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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来了这盛京, 知晓你有家室内便说要回去, 你强占了我的身子,将我留在这伯恩王府。我父亲因此一病不起, 我连双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至今未回过金陵。”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那是云姨娘一生的憾事。

“我... ...我以为你是情愿的。”伯恩王低着头, 几次想要说什么都没能够说出口, 最后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双手撑在膝盖上,“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么?只要你开口说喜欢的东西, 我有哪一样是没有给你的?”

云姨娘笑出声音来,眼尾都是泛红的,“怎样才算是好?”她猛然抓紧男人的袖子,用力地向自己的方向上拖拽, 指着门外,“你瞧瞧这些年你到底娶了几房妾室,你倘若真的是怜惜我半分, 就不会让一个又一个的新人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来。”

“王爷!妾身是不是还要感激您,没有把我像她们一样随意丢出府去。”云姨娘死死地盯着男人, 苍白的脸上泛着赤红,声嘶力竭着:“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人, 你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不然当年,你怎么亲手杀了你的发妻!”

伯恩王浑身一震, 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被掩盖多年的秘密被翻了出来,又气又恼,“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的,我可是你最爱的女人啊。”云姨娘又哭又笑,无比讽刺,“我是出身下贱了些,你们这些人上人又究竟比我好到那去。老夫人拿了我亲人要挟,这些年我守口如瓶,死了心在伯恩王府里过日子,可是你们可曾给过我机会的?一个一个都要把我往死里逼着,现在这样你可还满意了?”

“你失了神智了,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等会大夫来了替你诊断,开两幅药剂,什么都便好了。”伯恩王抓着女人挥动的手臂,不让她伤害到自己,有些狼狈地说:“将这个孩子打掉,我便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别再想其他的了。”

云姨娘只是摇头。

伯恩王瞬间暴怒起来,“怎么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这个孩子!难不成你真的对那个奸夫有了感情。阿云,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说过吗?那想必当时我只是在哄你的吧。”云姨娘到现在,心绪反而平静下来,“你放心,我不爱你,也没有爱过旁人,孩子我断然不会留着的。”

“那你... ...”

伯恩王所有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就看见一个穿着深紫色褂子的嬷嬷走进来。夏嬷嬷体态圆润,见到谁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可做事情是出了名的狠辣。她出面了,就是代表着老夫人的意思,就是伯恩王也难以违背。

云姨娘扫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伯恩王,笑了出来,一如初见时的温婉,“老夫人不会让我活着。”

伯恩王都多大年纪的人,毫无建树,事事听从自己的母亲,怎么会为了一个妾室反抗呢。她深知男人自私的本性,也无希冀,平静地朝夏嬷嬷说了一声,“是老夫人让你来的吗?”

“老夫人说您身子不好,特意让我送了药过来,一碗下去,什么病什么灾都好了干净。”

“我不是和母亲说了,此事我回来处理的么。你给本王回去和老夫人说,湘芙院的事情不用她来管了。”伯恩王挥手就要将人给赶走。

“王爷,老夫人说您一贯是容易心软,特意让老奴来送云姨娘一程 。”夏嬷嬷将药端了出来,走动间黑色的药汁并无半分波动,“老夫人这可都是为了整个王府着想,也是为了云姨娘着想,您还请体谅些。”

“给本王滚!”伯恩王正准备一脚踹出去,忽而身后的女人拉了他一把,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扎从床上爬起,夺过夏嬷嬷手里的药便是一饮而尽。

“阿云。”伯恩王暴喝一声,双目凸起,跨步上前将女人手中的碗夺了下来,直接往远处砸去。

青瓷碗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开来,然后没入毛毯中,听不见一点声音儿。

伯恩王直接将女子抱在怀里,第一次发现她实际很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低。稳了稳步子,想要往前走,却发现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从心脏的地方蔓生出一种恐慌,向身体的四处游走,瓦解了所有的力气。

云姨娘抬头,只能够看见男人发颤的下颌和上下滚动的喉结,看着头顶的雕梁画栋变成了蓝天白云,又变成了朱梁青瓦。胸口发闷,喉间涌起了一股血腥味,空气越发稀薄起来。

老夫人给的药当真是厉害的,临死之前她居然还能想到这个。

“不要去了,已经来不及了。”她虚弱地说,才说了一句话,口中忽然涌出了许多鲜血来。

哪刺目的红直接扎痛了男人的眼睛,他咬紧牙关,步子迈得更大,喘着气,“来得及,一定来得及,周云,我不许你离开我。”

过外面的小门时,他不小心被绊倒,却还是牢牢地将女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眼睛都在发酸,朝着周围人暴怒地吼着:“来人啊,快去找大夫,都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要是晚了,我要了你们得命。”

