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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他如今寄宿的这具肉身。
对通灵者而言,灵力是可以修炼的,但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能力却是天生的。
这就是所谓天赋,与生俱来,影响着一个人的修行进度,也决定了一名通灵者的资质上限。
一般的通灵者普遍拥有三至五道灵根,变态如陆非辞,更是天生十二道灵根,年仅二十岁时便迈入“天”级,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天师。
而如今这具身体的资质也十分难得——全身经脉堵塞,仅有一道灵根,堪堪达到了成为一名“通灵者”的最低标准,对灵气的感应能力极其微弱,和陆非辞前世简直是两个极端。
身体的原主人名叫何从,月余前经历了一场情伤,一时没想开,竟转身跳了河,险些溺水而亡。
他在被人救起后连发了三天高烧,因为孤身一人,又没有钱,得不到很好的医治,情况一直很不乐观。
陆非辞就是在这种条件下魂穿来的。
断断续续地靠隔壁柳奶奶照顾了一个月,才勉强把病养好。
他初到现世时,还以为自己中了什么邪法,才会灵魂穿越,占据了别人身体,于是试着为这身体的原主人招过魂。
可这一用力才发现,如今的他连灵力都聚不起来,更别提使用招魂这种高级法术了。
重生原因不明不白,可日子总要继续。
陆非辞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与这个陌生世界磨合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个时代,也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只这一会儿工夫,太阳已经东升。
六月份的A市潮湿燥热,到了短袖短裤走天下的时候。
陆非辞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里挑了挑,最终换上一件纯白T恤和一条洗得泛白的浅蓝色牛仔裤。
又从柜子中的零钱罐里取出了两张十元纸币和几块钢镚,揣到兜里,打算作为今天一天的生活费。
一切收拾好后,陆非辞拉开那扇已经裂了一道口子的小破木门,走出屋去。
转过回廊,柳奶奶果然已经在灶台前熬粥。
“早上好,柳奶奶。”陆非辞上前打招呼。
他如今住在城郊一条破旧的小巷里,小巷年久失修,房屋早已残破不堪。
他和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租着那种不足十平米的小单间,灶台、浴池、卫生间都是公用的。
泛黄发黑的墙壁,长满青苔的走廊,走起路来吱呀作响的地板,断续发光的电灯,无一不散发着一股陈旧腐烂的气息。
小巷里的人们大多很贫穷,靠着政府的低保过活,隔壁这位柳奶奶就是如此。
她丈夫早逝,儿子儿媳、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孙子都在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丧生,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这里。
而陆非辞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有什么亲朋好友。
听街坊邻里说,何从似乎是个孤儿,孤零零地搬来这里住时,经常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只能饿着肚子去打工。
还是柳奶奶心善,见他可怜,也就时常为他送几碗粥什么的,少年也知恩图报,经常帮她搬搬东西,打扫一下卫生,这一来二去,两人竟也有那种婆孙之间相依为命的味道了。
陆非辞初来时身子极度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靠着柳奶奶送吃送喝才活到了现在,虽然柳奶奶已经认定他“被烧坏了脑子”,才什么也不记得了,可依旧对他很上心。
两鬓花白的老太太听到声音,笑着转过身:“小从你起啦,来来来,我给你熬了小米粥,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多吃点儿再走。”
陆非辞双手接过粥,轻笑道:“我只是去应聘而已,人家未必肯收呢。”
无论时代怎么变,人们对于衣食住行的需求是不变的,生计问题始终是重中之重,所以陆非辞重生后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糊口。
从前的他身为天师,道法傍身,收厉鬼,除大魔,自然是不愁钱的,可眼下,这却成了他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如今陆非辞即便脑中有无数高等符咒的画法,也没有什么施展的余地。
因为无论是画符还是施咒,都需要灵力支持。
越复杂越高级的法术,消耗的灵力也就越多,而如今的他连灵气聚形都做不到,更别提去降妖除魔了。
修行之事可以从长计议,温饱问题却是迫在眉睫。
于是在床上养了半个月后,陆非辞就开始断断续续地找些实际工作了。
柳奶奶都年近七十了,自己在这白吃白喝靠她照顾实在说不过去。
前天他在网吧查询资料时,无意中看到了一条招聘信息,是一家古玩店的全职工作,内容包含看店、进货、打扫卫生,说白了就是去打下手。
工资虽然不高,但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陆非辞自认为还是能够胜任的。
“没问题的,这么好的帅小伙谁不收啊。”柳奶奶安慰他道。
何从此人唯一能摆上台面的优势,也就是这张脸了。
倒不是说他长得多么惊艳,而是给人一种清秀俊朗、很有气质的感觉。
陆非辞轻笑着摇了摇头:“借您吉言,如果我真的被录用了,那等发了工资,我带您去吃顿好的,买两件衣服。”
如果问现如今这世上有谁真心待他,也只有这位柳奶奶了。
一个多月尽心尽力的照顾,贴心耐性,不求回报,就像前世的师父一样。
想到这里,陆非辞拿碗的手一顿,默默垂下了眼。
不知自己身死雁回坡的消息传回去后,师父该有多伤心……
“别别别,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没法折腾,白花那冤枉钱做什么。”柳奶奶听罢直摇头,伸手拍了拍陆非辞的小臂,“你留着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就好。”
夏季的天亮得早,这说话间,小巷内又陆陆续续地有人醒来。
推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陆非辞收起了笑容,一口气喝尽碗中的粥,对柳奶奶点了点头,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