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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体谅虞秋父母双亡,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虞秋接受他的善意,也不愿插手两人之间的事,大大方方道:那就拜托霆哥了。平江,院子里的草不用除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带阿姨看病。
孟平江却摇头:我去除草。
他现在回去也睡不着。
我也去。司霆屁颠屁颠跟着一起。
进了院子,他凑近孟平江,安慰道:你别太担心,既然说可以手术,那肯定能治好。
谢谢。孟平江弯腰飞快割草。
一滴晶莹悄悄坠入草丛。
我不是不让你借小秋的钱,司霆压低声音解释,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以后上学和生活都需要花钱。
孟平江猛地怔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才犹疑问:他父母
早不在了。司霆轻叹一声。
孟平江倏地转身,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无比真诚道:谢谢你。
别,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别多想,你就当不知道。小秋心肠软,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孟平江第一次认真打量他,这人看着不着调,内里却很温暖。
他笑了下,重新弯腰割草。
十万对他来说都是一笔巨款,更何况可能还不止十万。
他该怎么赚到这些钱?
忽然,脑中灵光闪现。
约莫是心有灵犀,司霆恰好开口:想不想赚钱?
孟平江:?
我借你钱,你给我打工怎么样?欠的钱从你工资里扣,扣完为止。
司霆想自己开一家工作室,手底下没有大将怎么行?
他眼光精准,孟平江要是进那个圈子,一定可以火。
签约孟平江,既是给对方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孟平江问:什么工作?
等安顿了你母亲,我们再详谈?
好。
孟平江没有拒绝的理由,要是没有虞秋和司霆,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客厅。
虞秋盘坐茶几前,单手托腮,睫毛垂于眼下,剪影纤长浓密,莹白手臂如琼枝玉叶,泛着雪色银光。
清隽闲雅,水月观音。
沈明登出了厨房,目色微怔。
刚才败于茶艺下的无奈,恍惚间竟一扫而空。
心头发软。
他缓步走近,低声问:确定住这?
虞秋扭头,精巧的下巴搭在掌心,漂亮的眼睁得溜圆。
什么?
你说的。
虞秋眨眨眼,有些委屈:我可没这么说过,沈哥,你不愿和我住可以直说的,不用总是问我。
沈明登:
合着还是他的错了?
果然,刚才的心软是他魔怔了。
他凤眼低垂,不容拒绝:回去住,你写的剧本,不能半途而废。
虞秋深知他霸道的本性,丝毫不惧:我没有半途而废,我就是在走剧情线。
强词夺理。
你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怎么可能真的容忍其他人跟你同居?你本就不喜欢我,我伤心之下搬出来,难道不合情合理?
沈明登:
向姨发现此事,打电话询问你缘由,你因为孝顺,以及担心被逼相亲,又不得不亲自来劝我回去,难道不合情合理?
沈明登气笑了:你不当编剧实在可惜。
虞秋羞涩低首:过誉了。
沈明登睇视着他,似笑非笑:虞编剧,走不走?
虞秋本就没打算留宿这里,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逗趣。
你等等。
他上了二楼,很快又下来,走到院子里,招呼勤勤恳恳的两人:霆哥,平江,今天结束了,回去吧。
又交待孟平江:有需要尽管开口。
薪酬在刚才上楼时已经转过去了。
孟平江眼眶微红。
他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默默承担着一切,独立惯了,乍然感受到这样的体贴,有些无所适从。
鼻尖是酸的,嗓子是涩的,心头却是暖的。
他何其幸运。
好。我走了。
虞秋故意提议:这么晚,你打车回去吧。
打什么车?司霆果然反对,我送他回去。
虞秋弯了弯唇。
目送两人离开,虞秋关灯锁门,坐上沈明登的车。
黑色的车驶出别墅区,车厢内安静沉寂,与窗外的喧闹泾渭分明。
转向灯滴答滴答,车载香水恬淡清雅。
沈明登先开口:过几天考试,我送你去驾校。
男人声线偏低,回荡在车厢内,大提琴般深沉华丽。
虞秋悄悄揉捏耳垂,酥.麻的痒意散去后,才歪首问:
你这是通知,还是商量?
沈明登:?
突如其来的关心,对虞秋而言是一种负担。
他垂眸把玩手机:子非鱼,你没问我,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
沈明登:
他只是想做一个好哥哥,怎么处处碰壁?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
虞秋,男人低沉的声音忽而响起,以你的聪明,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你说我不喜欢你,可你同样在抗拒我。
虞秋闭目暗叹。
这人惯来如此,不管是梦境里强势逼人的架势,还是眼前这直白强硬的态度。
不论如何,他总归是承了沈明登的情。
虞秋缓缓睁眼,掏出一只袖珍小玩偶,放到挡风玻璃下,轻且郑重。
抱歉。
沈明登心头一跳,果断路边停车,英俊的脸转向虞秋,凌厉的眉眼残留些许惊色。
以前有些误会,虞秋浅浅一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你属羊,这是我自己做的,当做赔礼。
这是今天打扫之余,他心血来潮勾织的。
小羊羔姿态呈跪趴状,全身粉红,嘴角咧开上扬,两颗黑色珠子镶嵌在眼部,圆溜溜的十分可爱。
神态逼真,极为灵动,端看这针织的手法,绝对称得上诚意之作。
只是
为什么是粉色?
你不是喜欢粉色吗?
