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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跟妞妞俩吃货也忍不住跟着流口水。
等小严警卫员借了老乡家的牛车过来带着几个小战士过来,载着老陆家一家四口跟行李一路上轱辘轱辘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座红砖石头小院儿前,附近的房子都是大同小异,一排排的红砖石头屋,竹制篱笆墙,一扇不足一个人高的木头门,看样子这就是部队的家属区了。
这会儿正值早上,又是大雪天儿,海岛上的小学中学都放假了,外头冷嗖嗖,寒气逼人,呵气成霜的腊月,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家属区,军嫂们都带着孩子们在家猫冬呢,军区都是烧暖炕,那炕上暖和和的,谁乐意出来挨冻啊。
是以刚上岛的老陆家就没碰上自家的邻居们。
外头冷的够呛,老陆家一家子跳下牛车,跟小严警卫员一块儿七手八脚往家里搬行李,他们以为进门家里得乱糟糟一片呢,毕竟陆洲一天天的不是出任务,就是带着新兵野外训练,他又是个大男人,家里能收拾的利落才怪。
没想到,这一进门,院子里一溜五间大瓦房,里外全粉刷过了,房间里头刮了大白,铺了木地板,一水的水曲柳家具,上面有很漂亮的纹理,墙角的鸡鸭窝也一应俱全,厨房也给砌了新灶台。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了,堆在院子的角落里,墙角还放着几把扫帚,听小严警卫员说,这是陆洲带着小士兵连夜打扫出来的,就是作为卧室的东屋里面的家具简单了些,就一张床,一张八仙桌跟两把椅子,床上铺的是这年头部队最常见的蓝白格子粗布,被子依旧叠成四四方方,一丝不苟的豆腐块,整个房间冷冰冰的,就很有陆营长个人的风格。
堂屋的暖炕烧的旺旺的,烘得整个屋子温暖如春,墙角还生了个红泥蜂窝炉,炉子上的水已经滚开着了。
赵春花把大白小白赶到新窝里,拌了鸭食儿,俩鸭子吃的嘎嘎欢,随后老太太一盘腿坐到铺着厚厚稻草席的暖炕上,舒畅的叹了口气,“奔波了好几天,总算是到家了。”
林蔓拎着蜂窝炉上的红泥茶壶,给几个来家帮忙的小战士倒茶,铁蛋和妞妞捧着点心糖果给叔叔们吃。
“今天辛苦你们了,家里刚来没什么好准备的,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待会儿在家一块儿吃火锅。”
林蔓笑盈盈招呼陆洲手下的兵,这群小士兵都是憨厚小年轻,几个老实孩子哼哧着说不出话,就小严警卫员鸡贼点儿,他嘿嘿笑道,“嫂子,这有啥啊,咱都是一家人不是,那啥火锅就不吃了,我们还得回部队训练呢。”
其他小士兵也跟着猛点头。
林蔓刚想问你们大冷天的还要训练,铁蛋这臭小子就蹦跶出来,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小严叔叔,咱都说咱是一家人了,让我摸摸你那枪呗。”
小严警卫员:“.......”
第47章
……外面冰雪风霜, 鹅毛大雪飞舞下来,天地白茫茫一片,老陆家堂屋里烧的暖烘烘的, 铁蛋这个臭小子跟个小泼皮似的就要摸一把人家小严叔叔的枪。
小严警卫员给看也不是, 不给看也不是, 给看吧,铁蛋这孩子太小了, 还不到八岁的男娃儿就给摸枪, 别说营长知道了回来收拾他,就是相对好脾气的孟政委知道了也得唐僧念佛烦死他。不给看吧, 看小家伙儿可怜巴巴瞅过来的小模样, 他这当叔叔的心里也不落忍, 只能干巴巴笑两声,搪塞小家伙儿。
小严警卫员都这样了,其他小战士更是不知道咋办, 一个个跟呆头鹅似的杵在那干站着。
林蔓在厨房里烧水, 小妞妞照旧当婶婶的小尾巴,这都成习惯了。
赵春花提着茶壶过来, 看铁蛋还缠着人小严呢,过去给了臭小子一巴掌, 拎着耳朵就是一顿训, “个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干啥呢, 你这是干啥呢?啥?你就是想跟小严叔叔开玩笑?没事儿, 你奶我也给你开玩笑呢......”