云姨娘身上抽搐了两下,鲜血不断地涌出来,将两个人的衣服都沾染上这死亡的颜色。

伯恩王红着眼,伸手虚虚地拢着女人的嘴,一个大男儿坐在原地,哽咽,“你别再吐了,等会大夫就过来救你。你不是说想回金陵的么,等你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回去。我们买一间宅子,晨起我替你描眉,然后... ...然后一起去桃花河畔,看当年那个卖伞的老妪可还在,我们让她做一把最好看的伞,好不好。”

“回不去,唔... ...都回不去了... ...”身体大多数的地方都在疼着,在死亡逼近之前,云姨娘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看见了自己的爹娘和姐姐,岁月未曾在他们的身上留下痕迹,一如当年她离开金陵之前的模样。

她恍若觉得自己仍旧是豆蔻年华,抬起沉重的手臂,想要去拉他们的手,艰难地发出一个气音来,“阿爹... ...阿娘... ...姐姐... ...我... ...”

她笑了出来,“来找你们了。”

万般纠葛,最终都成了一场俗事。

伯恩王仍旧将女人抱在怀中,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不停地摸着女人的脸,“阿云,是我错了,你醒一醒,要打要骂全都由你好不好?”

“阿云,你别吓我啊,你是知道,我最舍不得你的。”

“阿云,我心悦于你。”

“阿云... ...”

夏嬷嬷瞧了一眼,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向众人宣布,“云姨娘揭难。”

消息传到老夫人处时,站在一旁的沈棠也听见了。

头顶是炎炎烈日,仿佛将一切都融化成虚空,再也没有一点声音。她呆愣着,有些不相信,自己摇头说开来,“不会的,我前几日还见到小姨了,她还叫我好好的呢,怎么一个大活人就突然没了。”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了,眉间的朱砂痣越发鲜艳,急步向前要冲到老夫人的屋子里去,却被嬷嬷们一把拦下来。

“姑娘,您还请冷静些,这人死不能复生啊!”

“你胡说!我小姨不可能有事的。”沈棠转脸,一张脸铁青,眼神凶利,像是被伤到了要害之处的小兽,对周围人龇牙咧嘴,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老夫人在哪里,我要去见老夫人。”她一连推到了几个人,就要往台阶上走,抬眼就看见了面前站着老妪。

老妪身穿灰蓝色松鹤同天褂子,灰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盘起,额头上戴着一个同色的抹额,衬托得人更加精神奕奕。

沈棠的心里滋生出一个恶念,她的小姨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老夫人依旧是富贵持重的伯恩王府掌权人。

恶念只存在一瞬间就被压下去,她跪在台阶之上,朝着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求求你饶过我小姨这次,以后我和小姨都会听您的,您... ...”

“棠姐儿,云姨娘走了。”老夫人打断她的话,“你放心,就算云姨娘不在了,伯恩王府依旧会好好带你的。”

“没有... ...没有,小姨没有... ...”后面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长阶之上,女子的身子都在发抖,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去拽老夫人的衣角,“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小姨。”

双眸噙着泪水,如同抓紧了最后一块浮木般,“您不是说让我离开世子爷的吗?我和小姨立即就走好不好,不会碍着你们什么的。”

陆持站在院子的门口,眸子中晦涩难明。

而沈棠瞧见他,就像是瞧见了救星般,跪爬他面前,“陆持,你救救我小姨好不好?我只剩下我小姨了,我不能再没有她的。我求你,只要你能救救我小姨。”

那是她的小姨啊,是她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念想了,他们... ...他们这不是在逼她去死吗?

沈棠最后也不知道该去求谁的,只是在磕着头,眼泪混了一脸,疯魔了般念着。

在场的人无不是心酸。

陆持单膝跪地,将人轻轻搂在怀里,按着女子的肩膀,将仅存的那一点自我欺骗完全撕裂开来,“云姨娘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是渣作,啊,伯恩王真渣,啊,我陆持不渣,不渣,渣... ...

第39章

沈棠闭着眼睛, 心脏的地方一阵阵地抽搐。

头上顶着炎炎烈日, 两颊泛着不正常的黑红,眼泪混着汗水一起, 最后也分辨不出,齐齐顺着脖颈,往衣服里滑去。

干涸的嘴唇起了皮, 她倒在男人的怀里, 失神地盯着地面,眼睛离尽是虚无,“你说了要帮我救小姨的, 你说了的,你在骗我,都是在骗我... ...”

“陆持,我恨你... ...”

只说了几声, 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瞧了一眼,明明知道现在陆持抱着沈棠,仍旧对身边的杨嬷嬷说:“让个婆子将棠姐儿送回去。”

杨嬷嬷还未有动作, 陆持率先将人给抱了起来。他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袍子,胸膛挺阔, 腰背苍劲如同悬崖边上昂扬的松柏,留下的阴影恰好能将女子给完全笼罩住。

“不必了, 我带她回去便是。”陆持说着便要离开。

老夫人站在他身后问了,“你可是在怪我?”

