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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给自己偷捏陆副营长的脸颊成功而窃窃自喜,没注意到陆洲微微翘起的薄唇,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狗男人是在装睡!
“.........”
反正昨晚她是给累着了,背酸腿痛不说,那腰肢还跟石碾子碾过一样,动一下就呲牙咧嘴的痛,仔细算了下,狗男人昨晚来了几次来着?
脑子昏昏沉沉,林蔓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意识化作一滩水,男人额间冒出细密汗珠.......
不能再想了。
林蔓揉揉酸痛的小腰,深刻自我检讨,想着以后再也不能说狗男人是老男人了,她算是看清楚了,这厮就是那小肚鸡肠狗男人!
*
清晨六点,赵春花早早起来,打水洗了脸,跟往常一般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老太。
今个儿小二走,当娘的怎么也得早起给烧顿可口饭菜。
昨天村里老太太相约去后山挖野菜,夏日时节野菜肥盛,后山挖的荠菜,荠菜、马兰头、灰灰菜应有尽有,长得又肥又嫩,赵春花挖了大半竹篓家来,打算给陆洲包锅薄皮小馄饨。
馄饨没肉撒点小虾米也很鲜,就是胳膊街上
睡梦中的林蔓听到厨房里砰砰砰的切菜声,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陆洲拎着热水瓶进屋,给媳妇儿倒了洗脸水,挤好牙膏,走过来轻轻环环抱在梳妆镜前编麻花辫的林蔓入怀,眉眼温柔道,“还疼吗?”
这话一出口,林蔓细密纤长的眼睫毛迅速颤抖几下,瞬间脸红得彻底,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还不都怨你!”
其实陆洲脸色也有些发红,不过他皮肤没有那么白,所以并不显眼,只能轻咳一声,笨嘴道,“是我的错,不如我跟娘说你累了,再休息下?”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蔓不稀罕搭理这个家伙儿,哼了声让他该干啥干啥去。
*
等到林蔓洗漱好,厨房里赵春花已经手脚麻利地包上馄饨了,因着家里没有鲜肉了,今早上的汤底是用鲜鱼汤熬出来的,荠菜鸡蛋馅儿,加了虾米提味,馅少皮薄,一个个圆滚滚挺着小肚子煞是喜人,汤面上还撒了把碧绿嫩芫荽,吃一口满满鲜香。
林蔓大早上起来,肚子不争气咕咕叫,赵春花听了笑呵呵道,“蔓啊,肚子饿啦?”
林蔓红脸点头。
老太太就先盛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一碗给陆洲,一碗给林蔓,让小两口先吃儿垫肚子。
林蔓看了看手表,六点五十分,陆洲早上九点半的火车,还有一段时间,就坐下来,一边急急忙忙往嘴里送馄饨,一边含糊的道,“娘,你也来吃啊?”
小老太笑称不饿,昨晚吃了一大碗鱼肉,一整块贴饼子,过会儿再吃。
林蔓捧着碗点头,大口咽下嘴里的馄饨,一边吃一边给呼啦啦道,“好吃,真好吃。”
陆洲含笑看过来,还叮嘱她慢点吃。
林蔓连连点头。
早上七点四十,一身五八式绿军装的陆洲背起行囊,手里拎着媳妇儿给摊的一饭盒软软嫩嫩的鸡蛋饼,在家人的殷殷送别下,挨个抱抱家里人,林蔓站在他身后,陆洲转过身,狭长黑眸掠过妻子,喉咙微动,随后语气平静道,“我走了。”
或许是分别在即,林蔓不知怎地鼻头一酸,突然大着胆子张开手臂,环抱住男人的腰,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蹭了蹭,“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回家。”
陆洲内心一片柔软,眼眶发热,大手抚摸下妻子的长发,闭了闭眸,“嗯”了声,背着行李大步流星走向停在村头的拖拉机,朝家人挥挥手在拖拉机升腾起的烟雾灰尘中,渐渐远去。
赵春花止不住摸了把眼泪,“兔崽子又撇下老娘走了。”
林蔓压下心里的不舍,往上抱了抱怀里的酣睡小妞妞,扬起脸笑道,“娘,陆洲又不是不回来了,外头天热咱回家吧。”
小妞妞跟铁蛋昨晚闹腾的欢,到现在还没睡醒,小兄妹俩窝在婶婶跟奶奶怀里,小脸蛋红扑扑,还不知道亲爱的叔叔走了呢。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两小要是这会儿醒着,指不定哭成啥样儿。
“铁蛋这臭小子又壮实了。”
“吃的多就壮呗。”
婆媳俩抱着孩子往家走。
*
三天后,抵达军区的陆洲往家打了电话报平安。
赵春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老陆家的日子也归于平静。
这几天天气热出了新高度,林蔓最是怕热,吃不好睡不下,一张漂亮小脸恹恹地,相对于生龙活虎的铁蛋跟吃香喝香的小妞妞,赵春花原先还欢喜是不是儿媳妇怀上了?
