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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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阿寻！”
“阿寻！”
林染和慕阿光几乎同时开口。
随后，林染伸出手，震撼地接住了慕阿寻的身子，没想到最后死的人，会是他。
此时，客栈的门外，却是响起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马蹄声，凌乱的声音渐渐清晰地传进了林染的耳里，门外，墨千寒已经赶到了这里。
可林染却没有心情关注那些，她一心只在慕阿寻的身上。
她抱着尸首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同时，慕阿光也飞快地跑了过来，看着他胸口上的那一把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可以——”说到这里，慕阿光止住了声，林染却抱有遗憾和自责地看向了他们。
“放心，我是神医，我会有办法的，我先帮你把刀拔出来！”林染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病人，这么手无足措。
“不，不用了……”慕阿寻突然间摇了摇头，苍白地笑了笑，“就这样，挺好的，哥，我总算能比你先见到灵灵了，这一次，我先你一步，不会再放手了。”
慕阿光死死地咬着唇，血，顺着他的唇流了下来，可见他压抑的有多么痛苦。
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灵灵，对不起……”慕阿寻似乎想要把这一辈子的错，都在今天忏悔了。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更没有对不起灵灵的，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有我和林姑娘在这里，你不会死的。”慕阿光只想先救活他，可是他却不让。
“对不起，”慕阿寻依旧执着地道歉，“当初，是我带走了灵灵的尸首，将她葬在了谷山的山脚下……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就没打算告诉你，我想让你内疚一辈子。”
他突然间飘飘忽忽地笑了起来，带着血腥味的笑在客栈里弥漫着，谁知道，这一生的愧疚，原来一直都在他背负的。
如果不是他当年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灵灵可能还会有生的希望。
可是这一切，已经回不去了，他害死了灵灵，亲手切断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他们是孪生兄弟啊，流着相同的血，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慕阿光的脸色变了又变，已经不足以用震撼来形容了。
他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眼睛充满了血丝，僵硬的脸就好像僵尸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血气了。
就连林染都怔住了，一时无话。
“没关系，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将来……”慕阿光轻轻地说着，强迫着自己的不去想当年的事情。
可是，慕阿寻却释怀的、解脱的一笑，“你可以轻易原谅我当时不懂事的行为，但是我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哥，你看外面大雪纷飞，是灵灵最喜欢的美景了。”
慕阿光应声看去，一丝光亮照进了客栈，却看不到所谓的大雪纷飞的样子，等到他疑惑地转头之时，慕阿寻已经压着胸口上的那一把剑，转动了一下，再一次狠狠地刺了进去。
血像是井喷一样，从慕阿寻的口中流了出来。
艰难的、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哥……对不起……你，你好好活着……”
一句对不起，斩断了两人这一辈子所有的渊源，切断了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仿佛，这些事情从来都可以断在这一声对不起里面。
此时，慕阿光抱着慕阿寻的尸首，泣不成声，在瞬间，白了长发。
林染只觉得周身冰冷，刺骨的冷意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她自以为已经有了良好的定力，但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还是不够冷血。
尤其是，面对一个心甘情愿去死，连她的医术都无法挽救的人，她更是有点不知所措。
突然间，身后一只宽厚温和的怀抱紧紧地圈住了她，将她冰冷的身体紧紧地裹在怀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似乎想要传递给她力量。
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墨千寒一直在她的身后，赶走了裴云西之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染染，别想，放轻松。”
墨千寒低沉嘶哑的嗓音传进了她的耳里，听到这个声音，林染似乎又活过来的迹象，反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终于，在这个时候重逢了。
