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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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烈火熊熊开始倾颓倒塌的茶楼里,为了防止一截掉落的燃烧着的椽子击中柳子润,夏霜寒想也不想便飞身扑过去推开了他,可随后,她便只感到背上一片火烧火燎的疼痛。
“霜寒!霜寒!”被夏霜寒推到一边的柳子润跛着左腿艰难地挪过来,抬手用胳膊将夏霜寒背上燃烧着的碎瓦扫到一边的他,架起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的夏霜寒,透过被烟熏得一片漆黑,半干不干的抹布虚弱道:“还有几步,就只有几步了,坚持住,坚持住啊,霜寒!”
再一次回到街上时,夏霜寒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人打横抱在怀里。是什么人抱着她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弟弟、爹爹还有子润都没事。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死而无憾了。
“霜寒,霜寒,夏霜寒!”
夏霜寒认出来了,眼前呼唤着她名字的这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是柳子润。
“子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看一眼面前朦朦胧胧的身影,夏霜寒有气无力地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随后便双眼一闭,兀自坠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视野所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夏霜寒在一片湿冷黑暗中踽踽独行,她相信,自己这一次应当是真的死了,可远方传来的,那似曾相识的哭声又是怎么回事呢?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你最疼爱的朝阳啊,姐姐,姐姐你不要我和爹爹了么?”
朝阳?我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在这黄泉路上居然还能听见弟弟朝阳的声音?
“把炭盆都端到外面去,她现在高热不退,必须得给她擦身降温。”
“不要,不要,我不出去!我要陪着姐姐,我要陪着姐姐!”
耳边的哭声断断续续,声音甚至开始变得嘶哑。夏霜寒在黑暗中不停奔跑,一会听见弟弟的哭声,一会听见陌生人的叹息,黑暗中晃动着无数人影,夏霜寒拼命朝着他们跑过去,却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爹爹,姐姐到底怎么样,她会死么?”定国公府清风院正堂里,哭肿了双眼的夏朝阳声音嘶哑,“娘已经离开了我们,我不要姐姐也离开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夏敬之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幼子搂进怀里,安慰道:“方才太医爷爷不是说过了么,霜寒的血已经止住了,烧伤也不严重。只要喝了药,热能退下去,霜寒就绝不会有事的。”
内室里,国公府的两个丫鬟正小心翼翼地避开夏霜寒身上包扎过的伤口,用烈酒给她擦身降温。床侧,另有一个长相娇美的丫鬟端着药碗,弯身试图喂昏睡中的夏霜寒饮下太医开的汤药。
鼻端苦涩的气息挥之不去,睡梦中的夏霜寒却一滴汤药也不肯喝下去。
药,又是药,难道我生前喝的药还不够多么?被婆婆骗着喝了三年的汤药,进而弄坏了身子落得个终生无子的下场,难道这样还不够么?为什么我都死了,还要喝药?不,我不喝!我一滴也不会再喝了!
“怎么样,药喝下去了么?”和夏家父子一起等在外间里的陆绍云,见丫鬟瑞香端着空了的药碗出来,最先发问。
“回五少爷,夏姑娘她不肯喝。”
“不肯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夏姑娘把嘴闭得严严的,根本喂不进去,全撒在外面了。”
“一群饭桶,连个药都喂不进去,要你们有什么用?”同样端坐在外间圆桌边的定国公陆啸清一拍桌面,横眉怒目道:“再去端一碗来,庭轩,你去喂。”
“我?不行不行,这不妥当。”被祖父点了名的陆家五公子,夏霜寒前世的夫君——陆绍云道:“我和夏姑娘尚未成亲,怎么能由我去?”
“你现在知道男女有别,知道要避嫌啦?那你刚才在狄太医进府之前,又对霜寒丫头做了些什么?!”
老实说,夏霜寒身上的烧伤并不严重,主要的问题是失血,如果不能及时止血,她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陆绍云的母亲与婶婶,几位嫂子弟妹还有诸位妹妹,每一个都是传统的大家闺秀,闻着浓烈的血腥味便面色惨白,不可能给夏霜寒处理伤口。国公府的一等丫鬟也全都在看见夏霜寒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吓得两股战战抖做一团。
因此,为了给夏霜寒及时止血,参军多年处理过多种外伤,名义上又是夏霜寒未来夫君的陆绍云,便成了太医到达清风院之前,定国公府里能找到的最佳诊治人选。于是乎,为了救治夏霜寒,陆绍云基本上把她的上半身给扒了个精光。
“既然前面的事情都做了,那我看也就不差最后这一点了。”陆国公颤抖着花白的胡子转向了身侧的夏敬之道:“易安,你说呢?”
“也......也只能这样了。”无可奈何的夏敬之叹了口气,妥协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陆绍云待瑞香重新端来一碗新的汤药后,如夏敬之一般同样无可奈何地纠结着,迈步走进了内室。
陆绍云,定国公最看中的嫡孙,定国公世子的嫡幼子。现年二十岁,年长夏霜寒三岁的他,自夏霜寒尚未满月起,就与其定有了婚约。而这个婚约,也正是夏霜寒前世英年早逝的根本原因。
陆夏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之所以会定下这门婚约,一切只因年轻时尚未功成名就的定国公陆啸清在边关中了埋伏,命悬一线时,机缘巧合下,他被夏霜寒身为游医的祖父所救。故而,为报救命之恩,在陆啸清日后成为名震天下的威远将军后,他找到了救命恩人唯一的后人——夏敬之,并在夏霜寒出生后不久,态度强硬地定下了陆夏两家之间的亲事。
对于这桩亲事,夏霜寒是如何看的先暂且不提,陆绍云一开始却是觉得有些可有可无的。
刚满三岁的陆绍云在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夏霜寒时,他的心中是很纳闷的:棕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怎么自己未来的发妻原来并不是汉人么?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因为参军的原因而多年身在边关的他,碍于常年与塞外胡人打交道的经历,故而不再在意胡汉之别,相应地也对日后要迎娶一位混血的妻子并不介意。
但老实说,即使并不排斥这门婚事,陆绍云对夏霜寒却几乎是没有什么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