铁蛋给奶奶抓着耳朵,小嘴巴不住求饶, 一边讨好笑,一边跟婶婶抛出求助的小眼神儿。
林蔓在厨房里把事儿听了个大概,扬了扬眉,觉得这臭小子是该好好教育下,本来小男娃儿调皮捣蛋些也没什么,尤其铁蛋最崇拜当解放军的叔叔,晚上做梦都梦见陆洲带他上战场打坏蛋,以前在村里人家问小家伙儿,长大了想干啥,黑小子昂着小脑袋,信誓旦旦说将来要跟着叔叔去打美帝,惹的村里人哈哈大笑。
小孩子嘛,有理想是好的,可这么小年纪就想学人摸枪放炮,瞅人家小严警卫员那为难模样,就知道部队上有规定,臭小子还凑上前闹着要看,当婶婶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看看乖乖给她拿茶碗,时不时帮忙的小妞妞,林蔓在心里“嗨”了声”,心道臭小子就是没她小团子贴心,遂跟没看见铁蛋似的,低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给铁蛋弄的一脸懵逼,呜呜,他再也不是婶婶最爱的崽了!
老陆家拾掇差不多了,小严警卫员带着几个小士兵告辞,部队就是下雪下雨该出的任务也要出,赵春花也是刚知道这一茬儿,也不好留人,招呼儿媳妇给几个小伙子一人包了几个自家腌的大鸭蛋,另塞了一盒烟,几个小伙子还想推辞。
老太太就道,“这是婶儿给你们加餐的,不是啥好东西,天儿怪冷的,铁蛋呢,你是不是想跟叔叔们说说话?”
赵春花话音刚落,扭头喊铁蛋的功夫,小严警卫员忙不迭告辞,跟几个小士兵揣着鸭蛋跟烟,一溜儿跳上牛车轱辘轱辘赶着车跑了。
营长家的这小铁蛋太能絮叨磨人了,他们实在是受不住啊。
黑小子啃着个冻梨,兴冲冲从屋里跳出来,“奶,喊我有事儿啊?”
自家臭小子没用处了,老太太一改刚才亲热喊人的语气,无情摆手,说屋里烧炕的柴禾不多了,打发铁蛋去窝棚里抱上一捆来。
铁蛋“嗯”了声,三两口吃完手里的大梨子,丢了梨核儿,麻溜儿去抱了捆干柴来。
松沙岛虽说是海岛,但是岛上树木茂密,群山连绵,岛上的军民烧火取暖也是靠捡柴。
前头部队分了这座小院给陆洲,陆洲白天带兵,晚上一点点儿往家添置物件,像后院窝棚里的柴禾,跟地窖里的白菜什么的,除了老陆家自家寄来的一部分外,其他的都是陆营长跟岛上的渔民买来的。
岛上鱼虾丰盛,到了冬天腊月里,家属区的军嫂们都在自家院子里晒上一排干菜、海带、咸鱼小虾之类的,好留着过年吃。
老陆家一家子刚初来乍到,林蔓见隔壁几个小院里晒的满满当当,不由得也琢磨着,等下午腾出功夫来,把家里里外外好好拾掇拾掇。
说起来,陆洲已经把院子收拾的不错了,可男人就是男人,把个院子收拾的冷冰冰没点过日子烟火气,就比如那小菜园,如今虽是冬天,光秃秃的不能往里面种菜,但是可以移上几棵腊梅,白雪皑皑,姹紫嫣红,灼灼红梅,冬日和煦阳光下,在院子里泡上壶香气四溢花茶.......
林蔓正在院子里东想西想呢,隔壁小院“吱嘎”一声门响,走出个身形敦实,留齐耳短发的嫂子,她腰上系着粗布围裙,看来正想出门烧饭呢,老陆家的院子跟那嫂子家的就隔了道篱笆墙,那嫂子一抬头就瞧见站站在对面远离的林蔓,眼睛登时一亮,“大妹子,你是陆营长家的吧?”
还没等林蔓点头,那嫂子就热情跑过来自报家门了。“我家老唐是炮兵团一营的营长,你叫我翠云嫂子就行,啥?我家男人呢,他在营里忙活呢,不到天黑回不来,当兵的就是这样,整天一出门就找不着人了,一大家子人就丢给咱妇女了,嗨,都习惯了。”
唐嫂子一看就热忱爽朗,林蔓本来也是个不怕生的,唐嫂子说什么她就笑盈盈听着,顺便也说上两句话,赵春花听到院里有动静,带着铁蛋妞妞出门一看。
嘿,原来儿媳妇是遇上新邻居了,赵春花跟唐嫂子寒暄了一会儿,顺势邀她来家坐坐。
唐嫂子也想来,就是这眼瞅着到饭点儿了,她得去厨房烧饭了,自家有三个孩子呢,大的闺女在海城读高中,一周回一趟海岛,下面俩小的是双胞胎,今年八岁多,大的叫大虎,小的叫小虎,用嫂子自个儿的话说,一对臭小子,随了亲爹了,能吃能喝又能拉,天冷在家睡着呢,要是醒了吃不上饭那能嚷嚷上天。
赵春花颇有同感道,“我家铁蛋也一个样儿,吃不少喝不少拉屎可臭!”
