她护在手心里,“我给你画皮,这颗栁当了两次报酬,你们做妖的真会玩儿啊。”
盛大的雨水浇不灭被天雷引燃的古木,树木的灵魂在林间嘶吼着,颤颤巍巍勾起人类对天的畏惧。
山君桀骜的抬头任由雨水浇湿他满身的绷带,死死的将怀里越来越不老实的少年护着,然后恶狠狠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没钱!“
我眯着眼睛胡乱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看对面俩人仿佛在看一对将要殉情的苦命鸳鸯。
兴许是我的眼神过于冷漠,也或许是玫瑰过于撩人的温度和味道,山君终于退了一步他叹息道:“你想要什么?”
在漫天飞雨的雨花密林深处,山君做下了他妖生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
“我要的东西,你现在还没有等你得到的那天我会找你讨要,现在我们来谈谈你想要个什么皮?”我缓缓将腕上的蛇镯褪下,一点一点掰直。
“结实,耐挠,抗咬。”他像个老播音演员一样平静吐词,最后皱眉看了看怀里的少年停顿片刻又续上一个:“好看。”
“千年老树皮?”我头也不抬的认真掰啊掰,顺口就接了句话,把对面的顾客问愣住了。
“……”山君沉默,似乎在认真思考树皮的结实程度,眼睛开始环视周围的树木们。
他在挑选。
老实说,如果树木能撒开腿逃的话,此刻周围一定会没有叶子。
我砸了咂嘴呸了一口被风雨吹进嘴里的头发,“为了周围初生智慧的树灵们的身心健康着想,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要告诉你,人有人皮树有树皮都是天生娘给的,后天损坏需要修补,就放过这些逃不掉的树皮吧,你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山君终于抬头撇我一眼。
“现在有两个医治方案,一个保守点儿,一个激进点儿。”
“保守呢就是我用现成材料给你画一张凑合用能用个几十年,激进点儿呢就是去掉腐与不平整相当于再剥一次皮我用半身修为在你血肉之上照着你骨相给你画新皮,小心照顾着能凑合能用个千八百年吧。”
随着咔哒一声,镯子掰直了。
我抬头把头发往后捋了一下,“我的建议是…第二个方案。”轰隆铿锵的雷鸣声姗姗来迟,闪电把白雾照得闪闪发紫。
我执笔站着,手里死死捏着想要跑回手腕上的蛇镯,我浅浅的微笑着看向山君,在他看疯子一样的神情里镇定自若的开口询问:“那么患者你的意见是?”
山君轻轻笑着后来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笑的愈来愈癫狂,他当然知道越是昂贵的造价在未来要被索要的东西肯定越是个天文数字,现在他是被推上末路的穷寇是赌桌上赌资只余未来的赌徒。
他不想许下一个不知代价的承诺,可是怀里的少年太烫了,他不敢赌少年能不能自己撑过去。
他看向对面的单薄少女,她站在那里像一个老奸巨猾的财主等着要向岁末的农民宣告涨租。
“栁的成型是不可逆的,就像动物的求偶期一样,你确定不肯同我交易?这片林子或许找不到第二个画皮师,寨子又太远了,这里水灵又如此充盛,你说如果我戳破栁的结界会如何?”
我仿佛是个反派,心累。
其实我只是为家里熊孩子想要一件东西而撒泼打滚,颇为无助的仿佛在超市门口被人集体围观的操碎了心的社恐老母亲罢了,怎么这么巧小蜘蛛休眠破关呢,我按捺住想要掐诀的手指看了看一旁被劈得黑漆漆的树告诉自己今日不宜算卦。
愣神一小会儿的功夫,对面的山君已经立完了大誓,他轻轻把怀里的少年放在草地上走上前来给我叩了个拜年礼,玫瑰纤细的脖子已经慢慢显出妖纹,他蜷缩在草地上轻轻地颤压抑着不适。
山君叩完了拜年礼他挺直腰杆子很硬气地说了一句:“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我默默偏头,一时间突然有些感慨。
“画皮要多久?”
顾客就是上帝,上帝在问手术时间,我捏着手里仿佛小儿多动症一样的蛇镯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消停了。
“俩小时吧。”
“太长。”
“那得加钱。”
山君仿佛被噎住了,他捏了捏手指,憋了半天憋出一个行字来。
我不假思索:“你又没钱。”
“我给!”蜷缩在一旁的玫瑰不知何时突然醒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咬牙切齿地说。
脚边突然被丢了一箱子沉甸甸的东西,我缩了缩脚趾,想着见好就收不然这场子大戏该要演砸了。
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我抿着嘴超小声地说:“那我开始咯。”
几乎是瞬间,山君的眼睛变成竖瞳,对面的少女速度飞快像是长了翅膀瞬移过来一脚把他踹躺在地下。
“场面血腥家属暂避。”掐诀,水幕将我和山君隔在一边,我分明看到刚刚神色迷离的玫瑰偷偷翻了个白眼。
我扯了扯嘴角偷偷传音:“白,今年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没有回音,还挺慎重。
白,玫瑰的名字。在那小世界一样的几年里,现实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在幻境中我却实打实和刚要打起来的花妖做了几年朋友。
“你会画皮?我寻了许久的画皮师呀,你愿意给我的猫子画一身吗?他大抵不会老老实实被画…那这样再这样最后呱唧呱唧。”
彼时少年一身白衣拍着我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笑意手舞足蹈。
“可以,但是要加钱。”我正襟危坐,对面的少年笑容楞在脸上。
阿紫乘我不注意又去撞结界玩儿了,我啧了一声用带血的手去抽空挡了一下,顺便感叹山君真汉子愣是一声不吭,虽然注射了一点儿麻醉剂但是说不疼肯定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