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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傅铭渊不仅不知收敛反而越发肆意的调笑,时思的脸几乎已经快红到要立时自燃的程度。眼见着她即将暴走,那位罪魁祸首终于笑着抱紧了她,轻哄道:“好了好了,不闹了。”
时思颇有些恼羞成怒的瞪向他,却因为他眼中明晰愉悦的笑意而晃了眼。
傅铭渊还不满三十岁,肩负的沉重和黑暗就已经让她仅是想一想,都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但她唯一庆幸的是……所幸有自己的存在,能让他还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容。
这个人啊……沉默的时候让她心疼,连开心的时候都让她心疼。
因着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她上一秒的尴尬羞恼,转瞬就已消失不见。见她安静下来,傅铭渊的下颔轻轻抵着她的头顶,并未注意到她五味杂陈的神色。
两人静静相拥许久,都极享受眼前安宁祥和的独处空间。傅铭渊想到之前心中的盘算,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她的指尖:“工作的事……对不起。”
这是他车祸之后的第二次道歉。时思轻轻靠在他胸前,原本一直在担心是否会碰到他的伤口,冷不防听他重又提起这件事,沉默片刻之后握紧他的手,声音温柔:“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伤养好。”
“我的伤不要紧,”傅铭渊垂眸看她,温柔轻笑,“我只是一直在想,当时让你那么难过,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时思不解的抬头看向他。
傅铭渊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你有没有想过……去意大利进修?”
时思有些意外的瞪大眼睛:“意大利?”
傅铭渊轻轻点头,声音低缓:“我曾经和齐晋聊起你时,他就说过很欣赏你的设计风格,也和我商量过,想等你在el再锻炼一段时间之后,送你去意大利进修。”
时思确实知道,el会定期选派优秀设计师前往佛罗伦萨进修,但她没想到的是,那天她在齐晋的办公室,他曾说过欣赏自己的设计,原来并不只是敷衍而已。
傅铭渊几不可闻的笑叹一声:“可我连一秒钟都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意大利?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把这个提议放在心上。”
“那……你现在舍得了吗?”时思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心口,低声问道。
傅铭渊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你喜欢el,但我也知道,就算现在齐晋亲自来请你,你大概也不会想就这么回去。”
时思没有开口。
“所以我想,倒不如直接去意大利进修一段时间,不仅对你的职业规划有好处,也能再重新考虑今后的发展方向,”傅铭渊眸底暗光微闪,继续说道,“到时候无论是回el还是去其他珠宝公司,都随你。”
这个提议本身让时思忍不住心动的同时,她更感到惊喜的,却是傅铭渊的表现——她从未想过,在她和他推心置腹之前,在她斟酌着词句打好腹稿来劝说他接受系统的心理治疗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短短数日间,傅铭渊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难道真的是因为车祸时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所以也放下了许多过往的执念么?她想不明白,于是那种惊喜里,又不免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疑问。
在她有些探究的目光里,傅铭渊面色如常。
时思看着他,眸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微光:“不是说舍不得我么?那如果我去了意大利,你怎么办?”
傅铭渊仿佛早就在等着她这个问题,此时见她问出了口,忍不住唇角微勾,精致的眉眼里溢满温柔笑意:“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去。”
“……”
时思一时语塞,她怔了半晌,才发现这个回答是典型的傅铭渊式思维,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于是她忍不住笑起来,有些无奈,又有些开心。
不过片刻之后,她才想起正事:“那公司怎么办?”
“如果我必须每天坐镇,公司才能正常运作下去的话……泰和早就不存在了。”傅铭渊笑容轻松,好整以暇的解释道,“更何况公司原本就一直在开拓欧洲事务,我以前就和你说过的,所以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时思点了点头。
能得到进一步深造的机会,当然是会让每一个设计师都为之心动的事情,她也不能例外。但这件事突然被傅铭渊提上日程,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以一时之间也并不能做下什么决定。
“我暂时还不能决定……你等我考虑考虑。”她想了想,看向傅铭渊。
傅铭渊却毫不意外的样子,似乎早已料定了她的反应:“好。”
时思默默靠在他怀里,却有些犯了愁。
如果真要去佛罗伦萨,自然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可她工作的时间还不长,虽然平时没什么大的花销,但和之前手头攒下的钱加在一起,也远远不足以承担——既然已经工作了,从家里拿钱当然是大大的不妥,所以这些现实问题是她如今最大的困扰,可却又并不能让傅铭渊知道。
傅铭渊大概从不会觉得钱是什么问题,他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的一切都同样属于她,可或许是因为她并没有足以随时回报他的底气,所以即使两人已经谈婚论嫁,即使她能收下傅铭渊的礼物,她却仍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眼前这样的安排。
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时思暗暗叹了口气:反正这件事也并不急于一时,她可以慢慢考虑。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直到时思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才打破了一室的温馨恬静。
时思坐了起来,自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刚一接通,电话那头苏澜气势汹汹的质问已经传到了耳边:“你是什么情况啊你?!”
“你回来了?”时思一愣。
她回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注意傅铭渊的表情,想着该怎么和苏澜解释这件事的始末,又不至于因为谈话的内容让傅铭渊想起之前的事影响心情。她两边都要考虑,于是语速难免有些慢吞吞的:“事情有些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因为你当时还在出差,我这边又实在有些棘手的事,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多复杂的事,能让你一声不吭就突然走了?”
苏澜在她温吞的声音里,最初有些急切的声音也变得大为颓丧:“我一大早下了飞机,回家收拾了收拾就直接来公司了,结果带回来的礼物还是没能第一时间送出去……”
el铁三角一起熬夜画图、一起出去吃宵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再想起,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时思想到那些画面,那些以为早已平息的感伤心情,猝不及防的再次起了波澜。时思转过身子背对傅铭渊,声音一时有些唏嘘:“对不起啊,苏澜……”
明明还是平静的声音,苏澜却觉得时思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于是原本的“质问”,一下子就变成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哎时思,你别难过啊……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就是、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所以问问你……”
她这次出差时日许久,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公司里唯一一个朋友却已经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当初她口中的el铁三角如今就剩了她一个,使得她看着办公室里时思空荡荡的桌子时,差点就哭出来了。
时思背对傅铭渊坐在床边,听着苏澜有些慌乱的安慰,却真的有些想哭了。
可她却不能哭。
她知道傅铭渊正在身后看着她,为了顾及他的心情,所以努力逼退泪意,尽量让声音笑得没有一丝异样:“别以为你这么安慰我了,就可以把要送我的礼物私吞掉。”
听着她转变的如此突兀的语气,苏澜又如何猜不出她是故作轻松,但也只能报以同样的欢畅语气:“切,你澜哥是那种人么?眼看着快中午了,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
时思和她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傅铭渊,一副天下太平的轻松模样。傅铭渊看得到她眼底无处安放的失落情绪,握住她的手,目光幽深:“思思……”
“我没事。”时思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