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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天一愣,皱眉道:“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不想活了吗?那可不行,他不同意。
林易天是心里打定主意,这解药,就算是敲晕了硬灌也要给他灌下去。
要是眼前这人不肯给解药,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林易天看着秦鹤鸣,露出有些挑衅的目光,秦鹤鸣却微微一勾唇角,将解药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放心,解药是覃夫人给你的,你拿去就是。”
林易天这才放了心,却也不着急去拿。
秦鹤鸣将给他添了添茶道:“这茶百漠喜欢,你尝尝。”
傅百漠低头,果然是上好的云雾,于是端起杯子,喝了一杯,随后问道:“秦兄,你为什么说这解药,他不会用?”
秦鹤鸣摇摇头,“因为这解药不是给他用的。”
“噢?此话怎讲?”林易天坐正了身子。
“于他而言,这只是其中一半的解药,另一半则是一个人。”秦鹤鸣道。
林易天没听明白,人?
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吧?不会是杀了谁做药引子之类的荒谬事儿吧?
看林易天不可思议的眼神,秦鹤鸣隐约觉得他可能是想岔了,于是摆手道:“这个人到没有特定是谁,而且,眼前这瓶解药,不是给傅百漠用,而是给这个人吃的。”
林易天皱眉,“你能把话一次说明白吗?”
秦鹤鸣看看他道:“朝夕之虫,只争朝夕。朝夕虫其实是岭南一种情蛊——生死情蛊,这蛊分为公虫和母虫,岭南发誓一生相随、生死同岁的男女会各自服下两虫,其后两人需每日坐卧在一起超过两个时辰,一旦远离,蛊毒就会同时发作,冰火焚身,生死一线。”
“当年傅百漠被人喂下的,是母虫,这是那只公虫。在公虫被人服下前,母虫尚能用药压制,但是一旦公虫入体,药物再无法压制。他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强制压制了近八年,已经是极限了,还有不过一个半月,他的大限就到了。”
“其实这些年,傅百漠一直到知道公虫在何处,只是从不肯用罢了。”秦鹤鸣略含失落道。
秦鹤鸣语气不急不缓,林易天却听得如遭雷劈,久久不能言语。
怪不得智谋超群如他,也没有拿到朝夕虫的解药。
这哪里是解药?
同生共死,且不说有没有这么个人,就单说每日在一起这一点,怕是寻常夫妻都很难做到啊。
这,分明就是两个人的毒药。
林易天失了神,秦鹤鸣看着他道:“你说,可有人愿意服下这解药?”
又是一声惊雷炸起,林易天看着那解药目光一寸未动。
若是他服下,那日后就要日日与他在一处。
那,霍倾城怎么办,他的一众姨太太又该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
林易天久久不语,秦鹤鸣又一杯茶喝完,拿出了另一个盒子。
“这是枯蝉引,若是蛊毒发作,或许可以减轻他的痛苦。”但是,也仅仅是减轻痛苦而已,并不能救命。
林易天看着这个盒子,陡然抬眸看着秦鹤鸣,眼睛微微一眯:“你喜欢他?”
秦鹤鸣一愣,随后却点头道:“是。”
见他如此爽快的承认,林易天不禁皱了眉头。
秦鹤鸣看看他,却嘴角溢出半分苦笑,“这公虫,我拿了许久了,他也知道这解药就在我手里。只是,他始终不肯让我用,我也,没资格用……”
当年他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无论如何这辈子他誓死不能伤害她,也不会勉强他。
林易天垂目,半晌没有说话,端起桌上一杯茶一口倒进了口中,随后拿起了盒子,放进了口袋。
“若是服用,可有其他注意事项?”
秦鹤鸣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服下即可。”
林易天随即起身,脸上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客气而疏离。
“我知道了,今日多谢你了,若是有什么要求,可随时来林府找我。”
秦鹤鸣也起身,“不必了。”
林易天也不多言,转身出了院子。
秦鹤鸣则站在亭子里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眼前的人消失、院子里归于安静,也没有动弹半分。
林易天这厢离了清风馆直奔傅公馆,到了傅公馆却被王老二告知,傅百漠已经去林府找他了。
到了林府进了书房,傅百漠果然一副好精神的站在那里看他前几日乱写的诗词,见他进门就扬起几分微笑。
“你什么时候开始读大漠行了?”
林易天一愣,随后上前尴尬道:“前几日无聊时看的,觉得这句子不错就写了下来。”
傅百漠却又看看桌上的纸张道:“挺好,笔法不拘、下笔犹如行云流水。”
难得傅百漠今日夸他,放在往日他肯定开心好几日,可现在,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看起来如此精神抖擞,脸色也十分红润,怎么就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大限了呢?秦鹤鸣是不是空口胡说忽悠他呢?
傅百漠见他不同往常,竟然还皱起了眉头,不觉上前满眼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担心蒋正宏的事?你别担心,前几日我已经和顾云琛联系过了,他说一切顺利,让我们放宽心。”
林易天见他这么说,心里更难受。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想这些事?真的就毫不在意他自己的生死吗?
林易天没由来一阵气,上前半步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傅百漠,若是我不问你,朝夕虫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傅百漠被他拉住,先是讶异,在听他说出“朝夕虫”三个字后,眼中先是闪过震惊,随后看着他眼神慢慢归于沉寂,半晌后才微微垂目,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原来是这事啊。”
预期依然风轻云淡,似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一般随意。
林易天更是一阵憋气,抓着他大声道:“你觉得这事小事?老子心心念念想为长久打算,还说了以后每年都一起守岁的傻话,傅百漠,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呢?!你拿我当傻子耍呢吗?”
傅百漠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气愤,讶然之余难免感动,抬手抓住他的手眼中带上几分歉然。
“易天,我没打算瞒着你,只不过,这是一开始是不好对你说、后来是没机会,现在……说了也于事无补。”傅百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