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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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现在心思在这些了?那个男生你搞定了?还是说你毕业设计都完成很好了?”
赵唯一歪头,冲他皱鼻,笑得娇俏, “革命尚未成功,小赵同志还在努力。”
赵杰名冷哼了一声,不太满意道:“我女儿这么好,还轮的到他挑三拣四?”
说完,补了一句,“一一,不行就换人,爸爸身边也有不少和你同龄的青年才俊,回头给你安排认识认识。”
赵唯一连连拒绝,“算了吧,爸。我可不喜欢你认识的商人那种做派。”
“再说了,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就这么轻易追到人,反而显得这人不那么靠谱吧。”
赵杰名听不得这些:“我女儿还需要主动?”
赵唯一笑着安抚,“好啦爸爸,他真的很优秀的。你就相信女儿的魅力吧。只不过最近很忙,去德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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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阮斯然飞德国的事情,也确实突然,在那天档案室查完资料之后,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晚一些,回到阮斯然学生会的休息室,开始进行风格筛选分类,选定了几个妈妈隐匿的年份里,风格手法相似的几个人。
原本打算第二天继续的,阮斯然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给她发消息说,有事急去德国一趟,归期不定。
让她可以先回家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等他回来再继续。
赵唯一醒来都八点多了,第一反应是给他打电话,发现电话关机才想起他可能还在飞机上。
于是,她查了从海市飞往德国的航班,凌晨五点有一趟,飞行八个半小时。
大概阮斯然真的事件紧急又忙碌,她给他发的消息,都很久很久才回了一句。
[qt:接下来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回你。]
赵唯一看到信息,心里有一刻的安心,这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交待。
不像那种杳无音讯,让人无法得知在何时何地何事的人,这是他对自己期待情绪的回应。
她认真地回了一个字。
[唯一:好。]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唯一:如果有需要我,就随时联系我。]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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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唯一在晚上就回家找爸爸吃饭了,想到爸爸刚刚提到的毕业展览,她回过神,追问道:
“爸,你上次答应要帮我查的画,有消息了吗?”
赵杰名恍然大笑,“光听你说话,忘记告诉你了。这事有点眉目,大概知道在江市某个收藏家手里,具体是谁,再给爸爸一点时间,爸爸给你查出来。”
赵唯一开心地从位置上跑过去,搂住坐在位置上赵杰名,脑袋搭在他的肩膀处,亲昵地用脑袋贴了贴:“谢谢爸爸!爱你~”
赵杰名笑得慈爱,伸手拍了拍搭在另一侧肩膀的手,语重心长道:“一一,你要知道一件事。”他侧转头,和赵唯一对视:
“你平安快乐,就是爸爸最大的心愿。”
他眼里有慈爱温和的光芒,也有看着孩子长大的欣慰,语气染了些感慨,像祝福,也想寄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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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阮斯然还在彻夜帮赵唯一对比查找资料,他从专业运笔风格、细节设计来对比。
他开着台灯认真地思考比对着,进度不快。
本打算躺床上休息一会,刚躺下,就接到妈妈的电话。
这次难得的不是诘问与施压,一接通,话筒就传来满是惊慌失措的颤音。
“然然,阮阮病发,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阮斯然瞬间睁眼,清醒理智地安抚她:“没事没事,之前也有过,先别担心,我现在就定机票过去。”
阮妈妈还在那边哭,“你要快点来,快一点。”
将近九小时的航行,让阮斯然疲惫不堪,他在飞机上睡了醒醒了睡,断断续续,精神很差。
看着窗外将近天明的天空,阮斯然突然觉得有点累。
是一种身心透着的疲惫。
赶到医院的时候,阮思眠还在手术室,阮斯然问了原因,原本手术在两个小时内已经完成了,但后续阮思眠出现了不良反应,陷入新一轮的病症,又紧急推入手术室进行二次抢救。
阮斯然发现易西桥也来了,他眼里血丝明显,似乎彻夜未睡。
阮斯然轻轻走到易西桥旁边,看着这个快速拔节,逼迫自己不断强大成长的少年,“怎么样?”
