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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光转,凤箫声动。好久没听到乐音姑娘的琴音了。蝶舞姑娘的翩若惊鸿也让人思之若狂啊!”钱乾边说边执箸往嘴里送菜。
思之若狂?这红燕公子的用词让人惋叹。
“我看红燕公子不是思蝶舞,是想成为蝶舞吧!其实以红燕公子的身段和衣着,舞上一曲,必定是艳惊四座。”徐牧笑道。
钱乾冷笑,“那当然,徐公子自是羡慕不来。依莲姑娘,我的梅子酒呢?”
依莲笑道:“早已备好,我去端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徐牧一听,嘲讽道:“堂堂七尺男儿,一天到晚的嚷着喝女人喝的酒,怪不得被人叫红燕呢。下辈子直接投胎做女子吧!”
钱乾不服气道:“男子为什么不能喝梅子酒?话说这酒清爽甘甜,既能缓解疲累,又能帮助睡眠,令人心旷神怡。再者透着淡淡的梅香,非常符合本公子的气质。”
徐牧嗤笑,“红燕公子所到之处,即使没有梅子酒,也是一样的香味袭人,风骚味十足。”
“徐家大公子把毕生所学全都用在毒舌上了,不知徐大人知道会不会伤心。”
两人互相挤兑,互不相让。不过好像两人都没往心里去,看来私底下关系应是不错。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处于最底层。徐家世代为官,钱家从商,表面上两家并无交集,也从未听闻徐牧与钱乾相识。看来这几人相聚于此,另有章法。只是他呢?
苏文雅抬眼看向顾长青。一个丞相之孙,顾家唯一的公子,少年才子,又为何在此,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徐牧话锋一转,道:“不知李公子如何评价适才依莲姑娘的琴曲?”
苏文雅笑道:“姐姐弹奏的《阳春白雪》,自是清新流畅,活泼欢快。把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的生机盎然全都展现出来了。实是没辜负这古曲之名。”
苏文雅此话一出,果见那徐牧神情略显松弛。
苏文雅暗自思忖,看来这徐牧在试探自己了。
其实苏文雅的解释只是《阳春白雪》表面的意思,真正懂的人才知道《阳春白雪》其实就是曲高和寡。它技艺高深复杂,格调高雅不俗,是起﹑承﹑转﹑合,四个组成部分,是循环因素的变奏体乐曲。
“花簇的旋律,高深的技巧。依莲的琴技自是非同一般。听闻当年顾公子琴技也是一绝。听到依莲的琴声,想必顾公子定是感触良多。”这话却是出自苏文雅旁边的慕容姑娘之口。
苏文雅愣了。这话里有话?难道这慕容姑娘跟顾长青……
苏文雅有些头疼。
依莲手端酒盏而入,“顾公子才华横溢,真正的无一不精,琴技自不必说。可我这义弟的琴技也堪称翘楚。”
苏文雅感觉头更疼了,好不容易消了别人的警惕,只想当个隐形人,依莲她却处处替自己出头。依莲她不会真的以为,在这种场合,表现自己,就能让顾长青对自己另眼相看吧!
“哦!依莲姑娘如此盛赞,想来李公子非池中之物。不如,李公子弹奏一曲如何?”徐牧含笑看向苏文雅。
苏文雅暗笑:不愧是官宦世家,疑心太重,算计太多。
苏文雅无奈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自从依莲把酒端来,钱乾一直在闷头喝酒,对于周遭不闻不问不管,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
苏文雅撩衣坐于琴前,淡定自若。只见她十指纤细灵活,恣意安然,悠悠的琴声自指尖流出。
钱乾抬头道:“这是?”
徐牧惊讶,“《春江花月夜》。”
连顾长青都忍不住望向正在弹奏的苏文雅。
琴声抑扬顿挫,疏密有致又委婉如歌,意境悠远且极富江南情调,不过这不是重点。《春江花月夜》原名《夕阳箫鼓》,是琵琶文曲,而后改为琴曲的《春江花月夜》。
苏文雅不仅弹出了琴曲的诗情画意,旋律的优美雅致,更兼容了气度的宽广,气象的唯美。
一般来说,琴声韵味乃弹琴者的心境。或许他们都诧异,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琴技已是不凡,更何况琴风如此悠远,平和,大气。
一曲终了。
依莲笑望顾长青,“顾公子觉得如何?”
顾长青借饮酒心下思索:这依莲好像总是希望自己评语这李苏,但他好像与李苏并无任何交集才是。
归功于顾长青超强的记忆能力,对于李苏,他也只记得在茶楼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当时只是觉得他不同,现下也只是感到眼熟而已。
顾长青道:“在下从未去过江南,但似乎也看到了江南之美。”
苏文雅暗自轻笑,这是顾长青变相的夸人方式?
依莲执帕遮唇笑道:“哦!看来顾公子也觉得苏儿非俗人了。”
顾长青淡淡道:“依莲姑娘如此出类拔萃,其弟自是非同凡响。”
依莲总想试探顾长青对李苏的看法,顾长青虽不解其意,但也不喜欢别人探测自己的心思。
他避重就轻的夸赞,因姐姐依莲出类,其弟自然拔萃,好似觉得李苏的优秀源于姐姐依莲。
不过,苏文雅对此并不在意。
“是,是。你们都是圣人,就我一人是俗人。”钱乾边喝酒边讲道。
徐牧道:“李公子是江南人?”
“不是,只是听姐姐讲起江南的美景,心向往之。”
徐牧继续问道:“不知李公子贵府在何处?有机会定登门拜访。”
苏文雅笑道:“在下只是一般平民百姓。”
这徐牧,言语间,处处试探,旁敲侧击。是对不熟悉的人好奇,还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生来疑心病就重?
徐牧继续道:“李公子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凡,在下以后定要向李公子多多讨教。”
苏文雅挑眉,“尚书府的徐家嫡公子,早闻其名未见其人,人人夸其博学多才,在下实乃难以望其项背。”
苏文雅实在讨厌这样的试探,略有些不耐。
苏文雅不动声色的瞄了瞄其他人,大家自顾自的喝酒不语。还是说他们都对自己好奇疑惑,只是徐牧先开了口,其他人自闭口不言。也对,在坐的都身份不俗,同聚在一起,总不会只是喝茶听曲闲聊而已吧!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是不是太突兀了?苏文雅有些心惊,他们因疑惑而试探,可是他们不知,对于他们的世界,苏文雅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苏文雅对依莲道:“姐姐不是有些私话要与我讲。”
依莲知其意,道:“呃,是。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苏文雅站起行礼,道:“多谢四公子的美酒,在下告辞。”
四公子微点了下头。
看来这四公子确非常人,真是令人不舒服的见面。
“前些日,做了件狐裘披风给你,连同一些药材已送到锦绣坊。回去代我向苏伯父道安好。”依莲道。
苏文雅抿唇一笑,“姐姐费心,多谢。”
依莲邪媚一笑,“想着你以后应不再需要男子衣裳,这可是女子样式的披风。”
苏文雅明了,“姐姐今日就是专程看我笑话的。”
“岂敢?我只是怕某人错过美满姻缘。”
闻言,苏文雅有些无奈,微微叹息。
依莲故作神秘道:“先前讲得那些话,我可没说错。某人清风霁月,你不稀罕,自是有满京城的名门闺秀倾慕在乎。又不知有多少人明里羡慕,暗里嫉妒于你。”说完拍了拍苏文雅的肩膀。
苏文雅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