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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沈惜寒大吼,双手大张挡住他们去路,鼻子一酸,“我们都还没商量好,怎么能拆,你们如果敢,那、那,那就能从我尸体上轧过去!”
她就不相信了,这些人还能真的罔顾人命,直接强拆。
拆迁人员并不多,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那人一脸为难,“小姐……如果我没记错,违章建了收费公厕的应该是对中年夫妇,应该没你这么大的闺女儿吧?”
沈惜寒本来硬着脖子,虚张声势。
她想着,如果对方要硬来,她肯定不能真拿头去挡人家重型机械啊,只是这会儿听到这话,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姐,小姐?”
“啊。”沈惜寒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抱赧,“那个,不好意思……你们要拆的是……”
为首的拆迁人员哭笑不得,指了指她身后,“那边违建了个收费的公共厕所。”
所以……不是来拆幼儿园的?
沈惜寒脸色渐渐红起来,颜色染上了耳根。
正巧是上班时刻,虽然这边人不多,看热闹却是人人不嫌儿事儿大。围观小半晌,得知这姑娘要死要活红眼睛掉眼泪,为的是让对方不要推掉厕所,众人一阵哄笑。
沈惜寒闹了笑话,恨不得脚底生风直接匿了。
“小姐,现在可以让让,让我们过去了吗?”
这儿时候,不用他们说,沈子涵也已经待不住了。她立刻头也不回的跑掉,她还没忘记自己闹了糗事,没直接往蓝天幼儿园里跑,怕那样直接给他们幼儿园抹黑。
大家会想——啊,这个幼儿园的老师是上次拦着不让拆非法建筑的公厕的那个吗?哎呀,那个太蠢萌了,我不放心自己孩子进这样的育儿园。
沈惜寒扶额,觉得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对这件事实在太上心,以至于现在都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早上闹的乌龙,沈惜寒没有跟陈志美提起,她已经觉得够丢人了,也不想多说让陈志美跟着担心。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事情肯定还有回寰的余地,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只是这个心情,连一天都没有保持,下午,她还在教小朋友画画,陈志美就匆匆走进教室,将她给拉走了。
“怎么了陈姐?”沈惜寒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却又怕自己想太多。
陈志美吞咽了下,显然这一路疾步有些喘和口渴,有些慌乱,“那、那个有着地权的富商贺值马上就来了,你看……我们接下来,怎、怎么办?”
“‘马上就来’是什么意思。”沈惜寒觉得自己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但又没有完全理解背后的含义,又问:“他要来幼儿园?”
陈志美急急点头。
沈惜寒心里一跳,神情也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他明明忙的连跟我赴约都没时间,怎么今天突然又要来幼儿园了?”
陈志美苦笑,“他那哪里是忙的没时间见你啊,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见你。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是钱,是收入,次很重要的也还是钱。这每年的土地使用权出让金,是看幼儿园收益百分比交的,一年比一年少。他之前已经就颇有微词了,这眼看着又到期,恐怕是真的没有明年了。”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惜寒你不知道……”陈志美突然就哭了。
沈惜寒吓了一跳,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见到陈志美哭过。在她印象中,陈姐就是个女强人,一人之力撑起整个幼儿园的运作,毕竟产权人陈志伟本人几乎不管事。
“陈姐,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再想想办法。而且,幼儿园不赚钱,他那边也仅仅只是少受点钱,又没有亏损,就算有也是我们幼儿园内部的不是吗?”
沈惜寒实在是不懂这里面曲曲绕绕,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安慰。
陈志美却摇摇头,抬手擦了眼睛,脸上皆是泪痕。
“我也是才知道,前些年,大哥问贺总借款,说是给幼儿园造势,能获得更大利润。只是钱拿到手之后……大哥直接在乡下做了餐饮生意,却没想到遇到禽流感,低价收的死鸡做的菜吃坏了好些客人,店直接被查封。”
“这钱亏了,还不是用在幼儿园里,对方真要来查,我们完全不占理,对方想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
沈惜寒听了个七七八八,真如自己名字一样,一颗心就那么寒到了极致。
这么重要的事情,陈志美怎么不早跟她说?
这不就是挪用公款吗?陈志伟会不会做假账?
“惜寒,你说怎么办,姐是真没办法了。老家被抄了,所有能赔的东西都赔了,这幼儿园要是再被收回去,姐真的要露宿街头去流浪了。”陈志美说着说着,竟然腿一软,直接倒在沈惜寒面前。
沈惜寒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去扶她,“陈姐,陈姐你冷静点,这都还是你想象,可能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就糟糕呢?我们想想办法,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陈志美的情绪却没有沈惜寒这么冷静,她几近崩溃,哭的浑身都在颤抖,嘴里喃喃着没有办法了,死了算了。
一直待她跟亲妹妹一样的人,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沈惜寒心里恨不是滋味,她终于发现,幼儿园存在对于她来说,是梦想是住所是多年下来的感情沉淀和留念,但对于陈志美来说,那是人生的所有。
拆了,她就会一无所有。
“他们人呢?!”沈惜寒突然冷静的问。
陈志美摇摇头,脸上泪水纵横,声音无措又嘶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哥跟我说了这个后就挂掉电话了。我、我再怎么给他打电话,也已经没有人接了。”
沈惜寒突然想到,自己昨天说了失败之后,陈志伟没有半句话,没说好也没说坏,直接的就转身了。
而现在,知道大难临头,他人就先跑了,留一个他的妹妹周旋面对!
“陈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那些人进来的!”
沈惜寒心中下了决定,扶起陈志美,“陈姐,你冷静点。幼儿园就一个大门一个后门,他们总不可能从后门溜进来,我去前门守着,就算堵,也会把人给拦住!”
