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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夫!李象登基我是没有意见的,但论起亲疏来,医儿似乎才是您最亲近的侄儿吧!现在李均去了西面捞军功,听说您还要封他做天竺王,李荣更不用说,您的一整个神国都要交到他的手上,可咱们医儿,现如今却是一点着落没有,您这样是不是太过偏颇了一点。”
来到左命府上之后,苏妃便一脸不满,直截了当的道。
“娘……”
她这话一出口,左命还好,只是苦涩一笑,而李医,却是尴尬到了极点。他原来以为母亲只是来访亲的,却不想她竟然是为了这事。
“你给我闭嘴!平时就让你多用点心,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么?人家说你是我大唐有史以来最没有出息的皇子!还跟你的李治皇叔并列为两大纨绔!这样的称呼,你难道就一点不羞愧么?”
见李医要说话,苏妃顿时恼火的打断了他,然后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他的眉心道。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爱怎么说由着他们好了。您看看晋皇叔,被人说了那么多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又不会掉块肉!”
李医嘟囔着道。
他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苏妃被气得不行,几乎是颤抖着指着他对着左命道,“表姐夫!您看看他!这都是说的什么话?简直就没有半点的荣辱心!简直是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我懂。你就放心好了,医儿我已经有所安排了!只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很多事情,你还是要问一下孩子们的意愿的。人生的价值不见得就是身居高位,就拿你来说,这些年你真的快乐吗?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年你要进宫,我就极为反对,如果不是你跟你父亲一直求着,这桩婚事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倒不是说承乾哪里差了,实在是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一点感情基础,这样的婚姻简直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毫无人性可言!
你现在又来求我给医儿一条你认为最好的路,你真的可以肯定这是一条对医儿来说最好的路么?又或者,你可以肯定,多年以后,医儿不会因为走上了这样一条人生之路而后悔?你只看到人们嘲笑稚奴不务正业,可是你可曾了解过他们的快乐?依依,你在这牢笼里关的太久了,连目光也狭隘了起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左命打断了苏妃的牢骚,缓缓的道。他的这话,可谓是正中了李医的药害,使得他当即便连连点头附和了起来。
“是啊!母亲!医儿实在是不想当什么领主王爷,世界这么大,咱们家这么有钱,想要什么没有?何必还要受这份罪!打江山为了什么?不就是后世子孙能够享福么?现如今整个世界都是咱们的,已经没有地方打了,再打下去,就只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何必呢?要我说,咱们就该好好的享享清福,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玩玩闹闹的过完这一生,这才不枉先辈们的一番艰苦奋斗!”
这话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就连左命,听的也是相当无语,不过李医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左命却是听懂了的。
“这小子的话虽然有些消极混账,但也是有些道理的。这一整个大唐可以说是我手把手的打拼起来的,为的,就是以后这世人再无纷争,人人安居乐业。现如今大局已定,已经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辈抛头颅洒热血了,他们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好好的享受先辈们打下的一片广袤无边的江山而已。
李象不必说,身为长子,他是又责任坚守好这最后一岗的。而李荣和李均,也是因为有这方面的兴趣和渴求,我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舞台。但医儿不同,他不喜欢政治,也不喜欢困守在一个地方,所以我本意上并不希望他和李象他们一样,过上那种烦心而没有自由的生活。比起将他困在某一个地方当一座金质的雕像,我更希望他能够四处看看。这个世界很小,但也很大,值得他用一生去体会,去感受!这可比整日里操持民生军政要有意义的多!
你也知道,我是没有孩子的,在我眼里,象儿、荣儿、医儿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不求给他们最好的,而是最适合他们的东西。”
听了左命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苏妃沉默了下来,望了望一旁的儿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左命的话不止是说中了李医的心事,也可以说也是正好击中了她的要害。当年她年少无知,只以为嫁给皇帝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再加上当初的太子妃的真正身份也是人尽皆知,所以她便央求着父亲去求左命,助她进宫,希望能够成为长孙皇后那样的一代贤后,母仪天下。
可是,皇宫的生活确实在是跟她心中所想相差甚大,她不仅没能当上皇后,而且还一直没能抓住李承乾的心。这样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不孤寂痛哭?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没人,也不敢向人说起而已。
说起来,她是真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自己不进宫的话,以她家的家势,只怕是早就找到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过上了鸾凤和鸣的幸福日子。总好过像今日这般,陪着一个不爱之人孤独终老,而且还连一丝自由也无。
“罢了!既然医儿不愿意,那就由他好了……就当我这个做娘的多此一举好了……”
终于,苏妃缓缓的吐了口气,目露哀容的道。
眼见着苏妃一脸的哀伤,原本欣喜不已的李医顿时沉寂了许多,“娘!孩儿知道您是为了孩儿好!可孩儿今年已经二十二了,皇伯伯像孩儿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不知道开府多久了!孩儿真的是受够了这个死气沉沉的皇城,孩儿想去外面看看!哪怕每个地方只看上一眼,孩儿也欢喜!”
李医沉稳而真切的述求深深的感染了苏妃,她轻轻的摸了摸李医坚毅的脸庞,终于是露出了一抹微笑,“我儿长大了……”
“他早就长大了,只不过是你一直把他当作孩子而已!你也不要太过哀伤,搞的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你若是愿意,到时候跟着医儿一起离开就是。”
看着他们这幅模样,左命好笑的道。
“我……我也可以离开么?”
听了这话,苏妃微微一愣,然后神情激动的问道。
“当然!到时候你去跟母后打声招呼就好!现在大唐我说了算,先帝遗孀必须留守皇陵的规矩一点也不人道,我早就想要废除了!当年父皇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开了先例,杨妃跟随着老三和老四去澳洲的事情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正好一鼓作气,彻底废掉这条规矩!到时候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遇上合适的,改嫁了就是!我和承乾也不会怪你。”
左命理所当然的道,果断到了极点,更是透露出了一丝霸气。
“这……这怎么可以!从一而终乃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操守!表姐夫,你……你居然要我背叛陛下,你把我当什么女人了?”
听到左命居然怂恿自己改嫁,苏妃顿时慌乱了起来,连忙道,说着,还偷偷的望了望李医的表情。
看着她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左命好笑的摇了摇头,而李医却是眼前一亮,然后道,“母亲!话可不能这么说!改嫁这种事,在民间并不稀奇,古来有之!凭什么咱们皇家就要特殊对待!父皇已经死了,人死万事休,而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着,这根本就无所谓背叛不背叛。如果父皇真的爱您,肯定也希望您能够过的更好,而如果他不爱您,也就不值得您对他从一而终了!所以无论怎么说,改嫁都没有错!您要是真的有心仪的人,嫁了就是,孩儿绝对不扯您后腿!”
李医的话顿时让苏妃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口道,“去去去!一肚子的歪理邪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就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宫了,表姐夫,今日叨扰了。”
说着苏妃便起身给了左命一个万福。
“一家人,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过些日子思燕会回大唐一趟,你若有心出去散心,可以跟她作伴,至于医儿,他一个七尺男儿,自己会照顾自己,你也不要一直把他看的死死的。”
同样起身,左命扶起了苏妃轻笑道。
“表姐要来?那感情好!这么多年不见,也怪想他的!”
听说王思燕要来,苏妃一喜,随后便叮嘱了李医几句便离开了。
只不过坐上了四轮车的苏妃并不知道,目送着她离开王府,鬼头鬼老的李医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解脱以及欢快。
望着他那缓缓勾起的嘴角以及掩饰不住的笑意,左命好笑的摇了摇头。
李医当真是被苏妃给憋坏了,一旦得了自由,竟然是把他乐成了这样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