“没有。”陆持回答得很快,眼尾下敛, “我知道您这都是为了伯恩王府好。”

您唯一在乎的也只有这伯恩王府。

——

沈棠病了,日日高烧昏睡着,陷入一个醒不来的梦魇里,口中喃喃地念着:“小姨,小姨... ...”

说到伤心处时,眼泪从眼尾滑下没入乌鸦鸦的云发里,擦不干净,也醒不过来。

听松院请了不少的大夫,却都只说是在烈日下中了暑,只消喝几贴药剂便能够好。谁成想,喝了两三天的药,人不仅没有好,反而病得更加严重了。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便要挣扎着下来,不管不顾地往外面冲,说是要去见自己的小姨。

陆持却是不许,将屋子的门一关上,仍由女子在里面打砸。

外面的人都说,沈棠因为云姨娘的死疯了,好不好得过来,这谁说了算呢。

云姨娘下葬的那天,恰好是沈棠的生辰。她本就偏瘦,连着几日的折腾,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活得都没有几分人样。

良辰在替她穿衣时,看着腰围的地方大了一圈,顿时眼眶就红了,用针线将腰间的地方缝了一些.用金色巴掌大的剪刀将线头剪断,看上去才好些。

“姑娘,若是云姨娘还在的话,定是也不愿意见到你这般... ...人总是要向前面看得,你这样世子爷也担心... ...”良辰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心里着实是在替姑娘考虑。

云姨娘不在了,若是姑娘再这样和世子爷拧下去,到头来还是自己受罪。这些年她在听松院里也看得清楚,世子爷对姑娘未必不上心,可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拧住了,就这么不阴不阳地相处下来。

若是能够解开误会,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单单是凭着这从小在一处长大的情分,姑娘以后的日子都能够好过许多。

“我晓得,这些天劳烦你和美景了。这么多年,你们跟着我也受了不少的苦头,权是我对不住你们。”沈棠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绕过妆台前将一个盒子抱出来,塞到良辰的手里,“这些都是我用在铺子里收上来的钱买的,也不值两个,等会你和美景选些好看的,其余的便送去给万嬷嬷。这好歹是用了我自己的银钱,你们也无需担心旁人说什么。”

良辰心头狂跳的,没有敢去接,“姑娘这是做什么,奴婢和美景还要侍候你一辈子呢,这些你留着,奴婢们不能要。”

“你不要想多了,今日是我生诞,按礼数也是要给你们的。”沈棠塞了回去,平静道 :“你去给我做一碗面过来,吃完了,我去送送小姨。”

那些不好的感觉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良辰小心地看了沈棠几眼,发现她神色如常,又疑心是自己多想。念着到时候她在身边看紧些,有什么苗头不对的地方再叫人,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总出不了什么大事。

于是才将盒子收下,说了一声“谢姑娘赏”,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沈棠就着几样腌渍好的酸菜吃了小半碗面条,身子才暖和些,让万嬷嬷带着在院子门口等着,过会一起去湘芙院,送云姨娘最后一程。

陆持才从外面回来,他在院子里连守了沈棠几日,只有在早上因急事出门,到现在才匆匆赶回来。他一向爱整洁,靴子和雪白的衣摆上却沾了不少的红泥,看上去有些许的狼狈。

见到沈棠出来,眸子里闪过片刻的惊讶后,便拧了眉头,“我进去换一身衣裳,便同你一起过去。”

“不必了。”沈棠勾着他的衣角,对上凌厉的目光,声音细小但一字一句含着坚定,“小姨不想看见你,就当是我求你的,你别过去了。”

陆持这辈子,从来只有伤人的分,自认为百毒不侵,可到头来倒是被身边养着的白眼狼给捅了一刀子。偏偏都是自己给惯出来,顿了步子,他看着女子站在阴影里摇摇欲坠,到底是心软,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说是“随你。”便迈着步子回去了。

云姨娘是妾室,这种事情本就是忌讳,按照礼数是不应该操办,设个灵堂,问了风水先生出殡的日子,一副棺材送出去也就了了事情。

可伯恩王不同意,请了道士做法,除了没有宴请宾客外,其余的都是按照王妃的礼数来。这已经是逾矩,老夫人是最讲究礼数的,可最后也没说什么。

万嬷嬷怕沈棠心里堵着气,私下里劝解着,“云姨娘也算是走得风光,伯恩王跪在堂前守几日,老夫人说等明年祭日一过,就让人刻了碑,做得好些,总归下面的日子过的舒服。”

沈棠没忍住,“再风光又怎样,她是半点好处都没享到,也是做样子给活人看的。”

要不怎么说作孽呢,等日子一长,该忘的人将她忘记干净,这世界上还有谁记得有个叫周云的?

许是前些日子将眼泪都哭干了,沈棠在整个过程中显得格外平静,仿佛她真的就是来走个过场,冷眼瞧着一群人将棺椁入了室,封了砖石,盖上厚土。一个隆起的小丘里,沉睡着她对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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