“惜寒……”陈志美有点感动,哭着想说点什么。
沈惜寒却拍拍她的肩,“放心,有我在,你别看我竹竿一样,力气可大了,三五个人强不过我的。”
话是这样说,但真正等她站在冷风中的时候,沈惜寒绷着一张脸等着,心里其实是没有半点底儿的。
她没有见过贺值,只听陈志美形容,大约是个国字脸,看着十分有亲和力的中年男人。既然来查账,身边肯定带着律师,带着助理,还有金融风险师。
贺值的风险师是kevin,她只要认出那脸就可以。
寒风萧瑟,由北向南呼啸着,试图卷走树梢上最后一片树叶。可那叶子,也不知道是倔强还是如何,几番遭受肆虐,却依旧稳稳如旧。
这个世道就跟寒风一般,所有的落叶就是人,那都是要随着寒风随着社会漂泊,逆来顺受。
你可以在他来的时候,想也不想的投降,你也可以保留你最后的倔强。
明知道与之抗衡,是与自然界规则违背,但就是不愿意轻易妥协。
沈惜寒眼眶有点酸。
她是农村人,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爸妈让她念书然后照顾弟弟免得他太小被欺负,那她就老老实实的护着。因为念书要交学费,父母让她辍学在家种田插秧,她也没有任何异议。
她历来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大多只要是别人的要求,她大多都会努力的完成,不辜负谁的期望。虽然她能做到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父亲给她取了个小名儿叫招娣,应该是觉得她就是那些混进人群中,谁也瞧不见,谁也不会觉得特殊觉得显眼的存在。
别人是泯然众人,而她则是从一出生,就是众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员。
可这次,沈惜寒却不愿意就这么妥协。
她发现,当自己有所求的时候,生命才变得鲜活而美丽起来。
哪怕你会遭受苦难,遭受折磨,遭受鞭挞或者绝望,你只要不倒下,不认输,总有翻盘和成功的一天。
远处一辆黑色的卡宴缓缓驶入眼里,而它身后,还跟着一辆红色的奔驰。
二者最终在幼儿园面前停下。
沈惜寒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来了,深深的呼吸一口,往后稍退了一步。她要打起精神,拿出最好的迎战姿势。
第005
第五章 节
车门打开。
率先走下的是一个发染银霜的男人,墨色的西装笔挺,国字脸,单眼皮眼角呈三角形往上吊着,微绷着脸,看着并不好相处。
他身后,是一个手里拿着公文包,助理模样的男人。抬着头挺着胸,发膏抹得头发油光发亮,看着很有精神气。
紧接着,红色奔驰上也下来一人。那车她眼熟,kevin经常开着这辆车来接小k。
沈惜寒站在幼儿园入口,见几人直直往自己这方向走来。再一次做了深呼吸,下一口白雾喷出。寒冷的天气中,她勾起个不太自然的笑来,“几位来接孩子?还没到散学时间。”
那个发染银霜的应该就是贺值,他行至门口,闻言不答,而是回头看了眼大步跟上来的kevin。
只是贺值不说话,边上的助理却开口了——
“我们是贺氏房产,这位是总裁贺总。幼儿园亏空,院长挪用公款这事贺总已经有所曝光,听说不愿意配合拆迁,贺总亲自来查看一下具体情况。”
他倒是个合格的助理,但沈惜寒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也许只是天气太冷才导致的表情僵硬。
手指微微的握住及她腰间的小栅栏,沈惜寒拔高声音:“哦,是你们啊,那你们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院长和副院长也都不在,我只是个在这边工作的小员工,没权让你们进来。”
“这位小姐……”
不等助理再说,kevin已经来到两人边上,也站在了她的面前,声音朗朗清脆,“沈小姐,其实幼儿园造成的亏空,形势没那么严重。但是,及时止损很重要,不然这就是一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这话您已经在我面前说过了,才两天不见,我还不至于得失忆症。”显然,对于kevin的这番话,沈惜寒并打算没有买账,她将自己的目光移到贺值身上。
贺值就往那儿一站,不显得慈眉善目反而带着疏离,不如陈志美形容的那样,是个好人。相反的,沈惜寒倒觉得他像个什么组织的头目似得。
也对,无奸不商,哪里有人站上金字塔顶端了,能清清白白,单纯友善?
“想必这位就是贺值贺先生吧?”第一次和这样的大人物谈,沈惜寒的心里有点没底,但也知道绝对不能让几人进来。不然幼儿园拆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拆迁拆迁,他们却只有被拆的份,别想哪天真能迁。
“那想必,你就是与我的风险师进行交涉的沈惜寒沈小姐了。”贺值那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来。
只是真真假假的笑容让人看的有些不真切,“我们这番前来也没有其他恶意,听说幼儿园方面不愿意配合贺氏提出的建议,我们不想用强的,只希望用事实来说话。”
说的好听!沈惜寒桃眼一翻,嘴角勾起一丝略微嘲讽的笑容。
如果是前一天,甚至在今天上午,她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巴不得他们进来。
两方人坐下来好好谈,世上没有解决不掉的矛盾,各自退让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
但那是在陈志美没跟她说之所以亏空的原因的时候,那是要两边都理直气壮坦荡荡的时候。而不是眼下,明知道理亏还去跟人讲道理。
“贺先生昨天腾不出空见一面,今天却特地跑来,应该不是简单的来看什么事实的吧?”
沈惜寒分寸不让,却也眯着笑的妥帖,让人找不出哪里怠慢之处,“不过这都不关我的事,只是能管事的人都不在,我不好冒失的让你们进来,我一个小小的幼儿园老师,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你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助理终于看不下去,皱眉语气也变的有些急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