在看到了林染没事之后，墨千寒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生死不肯松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染才擦了擦眼泪，情绪低沉地站了起来，看向了慕阿光，轻轻地开口，“阿光，阿寻临走之前说了要你好好活着，你千万不可以自我了断，你要替灵灵，替阿寻好好地活下去，你记着——你身上背着两条命，你要活的比谁都久。”
慕阿光凌乱的白发遮挡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何表情，只是林染能够体会到他身上的杀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褪去。
看他这副样子，林染的心似乎都有所触动。
就在这时，沉默的空气中，突然间传来了一脚步声。
此时，客栈的掌柜的正从地下室的厨房里走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己的客栈被弄成这副样子——屋顶被戳了个洞，客栈里的桌子椅子全被砸碎了，二楼的栏杆全塌了。
他大约还没有从削骨割肉上面找到快感，转而把怒气牵扯到了面前几个人身上，一下子从背后拔出了两把磨的亮铮铮的斧头，对准了一看就没有战斗力的林染。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老子没有先把你给炖了，你居然还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看你是不要命了！”
掌柜的举着斧头，一步一步、充满了杀气地朝着林染的方向走去。
结果，他还没有走到，墨千寒还没有阻拦，林染就已经旋身一跃，随手抓了一把筷子，狠狠地插在了他的猪鼻子上面，另外两根又插在了他的眼睛里。
在掌柜的尖叫声中，林染一下子将他踩在了桌子底下，浑身上下都冒着混沌的戾气。
“姑奶奶今天很想杀人，就拿你先祭天吧！”林染冷冷的话音一落，手中的筷子坚硬如铁，眼看着就要狠狠地刺进他的喉咙里——
就在要动手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后颈一疼，之后就没有任何知觉了。
墨千寒稳稳地接住了她倒下来的身体，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一声轻轻的叹息从他的口中流露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染这样疯狂的样子，如果不及时打晕她的话，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到时候后果严重多了。
他替她拔了脉，又输送了一些内力给她，总算是稳稳地保住了她的内力和精力，只要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染这一晕，是整整晕了一天一夜。
她晕过去之后，不仅没有任何的梦境，反而还觉得十分舒适，等她隐隐约约觉得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软软的身体里，周身却是一直都在颠簸着。
“醒了？”墨千寒轻轻地撩拨着她的长发，手指轻轻地在她的脸颊处擦过。
林染一睁眼，就看进了一双深邃又带着深情的目光中。
“感觉好点了没有？”墨千寒一面询问着，一面拿手去试探她的额头，昏迷时的低热已经完全没有了，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林染有些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记忆都有点凌乱了，“千寒？我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在客栈里吗？”
见她还能说话，意识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墨千寒解释道：“当时你在客栈里想要杀了那个掌柜的，内力不稳，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于是把你打晕了，没想到这一晕，就是一天一夜。”
林染稍微想了一下，就回想到了那天的冲动，不过，她却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掌柜的是经营的是人肉客栈，我就算把他杀了那也是为民除害，你为什么拦着我？”
墨千寒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道：“我知道，我已经报官了，并且知会过当地的县令，他会知道怎么做。地下室关着的女子都已经解救了，那个掌柜的被你戳瞎了眼，之后会死的更难看。”
听他这么说，林染自然是放心的，这么一来，好像死还真的有点便宜那个掌柜的。
不过在她晕了之后，后面的事情她倒是有点不记得了，立刻追问：“那阿光怎么样了？”
墨千寒的眼神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甚至还带着一丝的钦佩和感激，他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盒子，交给了林染，“打开看看。”
林染带着疑惑打开了面前的一个小盒子，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阵轻盈剔透的光芒闪现出来，她不由得微眯起双眼，只见盒子里躺着一个小小的、浑身带着金色的一朵圣洁雪白的花。
即使过了这么久，依旧是永远不会凋零。
她轻轻地触碰到了盒子里面的花，心里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就算墨千寒不说，她也隐约猜到了，“这是——彼岸之星？”
墨千寒点点头，“是，这是慕阿光临走之前送给你的，说是谢谢你，还说，他以后会好好活着，希望你也能好好活着，这彼岸之星灵灵已经用不上了，但愿在关键时候，能够救你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