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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霸着自己男人,屋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却空口白牙地叫她给丈夫纳妾?

“嗨,”她呵呵笑了两声,站起身来,“说到底,这种大事还是要我们三爷自己拿主意,我也就是跑个腿……等我回去告诉了三爷,叫他自己给四弟回话去。”

不两日,沈青羽处传来消息,要去广州做县令,方氏和两个孩子都跟去,沈青羽原先那些老姨娘、老通房们则统统留在武英王府。

如此一来,那边府里的事情也不得不落在婧怡头上。

沈则岚又三天两头地来请安,婧怡渐渐也就不胜其烦起来。

“虽然还在孝期里,也可以先慢慢地看起来,毕竟等三年孝期一过,岚哥儿的年纪也就不小了,想找人品出众、门当户对的女儿家也并非易事。”她这样对沈青云说。

沈青云难得在家,闻言就揽过妻子,笑道:“怎么忽然想起这一茬来?”

自然是为了早点把麻烦甩出去。

不过,对着沈青云却是另一番说辞:“王爷是做叔父的人,岚哥儿如今没了父母,您也就责无旁贷,否则别人要说您闲话的。”

沈青云静静地听,等妻子说完话,才猛地凑过去在她细白如瓷的脖颈间啄了一下,呵着气道:“在我面前还一本正经的,我们两个……”

接下来的话已渐不可闻,两只手却渐渐不安分起来。

婧怡连忙笑着躲闪。

两个人都在孝里,有些事情自然不能乱做,沈青云有些泄气,过了好一番干瘾才算罢手,将妻子抱在怀里,叹着气,轻声道:“再等等,再等等,我总会将最好的都给你,叫你诸事不必烦忧……”

婧怡闭上眼睛,听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没有说话。

第146章 托孤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入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正是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时候。

江府那里却又传来噩耗。

绿袖急匆匆挑起门帘,走进了摄政王府的议事厅。

正有武英王府的管事嬷嬷在和婧怡回话。

绿袖面上不由就露出焦急之色来。

婧怡看在眼里,对那几个嬷嬷道:“就按先前说得办罢。”

几人应诺,垂手退了下去。

婧怡这才笑着对绿袖道:“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绿袖脸色凝重,低声道:“大姑奶奶身边的侍画来报信,说大姑奶奶小产,眼瞅着要不行了,想见您最后一面,”顿了顿,又道,“侍画是一个人走来的。”

像江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即使是个丫鬟婆子到别府传话报信,也都是坐着马车出门的,哪有自己走来的道理?

更何况侍画还是江临平的屋里人,虽没有名分,也不好随意抛头露面。

只有一个可能,侍画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而令人目瞪口呆的是——

“她什么时候怀上的身子?”

绿袖摇头:“江府那头从未透出消息来,大姑奶奶自己也没提过,再瞧侍画今日的情形,只怕事有蹊跷。”

婧怡皱眉,怀孕本是好事,也有人家怕坐胎不稳、三个月前不向外人提起的,但婧绮眼下小产命都快没了,江府怎么还藏着掖着?

一念及此,她沉下声音,吩咐道:“叫她起来。”自己则起身进里间换出门衣裳。

少时,侍画进来,同从前在陈府时的圆润不同,她如今瘦得随便一阵风都能刮倒,眉目虽还清秀,表情却已木讷了。

婧怡这才猛地想起,侍画从前也曾小产过,江临平还曾经为着此事要休掉婧绮——当时就是因为被婧绮罚了跪、见红后又未能及时就医才闹出的事来。

如此说来,侍画和婧绮应有宿怨才对,怎么为她跑起腿来?

又或者,婧绮在江府经营这许久,却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婧怡不由细细打量侍画神色,果见她除了满面木然外,并未见一丝悲意。

婧怡道:“我已命人备下马车,我们边走边说。”

侍画垂下眼,行礼道:“是。”

……

等到婧怡上马车时,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婧绮的身子已有四个多月。

细细算来,她大概是去年十一月里怀上的孩子。

而那时正值国丧。

天子丧期,凡有品级官宦之户、有爵之家皆须着素服,禁嫁娶、饮宴、享乐诸事,夫妻之间那档子事自然也是不能的。

也有那按捺不住的偷偷做来,毕竟是在自己房中,多也无人计较。

但如果搞大了肚子,可就有些难看了——轻则遭人非议嗤笑,重则受言官弹劾乃至问罪,都是常事。

江家虽然富贵,说到底靠的只是江泽在朝中多年钻营与丰阳郡主的体面。

婧怡忽然就想起了婧绮在陈府那日的求见。

彼时她愁容满面,矮下身段来找自己,难道就是为了此事?

自己却对其避而不见。

婧绮自知在劫难逃,才会起了报复之心——那日刺杀婧怡的婆子被沈青云的人带回来拷问,不过几下便全招了,招出的人却并非婧绮,而是江临平——

婧绮受婧怡之命过继陈彦弘,随即又拿此事挑拨毛氏与陈庭峰,借机刺聋陈庭峰,并趁乱刺杀婧怡,然后嫁祸给江临平。

一个绝望之人的疯狂反击。

婧怡想,若非沈青云及时赶到,她大约已经得手,即便最终仍难逃一死,拉了这么多人下水,也算是回了本。

想到此处,婧怡心中不由一阵悲凉,婧绮可恶自不必说,她所很之人乃至自己也均非良善之辈,不过半斤八两。

只是她那腹中胎儿又何其无辜?