虞秋转首看向他,瞳仁深处霓虹倒映,如萤光点点,星河漫漫。
沈明登:
谢也不是,怪罪也不是。
业界无往不利的沈总,一碰上虞秋就不由自主踏入深坑。
他凝视虞秋狡黠的眼,指尖轻点方向盘,忽地凤目微扬,唇角愉悦地勾起。
你送我之前,也没问过我的喜好。子非鱼大师,考试那天,我送你。
虞秋:
男人该死的胜负欲。
绝了。
第17章
孟平江母亲之事,全都交由司霆负责,虞秋只偶尔在微信上关心几句。
两人是官配,他这绿茶男配就不插手了,还是乖乖坐上沈明登的车去考试吧。
这次有虞秋的监督和教学,闻策的科目一一次过,便又约着时间一起来练科目二。
打方向!往左!左!艹!你左右不分啊!
踩刹车!刹车!谁TM让你踩油门!
抬离合,抬,抬,继续抬,艹,又熄火。
你这方向打得咋这么别扭?我是这么教你的?!
继续倒,倒,倒,停,停!停!
砰
车屁股撞到后头的路基上,闻策一脸悲伤地握着方向盘,垂着脑袋,根本不敢看副驾驶的常岳。
常岳是个四十来岁的高壮男人,寸头,国字脸,嘴边布满胡茬,穿着黑色背心和黑色短裤,晒得油光锃亮,整个人不修边幅,看着散漫,但一双眼瞪起来,没人不怕。
作为非天赋型学员,闻策已经被骂废了。
他等着继续挨训,常岳却只是深吸一口气,压抑怒气道:换人。
闻策苦哈哈地下车,将车交给虞秋。
虞秋是老司机,本身也学得快,基本上教练说一遍,他就能做到近乎完美。
常岳心气终于顺了些,点点头:不错。你们继续练,我有点事。闻策,你跟虞秋学着点。
闻策乖乖点头,等人走了,才哀嚎一声:太凶了!太凶了!
虞秋心里偷笑,面上一本正经:严师出高徒。
不,这是拔苗助长!闻策愤愤出言。
虞秋高看他一眼,赞道:你成语学得真不错。
还不是因为沈,他嫌我乱说话,我就买了本成语寓言。
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珠子瞪得老大,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哥跟你推荐常教练,那个哥不会就是沈吧?
虞秋没回答,只笑着说:再教你一个成语,恨铁不成钢,教练不是凶,只是迫切希望你能够进步。
啊?成语不是四个字吗?闻策满脸困惑。
有五个字的,比如朽木不可雕,也有六个字的,天无绝人之路,七个字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等等等等,咱们华国的文化博大精深,成语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
闻策:
他愣怔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叹:因吹斯听,我要学!
虞秋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拍拍他的肩,先把车学会了再说。
可是,我真的一窍不通。混血儿英俊的脸上写满了苦恼,教练的话太高深莫测了,我不知所云。
虞秋:
倒也不必每句都带上成语。
你要是不介意,我回去画张数据图,你记下要点,按照我的方法练车,怎么样?
常岳教得不能说不好,但闻策从小长在国外,他的思维方式以及日常交流跟很多人都有差异,教练的经验大多来源于国内学员,他的教学方式可能不适用于闻策。
太好了!你真的古道热肠!闻策惊喜夸赞。
虞秋:
学魔怔了。
得知虞秋没有车接送,闻策决定以后每天都接送他练车。
虞秋当然不会拒绝。
回去路上,闻策一直拉着虞秋聊天。
他是真的喜欢虞秋,虞秋真诚热心,比阴阳怪气的沈明登可爱一万倍!
回到公司,他端着咖啡去找沈明登,满脸控诉:你真是害人不浅!
沈明登头都没抬:我允许你工作日请假练车已经足够仁慈,既然回来了,就去工作。
我是股东,什么请假。闻策并不怕他,继续叽叽歪歪,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明登抬眸瞥他一眼:这么闲,不如去泉源街走一趟。
虽说严师出高徒,可你给秋介绍辣么凶的教练,真的心狠手辣。
沈明登早已习惯他的成语造诣,自动屏蔽无效信息,抓住重点:秋?
他的全名太难念了。闻策郁闷。
你可以叫他的姓。
可我觉得秋很可爱。闻策声音越说越低,终于败在沈明登冷冷的目光下,OK,我记住了。
沈明登收回目光,随口道:既然你对华国文化感兴趣,不如接手《角落》项目。
他手中还有很多项目,无暇顾及这个。
这是什么?
资料会让米飞交给你。
闻策喝了一口咖啡,小声嘀咕: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
虞秋。沈明登再次提醒。
闻策端着咖啡就跑。
没一会儿,米飞抱着文件走进他的办公室,闻策正举着手机跟人视频,笑得见牙不见眼。
虞,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你做的数据图很清晰,我一下子就懂了,那个词叫什么,什么提壶
虞秋声音朗润:醍醐灌顶。
对对对!你比教练还厉害!
米飞不得不提醒:闻总,沈总让我将资料交给你。
你先工作,再聊。虞秋知趣地挂掉视频。
泉源街。
虞秋独自走在街上,阳光透过梧桐枝叶,落下细碎的光斑。
这段时间他没闲着,每天都会去别墅刺绣间待上很久。
未来的路,他已经有了打算。
接手工作室,钻研刺绣技艺,并将其发扬光大。
传统的手工刺绣,走的是精品路线,当然,走平价路线不是不可以,但手工制作,注定无法扩大生产。
店里陈列的绣品多为生活所需,如屏风、壁挂、台布、枕套等,很日常,却又因为太过日常,难以抓人眼球,只能泯然众人。
虞秋有技艺,有野心,自然不甘心默默无闻,守着苍蝇小店过一辈子。
但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他带上几个针织玩偶和一幅绣品,前往逢秋工作室。
店面门可罗雀,导购小姐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无所事事。
虞秋进店,遮了一些光线,小姐姐发觉来客,连忙起身相迎,正要开口,发现对方有点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