唐嫂子哎呦一声,“婶子,你谦虚了不是!”说着她就探头夸妞妞是个漂亮小姑娘,再转眼瞅瞅虎头虎脑,黑成碳的铁蛋,那嘴里夸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遂咳嗽声,转头说铁蛋长的真壮实,一看吃的就不少。
铁蛋:“........”
*
老陆家一家三口送别了唐嫂子,林蔓憋着笑安慰了下心塞的铁蛋,恰好厨房里灶上的的水咕咕烧开了,热气氤氲。
林蔓进了厨房,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蔫头耷脑的铁蛋,笑盈盈道,”铁蛋,今个儿中午咱吃火锅,高兴不?”
中午吃火锅呀。
黑小子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跟小妞妞一前一后跑到厨房里,兄妹俩在灶台旁转来转去,一会儿说肉肉好吃,一会儿又想吃大白菜,最后林蔓又觉得俩小东西太聒噪了,直接一一答应着,把俩小娃儿人往外推,“行,婶婶知道了,你俩别在这儿了,回屋去吧,不然奶奶一会儿该喊你们了。”
在老陆家,俩小最怕的就是奶奶了,一听这话立马往外跑。
今天海岛落了大半天的雪花,红瓦屋檐下挂着长长长短不一的冰凌,老陆家晌午吃的就是火锅,在炕桌上搁了个土制小碳炉,上面架着个小砂锅,里面的火锅汤咕噜咕噜冒的欢,火锅汤底是林蔓自个儿调的,用自家切好的猪肉跟大白菜、豆芽菜,往里头涮上一涮,混着蒜泥,吃起来那个鲜香啊。
铁蛋和妞妞学着奶奶的模样,俩小盘着小短腿,双手捧着碗白米饭,你一口肉我一口白菜吃的可香。
转眼间,林蔓刚切好的那盘肉就没了,赵春花撕了几片白菜跟红薯粉条下去,油汪汪颤巍巍的猪肉下肚,一顿饭下来老陆家一家子都满足的打着饱嗝儿。
妞妞的小肚肚都鼓起来了,吃饱了就跟铁蛋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隔壁唐嫂子家的大虎小虎听到声儿,也忍不住出来看热闹。
老话都说,小孩子的感情都是玩出来的,四个小家伙儿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跟小麻雀似的,铁蛋妞妞玩具多,婶婶给买的小人书、铁皮青蛙、木头枪,拔自家老母鸡屁股毛做的毽子,还有用碎花部缝的沙包,给大虎小虎看的眼花缭乱。
大虎小虎也不遑多让,把自个儿珍藏的铁换拿出来,四个小伙伴一人一个,哇哇叫着在雪地里推着跑。
周围的嫂子就出来看稀罕,这是哪家的娃儿啊,大雪天的也不怕冷。
一看是唐嫂子家的双胞胎,还有俩眼生的小娃儿,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就四五岁吧,长得可是真好看,还有一个黑小子,剃着个光头,大眼睛溜溜儿的贼有神,还挺有趣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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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会儿外头的雪又下大了,林蔓收拾了饭桌碗筷,把厨房那口大锅涮得干干净净,借着余下的灶火烧了一锅热水,留着晚上给全家人洗漱用。
赵春花仍旧带着俩小在堂屋暖和,老太太盘腿纳鞋底子,俩小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海岛冬天日头也短,一家人还没干啥呢,外头的天就黑下来了,林蔓去给大白小白喂了食儿,过着棉袄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看了会儿,陆洲还没回来呢,外头太冷,她不高兴在外头等,冷得跺了跺脚,跑回屋暖和去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陆营长也没见个人影儿,倒是小严警卫员来家说了声,说营长还在部队呢,让老陆家一家子先休息,别等了。
赵春花年纪大了,铁蛋和妞妞也熬不住,遂早些去休息了。
林蔓洗漱干净,身上一股儿茉莉花香,她回屋换了身睡衣睡裤,那是赵春花给儿媳妇做的,用灯笼绒做的,穿在身上不暖和舒适,她在屋里转了圈儿,想收拾下房间,不过屋里就一个大衣柜,除了床,书桌椅子也就没什么了,打开衣柜一看,人陆营长自个儿的衣服叠放的很整齐,她压根儿不用管。
外面雪花扑簌簌砸向窗户,屋里暖洋洋的,林蔓托着腮等的直打盹儿,后来直接拉开被子,钻进被窝儿香甜睡去。
等她睡到朦朦胧胧,一睁开眼屋子里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只听见屋里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林蔓揉揉眼睛,刚想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看是不是陆洲回来了。
结果她刚翻过身,陆洲就掀开了被褥,一把把人捞了过来,林蔓猝不及防,柔软的身躯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
“陆洲?”
