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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述安抬手挥退了差役,同他对视半晌,道:“你不该那么对她。”
你不该那么对她。
李棣脑海中轰隆一声。
周述安虽没明说,可为官五载的直觉,准确无误地让他猜到了这男人嘴里的她,是谁。
又或者说,还能有谁。
李棣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手臂上哗地窜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
他的声音有些凄惨,却又有些冷静。而这份冷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偏生周述安知道,怎样的话才能叫李棣彻底崩溃。
“不为何。”周述安勾起了嘴角道:“只是我,看上你夫人了。”
李棣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却被脚上的镣铐绊倒在地。
——
五日后,沈姌如约站到了书肆面前,她抬头凝视着匾额,半晌过后,将自己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她心里清楚,这儿还有一笔债未还。
她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敲了敲门,得了他一句“进”。
沈姌将食盒摆到他面前,柔声细语道:“是我熬的汤。”
周述安坐在雕花镂空的四方椅子上抬头看她,“辛苦你。”
沈姌笑道:“你不快喝便凉了。”
周述安抬手掀开了盖子,白花花的的热气冒了出来。
沈姌夺过他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四目相对后,喂了他一口,见他喉结一动,沈姌便将手中的勺子“噹”地一声,掷回碗中。
她倾身倒在他怀里,带着一股令人心猿意马的香。
周述安察觉不对,低头看她,眸中闪过了一簇火,他压低声音道:“你汤里放了什么?”
沈姌亲了亲他的喉结,“我以为,你会喜欢。”
周述安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真是全无防备,真真是全无防备。
“沈姌,解药给我。”他的手掌用力地掐着她的腰。
可那女人,却环住了他的背脊。
“我说药!”周述安皱眉,声音低沉,难隐暴戾。
沈姌咬住了他的耳朵,声音惑人,“周大人,药在这儿。”
沈姌知道他很快就能察觉不对劲,所以这剂量,也就放的多了些。
身下的这股火,不是假的。
周述安没动,他靠在她身上问她,“沈姌,你若非自愿,就别来折磨我。”
沈姌笑意未减,去亲他的唇角,“周大人要我怎样做才肯信?”
得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周述安心里的那一根弦终究是断了……
他的眉眼,忽然变得放肆而又灼热。
二人将华服褪下,沈姌被他摁在了桌上。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啊,若说他骨相生的比面相诱人,那这壮硕的背脊、坚石更的胸膛便可以说比骨相更加诱人。
他将手抵在她的脖颈,侧头去亲她,一路向下,埋首于她身体的每一处,轻啄,又吸吮,沈姌与他十指相扣,问出了藏于心底的那句话:“科举那事……”
他打断她,“再无此事。”
随着一股本能的,极快地律动,沈姌的身体不停收缩,不停轻颤,情到深处时,她嗔道:“你弄疼我了。”
周述安骤然停下,杵在案上的双臂,青筋暴起,再不敢前进一分。
这世上,哪儿还有运筹帷幄的大理寺卿。
“好了。”她用手蹭蹭他的手背。
至此,黄河决堤,地动山摇,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下了一场大雨,寒凉的秋风透过窗牖,惹得沈姌打了个颤,周述安疼惜地替她理了理鬓发,又替她披上衣裳,道:“沈姌,来我身边吧,从今往后,我照顾你。”
沈姌仰头看他,眸中的光似熄灭了一般。
“周大人要怎么照顾我?”沈姌问他。
“我娶你。”周述安心脏怦怦地跳,他的手掌不安地摩挲着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沈姌,做我周家的夫人。”
“我……若是不愿呢?”
周述安呼吸一窒,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抽了一下,“为何?”
沈姌轻声道:“以我如今的身份,实在配不得大人。”
周述安眸中掺杂一股怒气,道:“我会尽快去沈府提亲。”
闻言,沈姌眼眶转红,继续用那双迷惑人心的眼睛望着他:“我以为,你同他,不一样的。”
周述安咬牙盯着她看。
“求求你。”沈姌亲了亲他宽厚的肩膀。“周大人若是想要我,我自会来此。”
窗外簌簌的雨声就像是泼在男人头上的冷水,周述安凝视着自己的掌心,空握了一下,哑声道:“你走吧。”
走吧。
沈姌走后,周述安坐在原处一动未动,他掌心抵额,到底是,输了啊。
明知她今日皆是故意而为。
明知只要拿那张试卷相要挟,她便会点头做他周家妇。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一败涂地。
第114章
时间倥偬而过,这一晃便到了十月中旬,
秋风瑟瑟,树影寥寥。
沈甄刚用过早膳,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动静,沈甄披了件斗篷行至门外,便看到父亲带着十多个分别手持刀具、木、斧子、墨汁、绳子的梓人(工匠),朝西厢走来。
沈文祁对着一个方脸的梓人道:“将此处的台基打的高些,二尺为佳。”
梓人道:“记下了。”
沈文祁点了点头,又道:“东北边那间空着的院子我准备将其改成祠堂,一会儿你带人把高深方圆长短量出来。”
方脸的梓人挠了挠鬓角,一脸歉意道:“今儿出来的急,兄弟几个只带了墨汁和绳子,忘带尺子了。”
沈文祁道:“无妨,尺子我书房里有,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梓人“欸”了两声,又道:“那大人可还有其他要求?”
沈文祁沉默半晌,他环顾四周,目光终究还是落在了北边的墙上,这是离沈甄住的北雅苑最近的一道墙。
确实有些低矮。
陆宴昔日的那句莲语,再度钻进了沈文祁的耳朵。
沈文祁顿了顿,对梓人道:“这院子里的墙,用夯土重新砌高吧。”
他倒要看看,自己亲自监工垒砌的墙,还有谁能翻进来。
听到父亲要重新砌墙,沈姌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墙为谁砌的,她闭上眼睛都猜的出来。
掌管长安治安的京兆尹,竟也有被当成贼防着的一天……
沈甄的小脸红了彻底,心虚地拿胳膊推了一下沈姌,“阿姐笑甚。”
沈姌促狭地看了沈甄一眼,“你说呢?”
沈甄无言以对,转身回了院子。
半个时辰后,张姑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沈甄生母病逝,沈文祁没有另娶,家中没有主母,沈文祁只好从宫中请一位姑姑,来教沈甄妇人规矩。
沈甄起身道:“张姑姑。”
张姑姑笑道:“昨日的十色笺,可是做好了?”
沈甄道:“已是做好了。”说罢,沈甄将十色笺递到了张姑姑手上。
张姑姑看着手里的不论是颜色,还是花纹都称得上是极品的花笺,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手当真是极巧。”
她虽是奉太子之命前来教规矩的,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起了眼前这位娘子。
因着这份喜欢,张姑姑教起人来,也是格外上心。
文玩之艺、茶露酒香之艺、信笺信函之艺、女红之艺、乐舞之艺,说是倾囊相授都不为过。
张姑姑看着沈甄道:“我明日便要回宫了,今日来此,是有些话要嘱咐你。”
沈甄认真道:“姑姑您说。”
张姑姑先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单子,“娘子先看看这个。”
沈甄接过,缓缓打开,随即不由瞪圆了眼睛,“这、这里面写的可都是陆家的事……”
张姑姑笑道:“今日要与你说的,便是陆家。”
高门大户结亲,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只会那些与内命妇们打交道的青闺巧艺怎么能行?
陆宴是镇国公府世子,又是当今靖安长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小娘子嫁给他,那便是陆家的宗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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