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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瑶与白无常称不上非常熟络,但因白无常偶尔会到天庭办事, 加之妙心与白无常是熟识,所以两人也算能聊上话的关系。

听他此言,龙瑶也没生疑,便未追问。

日复一日,随着记起的片段越来越多, 龙瑶隐约发觉在那段记忆中,两人之间有些暧昧。

她脑中屡次闪现一些羞涩的画面,比如她亲昵地依偎在白无常怀中,二人十指紧扣,他甚至会亲吻她的额头、脸颊。

龙瑶思量再三,决定去冥府找白无常再详细询问。

那日白无常刚巧不在冥府,黑无常便带她去凡间寻人,两人在游船上找到了正听曲醉酒的白无常。

船舱里不只有他,还有一位扮相艳丽的女子,柔若无骨的身子都快贴到他身上了。

见他不避也不拒,龙瑶瞬间怒火攻心。抬掌掀翻他的酒桌,最后一句话没说,逃似的离开。

按理他们并非情侣关系,他做什么,她无权干涉,但她就是没法控制泛滥的醋劲,更无法按捺住自己的心思。

而后,龙瑶偶尔会去湖上悄悄观察那艘龙头游船,但她再也没见过白无常。那晚她带妙心游湖,的确没料到白无常会突然出现在龙头游船上。

前天宿醉醒来,龙瑶浑身酸疼。见旁边睡着白无常,她吓得不轻,连忙要逃,被白无常抓回去。

白无常将她压在身下,戏谑地说:“昨晚将我吃干抹尽,这就翻脸不认账了?”

龙瑶依稀记得自己醉酒壮胆,将他强行要了......

但她醒来就泄了气,没胆承认,遂佯装镇定地说:“你情我愿的事,无常大人莫要想太多。”

岂料那白无常动了怒,设下结界将她囚在屋内,一囚就是两天。

直到今晨有鬼差来找,白无常披上衣袍出去谈事,哭丧棒留在床头。龙瑶心生好奇,拿起哭丧棒敲脑袋,这才记起那段□□。

“这么说,是白无常刻意隐瞒当年的实情?”妙心问道。

龙瑶抿着嘴,一脸郁色地点点头。

“可我那晚见他对你并非不在意,却又为何隐瞒那段情缘?”妙心颇有些不解,片刻又道:“既然你已知道当年的实情,对他也有情,与他再续前缘就是,怎生苦恼?”

“我有心续前缘,却不想他从一开始就无心......”龙瑶苦笑:“他与鬼差谈完事回屋,我问他为何隐瞒当年的事。”

龙瑶想起白无常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心里就似泡在寒天雪地一样,凉得她发颤——

白无常只是冷冷睇着她,语气淡漠:“你我彼时闯入‘鬼迷心窍’,心智迷惑,神志不清,情感上更有所错觉,帝女该不会以为那里头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吧?”

龙瑶听完就懵了,呆呆没反应。

他说得理智,也句句在理,可在她听来却刺耳至极。

可如今身子给了他,亦倾心于他,她只好自欺欺人地劝服自己:过往之事虽是幻境,但二人已有夫妻之实,也可重新开始。

她遂取下从小的护身环佩递给他,作为定情之物。

白无常瞥了眼她手中之物,却不接:“这玉佩着实贵重,我实在承受不起,帝女还是自行收好先。”

最后他交代了几句话,龙瑶脑袋嗡嗡作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他离开。

*

“他拒绝信物,也算是表明对我并无情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龙瑶眼泪复又翻涌而出,无措道:“我从未与哪位男子交付真心,怎料第一次竟收获这么个结果。我总与你说,倘或与仙尊之间有什么问题就找我,我有的是办法帮你解决。可我突然就没了办法,我根本没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来之前,我想过去回天庭找姻缘官求一张锁心符,将这心给锁起来,也就不会这般痛了!”龙瑶抱着双腿,将脸埋在膝盖,闷声哭道:“可我又不舍得锁住这心,我真没出息!”

听她痛哭,妙心心疼不已,搂着她肩头,等她先发泄情绪。

“虽说我那晚醉了,可我知道面前之人是谁,我想与他亲近,只因那人是他!”龙瑶哭得一抽一抽的:“他若对我并无半分念想,为何不将我推开,却与我欢好不休,让我深陷沉沦......”

事后却给她一个大大的耳光,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真是痛彻心扉的醒悟!

妙心听得拳头攥紧、青筋暴起,她愤愤暗骂:那白无常忒没脸皮,下次被我见着,定要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可自己如今能力不济,不知仙法只会蛮力,铁定打不过白无常。但折丹本事大,打几拳应该不成问题。

如是想,妙心拍拍她肩,道:“遇人不淑,这不怪你。你若心里有委屈,想要狠狠教训他,我帮你。得让他吃点苦头,怎能由他轻易伤了你。”

“我不愿再见他......”龙瑶抬起头,两眼红彤彤,成了个泪人。

她两手抓着妙心,“你别去找他,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妙心抬手拭去她的泪,点头应道:“好好好!我不去找他,咱们都不见他,早些忘记这人。”

龙瑶委屈巴巴地瞅着她:“你说我该怎么尽快地忘掉他?又如何彻底放下对他的情愫?”