第48章
陆洲“嗯”了声, 清冷熟悉的男性气息细密包裹着她,林蔓睡的迷迷瞪瞪,又问他吃饭了没, 灶上有肉也有菜, 要是饿了就去给他下碗面。
陆洲笑了笑, 说在部队吃过了,林蔓放下心来, 脑袋瓜在男人怀里蹭了蹭, 或许是陆洲怀抱太温暖,也或许是在河西村养成的习惯, 她又干脆攀上陆洲的脖子, 把嘴唇送上去, 在男人薄唇上蜻蜓点水啄了下,然后舒舒服服翻过身,拉过被褥, 钻进被窝打了个哈欠软声道, “天不早了,快点睡吧, 不然明天起不来娘可要骂你的。”
得了,人家这意思就是刚才亲了你一下, 今天就够了吧, 别得寸进尺,不然明天找娘告状。
“.......”
陆营长低笑了声, 给林蔓把被褥裹严实, 拥着妻子睡下了。
老陆家在海岛的头一天, 睡的都可好。
本来赵春花还以为自个儿来了海岛要认床呢,没想打老太太吃好喝好睡的还好, 第二天还难得起床晚了些。
昨晚呼呼刮了一夜的风,大白小白在鸭窝里扑棱棱直叫唤,也不知道为了啥,大白还跟隔壁唐嫂子家养的大公鸡杠上了,要不是有一人多高的篱笆墙隔着,一鸭子一公鸡就打上架了。
一大早的林蔓在屋里给吵的睡不着觉,赶陆洲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是怎么回事啊,就是大白小白俩鸭子饿了呗,加上唐嫂子家的大公鸡还在那比赛似的咕咕叫,就把暴脾气的大白给惹着了。
陆洲刷了牙,从灶上倒了温水来洗脸,把剩水倒进排水沟里,大白小白俩看到男主人出来了,立马不冲大公鸡扑棱翅膀了,嘎嘎嘎叫着,摇摇摆摆地走过来,用扁嘴巴啄打着鸭窝的篱笆杆,睁着溜溜儿的小眼睛闹着要吃食儿。
“嘎嘎,嘎嘎!!”
那家伙儿俩鸭子这架势,要是陆洲不给它们吃食儿下一秒就要从窝里飞出来了。
这要是放在春夏秋季节,松沙岛上海草小鱼小虾丰盛,要是俩鸭子饿了,打发铁蛋和小妞妞把大白小白赶到海滩或是河沟上去,随便吃些小鱼小虾啊,就能把肚子撑得饱鼓鼓的,都不用家里人管。
可现在大冬天的,外头又是刮风又是下雪,冬季海岛风浪还猛,一个海浪打下来,大白小白就给打到海里去了。
幸亏老陆家一家子上岛前,从河溪村背了两大袋麦麸跟豆渣,加上自家吃剩下的白菜叶子,用家里缺口的菜刀剁碎拌到麦麸跟豆渣里,大白小白吃的嘎嘎香。
肚子吃饱了,大白又跟常胜将军一样飞上篱笆墙,神气活现睥睨着隔壁唐嫂子家的大公鸡。
小白这家伙儿也在鸭窝里跃跃欲试,就等着老大一声令下,俩鸭子就飞到隔壁唐嫂子家去,跟人家的鸡群干架。
陆洲挑了挑眉,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总觉得自家的两只鸭子就跟那新兵里刺头儿似的,一言不合就开打。
做个儿晚上下了一天的雪,老陆家院子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要是林蔓看到了,说不定会捧上一壶香茗,一边欣赏雪景一边欣喜明年又是个丰收年。
陆营长可没小妻子这么多想法,他拎了铁铲跟大扫帚,把院中几寸厚的积雪铲走清扫出一条通往门口的小路,积雪堆到墙角处,要不然等太阳出来了,院里的雪没来得及化就被冻成了冰,那这样家里人走路一走一个滑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