易西桥双眼通红,看着手术室的门,摇头,嗓子沙哑的像是被沙子摩擦过的地面,“情况很不好。”
易西桥说很不好,就是很糟糕的意思。
他其实和阮阮同龄,比阮斯然还小上几岁,但是他这些年为了然阮阮出国读书,私下一直在看心脏相关的医学内容。
甚至一些医生的诊治情况和阮阮的身体状况,他比阮斯然这个做哥哥的还要上心。
阮斯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四处弥散,冷白的炽光灯明晃晃地亮着,照得医院走廊有一种惨淡色调。
阮斯然安抚了阮妈妈,给远在国内的阮父助理回了电话,让他转达目前阮阮的情况。
随后下楼买了点热食和咖啡作为补给。
等候的时候,时间格外焦灼。
尤其是在等待生死未卜的讯息中,时间更是犹如被扔进滚水中的生肉,一点一点灼熟,让人在煎熬的热浪中不断翻滚。
阮思眠二次手中进行了五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交待:“要好好照顾病人,不能受刺激、注意饮食和营养。”
“病人心脏虽然近几年在拼命维系,但是先天的问题,仍旧让她的心脏在慢慢衰竭。”
“如果没有合适的心脏换新,她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一堆人在生死边界得到的好消息,被瞬间扑灭。
阮斯然点点头,表示:“麻烦了,我们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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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的妹妹,阮斯然站立良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的身影映在身后的玻璃上,挺拔却也孤独。
她才十六岁,还那么年轻。
这些年间,他们家已经试了无数方法,心脏匹配也在不断地进行,但依旧只能维系她的生命,而无法让她健康长大。
阮斯然留易西桥在病房照顾,他去医生那边了解更详细地情况。
出来的时候,发现妈妈在等着自己。
“然然,许久不见,我们谈谈吧。”阮母露出疲惫的神态。
阮阮这一遭,真的让她心力俱竭,从小到大都这么呵护着她,也从未想过她会过的这么苦。
看着她这些年在医院进进出出,她的心都要碎了。
两个人来到逃生通道的楼梯口,阮母打量了他好一会,才开口:“你瘦了。”
阮斯然垂眸,望着地面,没有出声。
楼梯口只有他们俩,不远处有护士推着推车发出滚轮在地方滚动的声音,再远一些,有病人家属求医生的哀痛声,只是由于处在异国他乡,德语模糊,让人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好一会,阮母才继续开口:“然然,这么多年,你也该闹够了玩够了吧?”
“你也快毕业了,应该回来帮你爸爸熟悉一下管理业务了。”
阮斯然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住,那边还在继续劝慰。
“然然,这些年你吃的苦,我都知道,我也很心疼,妈妈都有给你打钱的,你知道对不对。我和你爸也是为你好,想为你铺好路。”
“阮阮这个样子,我真的很伤心,你爸爸终究会老的,他身体也不好。你就当为了我、为了你妹妹、为了这个家,回来吧?”
好一会,阮斯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冽,多了疲惫的低哑,像坠入山崖间的碎石,充满无望。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逃生通道的灯光把他的脸映得惨白一片,那双不辨悲喜的眼,覆了很多无法言明的情绪,他注视这个生养自己的母亲。
“你现在回来,也可以做你喜欢的建筑,我们家也有这方面的业务往来不是吗?”阮母看不出他究竟情绪如何,一心想劝他回来,“你自己想想,没有家里的支持,这几年你过得真的好吗?”
“我听说你想创业?”
“你要知道,现在不是谁想创业就可以创的,白手起家有多难。你根本不明白。也不要做那种无谓的挣扎,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这不好吗?”
……
……
她的话还在继续,阮斯然已经听不见,她变成一段字音模糊的背景音,但他依然清晰地可以复述她要说的话。
就像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选择了自己热爱的建筑系,而不是他们期待的商业管理。
一声声的重复说辞,和记忆里的那个夏天不断重合。
*
得知他没有遵照他们的意愿,阮森把他叫到书房,问他什么意思。
阮斯然平静地看着坐在高位的男人:“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选喜欢的专业。”
“喜欢?”阮森冷笑一声,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喜欢等当饭吃?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未来你是接我的班的,你选建筑以后怎么管理?说的好听是建筑,不就是场地包工头。”
阮斯然坚持:“我愿意。”
“斯然,年轻气盛是好事,但太过,就容易跌跟头吃亏。”阮森喊他的名字,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我是你爹,在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没有见过,我还能害你吗?”
阮斯然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样,你开学之后就申请转系,我当这事没有发生过。”阮森说的是商量,但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