婆媳俩去镇上卫生所看了,才知道林蔓这不是怀了,就是给热的难受。
赵春花就急啊,拽着人小罗医生的大白褂就不松手了,迭声问道,“那咋办啊,我家蔓都两顿没吃饭了,睡也睡不好还头晕呢,不是中暑了吧?听说隔壁村有个小媳妇儿就给热的中暑了,那家伙儿都晕过去了,小罗你赶紧给婶子拿那什么藿香正气丸!”
小罗医生给老太太扯着嗓子晃喊,眼镜都掉下来了,忙不迭扶正鼻梁上的眼镜,巴巴道,“婶子,你家儿媳妇不是中暑,那就是给热的。”
赵春花同志表示不理解,“热了不就是中暑?”
这倒霉孩子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使了!
小罗医生:“………”
最后小罗医生还是给林蔓开了个方子— —茯苓甘草茶,益脾祛湿以辅正气,消暑清凉通气,则邪自除,故为佐使药。
也幸亏了赵春花给讨来这个方子,老太太去药房抓了药,回家熬了给林蔓服下。
林蔓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第二天起来精神气爽,连吃了两碗丝瓜小面,给赵春花乐的喜笑颜开。
能吃好啊,能吃是福。
小老太如释重负拍拍胸口,往后牟足了劲儿给家里人煮各种凉茶,逮着两小就是一顿灌,天实在热的时候就进行物理降温,要么狂吃西瓜,生怕两小给热中暑了。
村里的大人也把孩子拘在家里不让出门,没办法乡下没停电,也没有大城市那城里人家有电风扇之类的,只能多看着自家孩子,话说回来,今年才68年,就是放在城里也没多少人家能有电风扇这奢侈电器。
?
河溪村后山有一小片毛桃树,野生的,每年夏天结出来的桃子都挺脆甜。
这年头就算是野生的毛桃树也算是公家的,村里后生们去把桃子摘回来,挨家挨户分上几个甜桃子。
林蔓洗了给家里人各自分了一个,吸溜一口甜滋滋的,水还挺多。
妞妞小丫头,嘴小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啃,吧砸吧砸小嘴巴,“婶婶,甜。”
铁蛋咧嘴笑,“婶子,我能去后山摘桃不?”
“那不行,后山的桃树都是村里的。”
林蔓给小团子擦擦嘴巴,让铁蛋乖乖听话,不然奶奶知道了,小心打屁股。
她正教训铁蛋呢,外头老温家又闹起来了。
第26章
为啥闹呢, 还是钱闹的。
那不是前头老温家分家了嘛,家里老院儿给了温悦,那老院虽有三间房, 还带个半亩地的小院, 瞧着是挺好, 可那三间房都是土坯墙茅草屋,西边那间连屋顶都没了, 住进去坑坑洼洼, 晚上睡不着就看月亮数星星?