妙心为难地颦着眉,她委实没经验。

忽想到什么,她拽起龙瑶,说:“我们去问问陆吾,它可是踏遍三界的神兽老大,见多识广,定有办法可以帮你忘掉白无常。”

龙瑶连忙拒绝:“它若将这事传出去,我丢脸也就算了,就怕把父王和兄长给惹火了,事情闹大难以收场。”

“白无常恁般欺负你,你管他怎么收场!依我看,就得天帝和大殿下去将他关起来揍一顿!”妙心知道龙瑶身为帝女,有诸多顾虑,不过因为心里气恼,过过嘴瘾。

“你放心,我们若交代它保密,它绝不会将这事道出半个字!”

妙心再三保证,龙瑶才跟着她飞回四方院。

*

二人抵达山谷,却在院外见到原本待在大泽的皮皮虾。

“怎么不进去找陆吾?”妙心上前打招呼。

皮皮虾起身道:“陆吾随仙尊和大帝一同离岛了。”

“啊?”妙心愣了一刹:“这么急着离开?”

“的确事出紧急。”皮皮虾点头道:“陆吾将我喊来后,仙尊吩咐我守在岛上,便与大帝匆忙离开。”

“他们有说去何处?”妙心问道。

皮皮虾道:“听陆吾说是要赶去冥府。”

“去冥府做甚?一去还是两人......”妙心有些不妙的预感,因为折丹鲜少带陆吾一同离开。

皮皮虾摇头不知:“仙尊和大帝的脸色都十分凝重,恐怕是冥府里头出了什么事。”

妙心听言眉头直皱。

她并不喜他涉险,可他身份所在,纵使前路重重险境,却也不得不挺身而上。

一旁的龙瑶忽想起今晨白无常与鬼差谈完事回屋,也是一脸沉色。没说几句,他便拿着哭丧棒火急火燎地出了门,连禁锢她的结界也忘记施展。

她心头莫名一慌,攥着袖口,可别出什么棘手的大事。

妙心侧身与龙瑶道:“折丹出门一般两三天就回来了,你不如在这里暂且住着,也当散散心。”

反正无事,岛上有妙心陪着,还能纾解烦闷,龙瑶便应下来。

“去湖上的竹屋住两日吧。”妙心提议道。

皮皮虾喜水,连声赞同。龙瑶也喜欢在大泽湖下游水,附和着要去。

“龙瑶!”一声喊叫猝然响彻云霄。

三人循声望去,就见大殿下龙奎带着两名天兵,正踏云飞来。

龙奎将云停住,留天兵在云端,他将身一闪,落在地上:“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龙瑶更是诧异:“兄长怎么突然前来?”

走近见她双眼又红又肿,龙奎两眼瞪似铜铃,就要张口问。

龙瑶心知他担心,连忙截断他的话,抢先道:“兄长是来找仙尊吗?他不在呢。”

“不在?”龙奎面色一变,急急就问:“他去了哪里?”

龙瑶和皮皮虾异口同声:“冥府。”

龙奎似松口气:“也好也好,我正要来请他去冥府。”说罢,他足下生云,转身就要离开。

“冥府出什么事了?”

见他要离开,妙心和龙瑶赶紧追问。

龙奎侧过身,严峻道:“原本封印在地狱火海的怨灵,前几日冲破了封印,吞了不知多少受刑的鬼魂。昨日突然冲破地狱结界,在冥府猖獗肆虐了一番,而后冲进轮回道,跑去凡间作恶。倘或再不镇压,凡间就得变成死魂泛滥的炼狱!”

二人愕然看着龙奎驾云,领天兵火速离去。

皮皮虾惊诧道:“竟然能冲破仙尊的封印,还能破开地狱结界,那些怨灵很有些凶猛啊!”

妙心听言面色愈加沉重,龙瑶也是一脸担忧之色。

只听皮皮虾又道:“也不知仙尊能不能再次封印怨灵。可大帝都跑来求救了,仙尊未必……”

“他必定办得到!”妙心插过话,扭头瞪着它:“折丹仙力深厚,修为强大,法术更是三界无人匹及,他怎会不行!”

皮皮虾被她眼里冷刀一般的警告吓得没敢再开口。

妙心掷地有声的强调,只不过是想给自己足够的信心,安抚心里的不安。

***

三天后,折丹和陆吾都没回来。

方壶岛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他们听不到外头的讯息,也没人来与他们传送消息。

直到第四天,妙心终是按捺不住,想去冥府打探情况。龙瑶这几日也惴惴不安,遂一同前去。

二人还未出院子,就被皮皮虾强行阻拦。妙心保证打听完消息就回来,皮皮虾却不动如山地立在门口。

龙瑶道:“我们去天庭总可以吧?你要是不放心,随我们一起去啊!”

“帝女可以回天庭,但仙尊再三嘱咐妙心不可离岛。”皮皮虾不但得守着妙心,依照折丹的命令,它也不可擅自离开。

妙心知它为难,却又万分焦急,只好嘱托龙瑶前去打听消息。

“我会尽快将仙尊的消息带回来。”龙瑶说罢,化作天龙真身,直冲云霄。

***

这夜,妙心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断续出现一些陌生的场景,而这些闪过的场景仿佛切身经历一般,令她深刻体会到痛、怒、悲、喜。

梦里还有她没见过,但听龙瑶和陆吾提及过的人。比如阿泽、司命官、陆良、西海龙女,最后是一个名叫骧的男子。

她眼睁睁看着骧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贪婪无度的鬼王,俊秀的容貌不复存在,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惊悚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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