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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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样,阿妧承认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一点难以言说的快意,不过她从来不爱折腾人,因而犹豫了一下便起身去外间倒水了。
“拿着。”阿妧把杯子递给他。
好在萧叡没有不要脸地要求她喂他,否则她一定忍不住泼他一脸。
“谢谢。”萧叡起身,半卧在榻上,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阿妧又去外面倒了一杯,放在榻边的小几上,这时候听到萧叡问她:“你认不认识苏敬?”
她想了一想,才知道他说的是谁:“青州的那位将军吗?不认识。”阿妧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萧叡道。
阿妧看着他的样子,却不太信。她没再坐下,就站在榻边,眉头微蹙地盯视他:“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萧叡一笑。
他慢慢地又再躺回到榻上,仍是一只手枕在头下。
“我可以走了吗?”阿妧问他。
“嗯。”
萧叡侧面向她,双目幽深。
第39章 讨好
在萧权被关进校事府的第二天傍晚,萧叙来到未央宫求见魏帝。
点了灯火的内殿里,魏帝坐在大榻上,脊背挺直。
由于屏风的遮挡,他的脸有一半隐藏在暗影里,另一半却在灯火的亮光之中。显得孤独,却更有一种身处皇权顶峰的威严感,那种高高在上、压服世间一切的气势扑面而来。
萧叙是来为萧权求情的,他跪在地上,语声恳切地道:“二哥确实没有偷杀战马,请父亲明鉴。”
魏帝道:“没有偷杀战马,那他有没有打战马的主意?有没有想让太子在比赛上丢丑?”
萧叙叩首:“此事儿臣也知晓,也劝过二哥,他听过后便改了主意。”他想说萧叡不是好好得赢了比赛吗,然而还是忍住了,只为萧权说话。
魏帝冷哼一声:“公私不分,为了私人恩怨不顾大局,这就是你们兄弟两个的眼界!”
萧叙伏地大拜,然而很快便直起了身子看向魏帝,眼睛里有水光闪动:“父亲,我跟二哥也是您的儿子……”
“你的意思是怪朕偏心?”魏帝提高了语调。
“儿臣不敢。”许是跪得久了,一向体弱的萧叙面色微微发白,压抑着咳嗽了数下。
看到他这样子,魏帝的语气稍稍和缓:“朕只有你们三个儿子,这天下迟早要交到太子的手里。你们是亲兄弟,最应该体谅、忠诚于太子的也是你们。可你自己看看,二郎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事?还要来怪朕不够宽容?”
萧叙道:“儿子不敢对父亲有丝毫的怨怼,只是校事府那地方实在是太苦了些,儿子是担心二哥熬不住……”
魏帝想了一想:“再过几天就让他出来,朕的意思还是让他不要待在洛阳了,去封地老老实实地过他的日子。若是真的改了,朕再恢复他的爵位。”
萧叙知道这个结果必定不会使萧权感到满意,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先行退出。
……
萧权果然很快就被放出来,校事府的人也没太为难他。然而毕竟是丢了官职跟爵位,心中自是郁郁难言。
回到府里,仆从奉上酒肉菜馔,萧叙在他对面坐下,陪他用膳。萧权却哪里吃得下,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
萧叙道:“二哥,我说了你可能不高兴,但父亲这回真的是铁了心要让你就封了,估摸着最迟也是在从行宫回来之后。”他还听到另外一个消息,“听说父亲为你选定了昌邑侯家的长女,可能在就封之前便要命你完婚。”
听到前头的消息还好,然而一听到后头的话,萧权气得砸了手中的酒杯,眉毛一竖:“昌邑侯是个什么东西?狗一样的四处巴结,叫人哪只眼睛看得上!且他那长女貌似无盐,谁要娶她?”
萧叙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再劝,只拿起酒壶替自己斟酒,看他扔了食箸起身下榻,像一头困兽一样在房间里打转。
不一时,萧权突然拔脚出门,萧叙在他后面喊:“二哥,你去哪儿?”
……
萧权托人去找叶绯儿,这一回仍然等了许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来了。
垂眼去看案上的蜡烛,烛泪融化,从汪成一片的芯子里滴下来。
此刻门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萧权几乎是跳起来,快速地奔到门口,果然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你终于来了。”萧权执起她的一只手。
叶绯儿把门合上,回身道:“王爷还好吗?我听说陛下要为你赐婚……”
“不,我谁都不娶。”萧权摇头,“我心里只你一个人,你愿不愿意嫁我?我去求父亲,我什么也不要了,只求他把你嫁给我,到时候你跟我去封地……”他心里惶恐又不安,话也说得又急又快。
叶绯儿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王爷说笑了。”
萧权顿了一下:“你不愿意?”随即自嘲似的点点头,“也是,我已经不是王爷了,你看不上我也是应当。”
“不是。”叶绯儿看着他,平静认真地道,“是我觉得王爷不该就这样算了,你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被迫离开京城。那人做的远比你过分得多,却因为陛下的偏袒,至今还好好地当他的太子,而王爷的爵位却被一降再降。细想想,王爷真能够甘心吗?”