那不能够啊。
不说温悦是大队长婆娘的心头宝,大队长也不忍心让唯一的闺女孤伶伶住这没屋顶的老屋子。
先头温悦订婚, 表面上大队长没给闺女添妆, 就大队长婆娘给了温悦三十块钱, 实际上订婚那天大队长抽烟锅子憋了大半天,烟雾缭绕中深深叹了口气,当天晚上去了老宅, 往温悦枕头底下塞了六十块钱, 算是当爹的给闺女的压箱底钱。
既然是压箱底钱,温悦也不能贸然拿出来嚯嚯了。
后来温悦想去黑市闯闯, 这年头想去黑市做生意,那得有人儿, 县城黑市上有个家喻户晓的人叫崔六, 崔六爹在解放前就是倒爷,专门吃这碗饭的, 后来解放了, 崔六爹给政府安排到煤矿厂当工人, 一个月挖煤能有四十多块钱,比起以前风里跑雨里来四处跑, 三天两头不着家,这个工作脏累些,倒也安稳。
天有不测风云,前年一个暴雨夜,崔六爹跟工友下矿挖煤,就遇上了煤矿崩塌,崔六爹没跑出来,给压在下头,等把人救上来,崔六爹躺在担架上光有出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眼瞅着人不好,矿场领导打了电话赶紧往显医院送,到半路上人就没了。
从那以后,崔六顶了他爹的工作进了煤炭厂,可是他家一家六口人,弟弟妹妹嗷嗷待哺,老娘身体也不好,光靠崔六的工资根本不够花,崔六只能重操父业,不上班的时候就在黑市泡着,专门来黑市做生意的人介绍门路,他脑子活泛,人聪明会来事,赚的中间费也不少。
温悦打探到崔六人脉广,把在乡下换的鸡蛋红糖、挂面之类拿到黑市上卖给那些城里双职工人家,从中赚取差价,小打小闹的居然也赚了几十块钱。
当然了,这种活路靠温悦自己一个人可不行,别看她势单力薄,招起帮手来可不含糊,先是大队长婆娘给她拉下马,然后就是贪财眼开的温二嫂亲情加盟。
计划经济时代,县城的工人看着风光,可是比乡下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打比方,城里的小媳妇儿生了孩子,坐月子期间,新生婴儿凭街道开介绍信,到供销社买上三两红糖、三尺棉布,一斤白面,不用票就能到手,这是国家优惠政策。
老百姓感念的同时,心里也发愁,供销社每天都是大排长龙,其中有好几家碰运气给产妇买红糖的家属,供销社红糖本就紧俏,去的晚了红糖没了,只能买白糖,白糖虽也是糖,可没有红糖滋补不是?
买不到红糖咋办,家属只能偷偷摸摸去黑市撞撞运气。
温悦抓住了这个商机,恰好温二嫂娘家爹会熬糖的手艺,为了一家子生计,温二嫂老爹每个月也会熬上一两斤红糖,三两五两的往外卖,那可真是不愁销路。
至于鸡蛋、白面、挂面之类的,乡下人家日子苦的有的是,拿鸡蛋、粮食换粮票、钱的随处可见,温悦低价购入,稍高价卖出也有的赚。
大队长婆娘知道投机倒把是犯法的,给人抓住是要披d的,刚开始还想劝闺女悠着点。
没想到听了温悦给她画的大饼,自己先心动过了。
平心而论,她这辈子在同龄人里算好的,丈夫对她不错,两个儿子也省心,就是在花钱上费劲,平日里想吃块肉都要想了再想,咬牙买回来也进不了她的嘴。
而温悦口里的京城宋家,住的是两层小红楼,客厅里摆着气派的沙发,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出门都是汽车,家里还有保姆,顿顿吃米饭和肉,阔气的很,要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做梦都要笑醒。
大队长婆娘着闺女眼底快要溢出来的艳羡跟向往,原本松动的心坚定下来。
要是闺女能嫁进那样的好人家,当娘的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至于温二嫂那更是钻钱眼儿里了,尝到甜头每天乐成眯眯眼儿。
投机倒把三人组正准备大赚特赚的时候,给盯梢的孟欣发现了端倪。
孟欣一直疑心,突然之间温悦怎么这么穷人乍富,每天不是给宋听澜送红烧肉,就是糖水鸡蛋,补的宋听澜红光满面,走路都带风!
原来是去黑市倒卖赚钱来的!
真是天助她也!
孟欣正愁找不到机会给温悦下绊子!
现在好了,给她抓住这个老温家的小辫子,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这年头,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举报外贴大字报。
村里大队长是温悦她亲爹,当父亲的就是自家孩子再不争气也多半会护犊子,不能在村里贴大字报,搞不好事情没闹开反而惹的一身骚。
孟欣思虑再三,干脆用左手写了封错字百出的举报信,第二天趁着天色昏暗,乔装打扮坐拖拉机去了公社,把举报信夹到了公社办公室的门缝里,之所以用左手是怕有人认出她的笔记,而错别字多也为了显示写举报信的人没文化,是个大老粗来迷惑公社众人。
果然,孟欣一出手,第二天快晌午,村里人上工劳作,公社监委会主任就带着十几个红袖章拿着检举信气势汹汹来了河溪村。
老温家一家子大都上工去了,家里就大队长婆娘跟没出月子的温大嫂在家。
大队长婆娘搁家喂鸡呢,肩带红袖章的革委会主任一脚踹开老温家大门,后头跟着十几个□□,其中一个红袖章高高站在板凳上,义愤填膺喊着,“谁是温悦,快出来接受革命群众的审判!根据群众举报,温悦利用其父生产队大队长的职务大搞个人主义,不仅投机倒卖挖社会主义墙角,还肆意剥削人民群众!乱搞男女关系,这样的人简直是革命队伍中的败类,是要被打倒批d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