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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蜀军与杜渔已有很久未曾碰过面,她现在的处境又像是回到了陈安仁死之后的境地。
在给了木箱以后,他也并未急着追问想法,帮内的其他人也像是从未认识过,碰不到任何面熟的人员,杜渔再次被放逐到真空状态。
陈蜀军耐着性子,可总有有人耐不住性子。
刘振辉最近不会再随时随地跟着她,整天呆在外面,有时候几天都见到人影,他的解释是有个从前的朋友来了需要接待。
杜渔没有追问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你的朋友,也没有疑惑他为何会联系旧人,她不好奇也不关心,刘振辉不在她正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安排。
陈谦在失踪之后,监听软件再也收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翻听着之前的记录,最后一通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爆炸声,信号就此断开。
她脑海里不断搜寻面孔,到底谁是救走陈谦的人,救走他对谁来说更有利用价值。
没想到几小时后杜渔就见到这位失踪已久的主人公。
听完所有记录已是深夜,烟盒找出几包都是空空如也,她穿上一件黑色的薄风衣准备去便利店买点存货,脑子里还在回想听到的对话,杜渔是什么时候知道刘振辉会催眠的,就是那一晚他夜探陈谦以后,可疑的是从前冯狄声给的资料里只指出他心理学的专业,并未透露过丝毫他催眠的本领。
在得知刘振留有这一击杀记后,杜渔立刻搜索了无数资料寻求催眠中如何精神抵抗,果不其然刘振辉也用在了她的身上,至于为什么让她遗忘掉和林旸的关系,以及他们将要对林旸做什么,她暂时不得而知。
房门刚打开,穿着制服的吴警察就站在门外,脚边堆了十多支只烟蒂,看样子等了不止一时半会。
吴勇科喷出一口眼圈:“杜小姐,好久不见。”
姿态与此前两次见面完全不一样,从前假意的害羞和慌张此刻被面无表情替代。
杜渔立马抓着口袋里的手枪,带着几分防备:“吴警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警官先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等到对面接通他把手机反手递给杜渔,挑眉示意她接听。
杜渔迟疑几秒,接过电话慢慢贴在耳边:“小杜,还记得我是谁吗?”对方的嗓音很醇厚,语气是久处高位的沉着。
杜渔沉默了一会儿:“记得,梁叔叔。”内心猜忌着梁沉英突如其来的联系带着什么目的。
梁警司哈哈一笑,仿佛十分安慰:“梁叔叔还担心这么多年没见,早把我忘记了。”
她盯着吴勇科手指间的烟对着梁沉英敷衍地应答几声,思索几秒抬手抽走了他的烟咬在嘴里,吴警官滞了几秒,拧着眉看向杜渔,对她这种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杜渔勾了一下嘴角,就听到梁沉英说:“那好,你就跟着吴警官来一趟。”
“梁叔叔,恐怕不是很方便,我现在.....”她顿了顿将目光放到吴勇科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向梁沉英描述。
梁警司好像领悟到她的话外音,立即接话:“没关系,梁叔叔不会让你惹麻烦的。有些事我清楚,你不用担心。”
杜渔不知道他口中的清楚,是了解她在做卧底不方便见面还是知道吴勇科其实是陈蜀军的人,吴警官人就在面前,她没有办法问出口,梁沉英也没有给她机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杜渔抱臂坐在副驾驶,时不时转头瞥两眼吴勇科,他像是烟瘾犯了一般,一支抽完马上点燃另外一支。
白浓地烟雾不断从他直挺鼻梁下的内腔冒出,略有肉感地嘴唇干裂,眼珠专注地看着前方:“一直看我做什么?”
也许回想起刚刚杜渔抢了他的烟,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男士香烟丢到杜渔怀里,没有情绪地说:“想抽烟就直接说,不要像个地痞一样随手就抢别人手里的东西。”
杜渔撕开薄膜,摇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夹在指节间来回把玩:“我怎么记得前两次见面你对我很好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当时不就看出我在演戏了吗?”
吴警官出人意料地坦然,让杜渔惊讶,这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连演都不演了,他就不怕自己转头就告诉梁沉英?
吴勇科莫名又说了一句让她精神紧绷的话:“做卧底不过是别人控制的棋子,他们不会在乎你的生死,只能靠自己去找生路。”他的脸短暂地转过来:“你懂吗?”
杜渔充耳不闻,摁下车窗,假意看着风景,窗外其实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到,初秋微凉的风吹抚着她的长发。
车子沿着小道左拐右转,乡间特有的泥土气息愈发地浓重,不久便停在一扇铁门前,静谧地乡间夜晚,被大门内的撕扯吠叫声打破。
杜渔狐疑地看了看吴勇科,手里又攥紧了枪柄,蹙着眉头厉声问:“这是什么地方?梁沉英叫你带我来这里?”
吴警官从车窗弹出火苗,自顾自下车敲响铁门。
小渔坐在车内没有动,目光不断打量着这栋楼房,灰色粗糙地墙面间隔排着几扇陈旧的木窗,叁楼的一间房内亮着暗黄的灯光,俗气地薄纱窗帘隐约能看到屋里晃动的人影,黄绿相间的爬山虎将其他几处窗面半遮。
随着铁链锁叮叮当当地响动,大门从内被推开,梁沉英迈着阔步走了出来,锐利地眼神直接对上杜渔。
他压下浓眉用粗厚的指节咚咚地敲着车窗:“小杜,下车吧。”
杜渔沉吟几秒点点头,手按在车门开锁的地方正准备下车。梁沉英身后倏忽钻出一个人,陈谦抱臂撑着下巴,气定神闲地望向她扯着嘴笑了起来。
杜渔的心脏猛然间越跳越乱,攥在手里的枪柄沾满了冷汗。
阴暗清冷地竹林内,刘振辉点燃两支红色蜡烛躬身插入一面墓碑前,白色的火线左右晃动将蜡面烤出清油,一滴滴被融化地红蜡从顶端滚落地面。
他静站片刻从冯狄声手中接过叁支香,双手捏住香末的竹片,放至额头,合上眼皮虔诚地默念,而后慢慢插进蜡烛前一寸的泥地。
冯狄声跪蹲在一旁烧着纸钱,面色冷静,没有人发出声音。
墓碑上没有一字半语,秋风穿梭在竹林之间,卷着黑色的纸灰四处飞散。
同一时间,方骏身子倚靠在木柱,袖子规整地卷到结实的臂膀上,手里拿着一迭纸专注的翻看,陈蜀军端着酒杯坐在身侧的皮沙发凝视着夜空,而林旸赤裸着胳膊站在窗边打电话,口吻有几分不耐地指点着对方需要把货物放到何处。
陈蜀军搁在桌面的手机收到一条看不见号码的彩信。
彩信的内容与梁沉英当日收到的相片一样,画面下方还写了一句:还记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