萧权的脸色重又冷肃起来,先前因为见到叶绯儿而被暂时压下去的满腔愤懑与不甘此刻全都被挑了起来,眼中闪过嗜血的光。
是啊,他凭什么要走呢?凭什么像一只狗一样地,被人说赶走就赶走?
萧权抬起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他的脸上,刚才温柔和深情的表情凝固了,眼睛阴沉地盯着前方。
“上次答应你的事没办好,这次也一并解决了吧。”
……
六月中旬,魏帝携文武百官至洛阳西百里的周山行宫避暑,大约要到九月才会重新回到洛阳。
周山是避暑胜地,夏日里最是舒爽。但行宫毕竟比不上洛阳宫阔大,魏帝与姜后同住在行宫的主殿出云殿,而阿妧则单独居住在一座规模稍小一些的宫殿中。
殿阁间的距离不算远,往来也比洛阳宫里方便一些。
这天清早,阿妧去出云殿向帝后请安。因为跟着魏帝同来的一个妃嫔那里出了些事故,姜后赶过去处理,所以阿妧没有见到她。
萧叡却也在出云殿。
阿妧见他站在魏帝身边,从容而又恭敬的样子,看上去背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魏帝的心情也很好,正在逗榻上的一只小猫。
小猫的身子又肥又短,扭成了一团去够魏帝手中的金线球。与阿妧相熟的一个大宫女告诉她,这只小猫是太子殿下养的那只猫儿生的,才几个月大。
阿妧想起来,萧叡宫里的那只猫她在很早之前就见过,算起来也有一年半了。
魏帝玩够了,将金线球扔给宫人,招手让阿妧坐下。那只猫似乎对阿妧很感兴趣,坐直了身子望着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睁得溜圆。
“这猫亲人,阿妧看看喜不喜欢?”魏帝向她道,同时吩咐萧叡,“女孩子养只猫儿倒很好,这小东西就送给你表妹吧。”
“是。”萧叡将小猫抱起,走到阿妧身边。
见她迟疑着没有接,魏帝道:“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阿妧愣了一下,连忙接过,仰头对萧叡道,“谢谢表哥。”
“不客气。”
魏帝稍后要召见大臣,因而阿妧略坐了一坐便起身告退,抱着那只小猫向殿外走去。
萧叡跟在她后面。
“表妹。”他叫住了阿妧。
女孩转过身来,小猫在她的胳膊上轻轻蹭了一下,样子亲昵又可爱。
“殿下有事?”阿妧的语气不冷不热。
萧叡走到她身前,看见小白猫依偎在少女粉盈盈的胸口上,一瞬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这几天小心一些,没事就待在寝殿里不要四处走动。”
萧叡负责行宫的守卫,因而他这么一说,阿妧便本能地察觉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了,你是发觉行宫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阿妧问他。
“只是猜测,我也不确定。”萧叡看向她,“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阿妧点点头:“谢谢,我会注意的。”见他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便道,“没有事的话我就……”
“还有,”萧叡开口,见女孩仰头疑惑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她怀中的小猫,手指几乎撩到她的胸口,“如果这小东西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随时来问我。”
阿妧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了。”
第40章 变故
傍晚,阿妧沐浴过后,正坐在窗边的大榻上。侍女用帕子替她拭发。
阿妧环顾了一下室内,问道:“那只猫呢?”往常这个时候小猫见她出来,早就迫不及待地蹭过来,跳上她的膝头。
侍女道:“下午的时候青雀姐姐带它去园子里玩,可能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哦。”阿妧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点了灯,阿妧拿起案上的一本书,正要开始翻看,流苏却带着青雀匆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郡主,方才青雀在园子里,发现有人偷偷窜进了内宫。”
“什么?”阿妧站起身,惊讶地看向她。
行宫和洛阳宫一样分为内外宫,分别都有卫戍军把守,且彼此独立,互不统属。内宫更是戒备森严,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
“那人是被青雀无意中撞见了行迹,匆匆逃去,属下追踪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穿的不是内宫侍卫的衣饰,且行为鬼祟,应该是偷偷窜进来的。”
说话的是阿妧殿中的侍卫长,素来机敏,且又是他亲眼所见,应当不会有错。
阿妧忽然想到前几天萧叡提醒她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向那侍卫长道:“快去报告陛下。”
“是!”
“等等。”阿妧又叫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到了出云殿,魏帝还没有歇下,姜后陪在他的身边。
听阿妧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魏帝轻轻眯起眼,吩咐左右侍卫:“传令下去,闭锁宫门,命人在内宫各处仔细查看,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