据侍画所说,今日婧绮意外在花园中摔了一跤,当时便见了红,江家人却不肯为其请太医,而是找了个医婆子来瞧了瞧,至后来出血不止,江临平等才慌了神,却已是走投无路,索性封锁消息,想以病故发丧了事。

……

少时,马车已行到江府门前,门房见车上摄政王府的印记,不敢怠慢,连忙放下门槛恭恭敬敬将马车迎了进去,又命人往里报信。

至二门处,陈锦如已闻讯前来,亲自挑起门帘扶婧怡下车:“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婧怡表情很冷淡:“听说我大姐病了,我来瞧瞧。”

陈锦如忙笑道:“哪里乱传的消息,没……”话犹未完,一眼看见婧怡身后的侍画,表情一变,未尽之语硬生生就变成了“没什么,就是些女人家见不得人的病,您是千金之躯,可别去那不干净的地方,不若到我屋中坐坐,咱们姑侄俩也许久未曾促膝长谈了。”

婧怡语含深意:“都是自家姐妹,并没那么多忌讳,再说,侍画也已将大姐的病情告知于我。”说着,再不理会陈锦如,当先往前走去。

陈锦如面上阵青阵白,欲待阻拦,却见丰阳郡主也赶了过来,朝婧怡行礼道:“臣妾见过王妃。”

婧怡忙上前两步扶起丰阳郡主:“姑母不必多礼。”

丰阳郡主便笑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婧怡秀眉微蹙:“是听说我家大姐有些不好,我过来瞧一瞧。”

丰阳郡主闻言,锐利的目光自陈锦如面上飞快扫过,口中却只是道:“如此,咱们快过去罢。”

婧怡点头,二人便相携离去,只将陈锦如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直把她气了个倒仰——她才是婧怡嫡亲的姑母,这妮子攀上了高枝,成了贵人,就连正眼都不瞧她了。

一个个儿地都是白眼狼!

想着,她阴毒如蛇的目光转向侍画,眼中杀意已生。

却说婧怡和丰阳郡主一路行来,婧怡已将来龙去脉同对方说了一遍。

丰阳郡主冷道:“三房竟能将消息牢牢按住,连我都不曾听说半分!”

婧怡表情沉重:“听侍画话中之意,家姐只怕凶多吉少,倘若如此,还请姑母为家姐主持公道。”

丰阳郡主是江泽之妻,江家如今的宗妇,有权处置门中不孝不贤、不仁不义之辈。

丰阳郡主点头:“责无旁贷,”顿了顿,“只是你与二郎媳妇自闺中便多有嫌隙,如今你竟肯不计前嫌、相助于她么?”

婧怡苦笑,若当真心无怨恨,她又怎会放任婧绮陷入绝境;若当真情深意切,又怎会假他人之手处理此事?

依婧怡今日之势,想要处置江家一个庶出的房头,又有何难?

只是她心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江家是沈青云极有力的联盟,自己身为他的妻子,诸事不能相帮,却也不想拖他的后腿。

至于婧绮……

“再怎样闹翻天去,到了外人面前,总是一家人。”

丰阳郡主望着婧怡:“我明白了。”

说话间,二人已至婧绮院前,丰阳郡主停下脚步,对婧怡道:“你自己进去罢,我去三郎媳妇那里坐坐,她如今月份也大了,又和婆婆闹得僵,一个人也怪可怜的,你这头有事就打发人来叫我。”

看丰阳郡主不咸不淡的态度,对婧绮想必心中亦是不喜。

至于蒋雪雁,自前番陈府江临宁来找过一回婧怡,回去就和陈锦如大脑一场,总算是保住了媳妇。

陈锦如深恨儿媳妇教唆得儿子同自己离了心,恨不得将蒋雪雁生吞活剥,再加上婧绮这头的事,江府三房表面风光,内里早已腐朽败坏了。

许多公卿人家多是如此罢,只是有些脓疮已破,有些却尚未爆发。

……

婧怡的屋中有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婧怡曾亲眼见过沈青宏的尸体,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感受到一个濒死之人身上发出的绝望气息。

这种的感觉逼得她几乎要夺门而出。

直等到丫鬟端着一盆浓得发黑的血水自里间出来,她才猛地醒过神来,三两步绕过屏风,到了婧绮床前。

曾经飞扬跋扈、恶计百出的女子,此刻却如一张苍白的纸片毫无重量地浮在床面上。

“大夫呢,怎么不为你们二奶奶看诊!”婧怡的语气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气与威严。

侍画口中那个医婆正缩在屋角,闻言忙走上前来,却并不认得婧怡,只见个衣着清雅的美貌少妇立在面前,便口称夫人,道:“二奶奶落下的胎儿太大,会阴处早不成了样子,血实在是止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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