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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却受了赵平治的嘱托,上前解释道:“大人,她是云州府魏家的,早先在韶州府大疫时救疫有功,曾受到圣上封赏的。”
听了这话,岑昌平又看了相思一眼,道:“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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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赵府,相思才歇了一口气,便收到了云州府的来信,说是魏老太爷夏时便要来京里,相思想了想,既然沉香会也要在京中办事,她长久住在赵家总归是不方便,索性挑个院子买下,日后魏老太爷来京,也有个落脚处。
这么一寻思,她便出门找楚氏商量去了。
第94章
相思被赐婚后,楚氏便写了一封家书送回云州府去,过了几日也收到回信,是魏老太爷让魏兴写的,只寥寥数字,不过是说些云州府近况,直到信的最后提起婚事:顺其自然。
楚氏便不能再说什么,至于买宅子的事,她觉得也可以,毕竟沉香会日后要在京里办事,魏家药铺也要在京里开起来了,有个落脚的地方自然方便。
于是在沉香会诸事忙碌之余,相思便寻遍了京中各处,总算找到了两处地段合宜的宅子,一处宅子小一些,亭台楼阁倒也景致有韵味,只是若住的人多了,只怕是不合用。另一处宅子便十分宽敞,三进的院子,后面还有大片的空地,若是日后有需要,也可以再建,只是这院子久无人住,荒草成片,乍看有些凄凉。
想了许久,相思到底是买了那所大宅子,有寻了几个活儿好的泥瓦匠,先修葺一番,因现下正是冬末春初之时,草木之类自然无法栽植,相思倒也不着急住进去,只等春日到了,再休整院子。
相思隐瞒身份的事既然已了结了,楚氏便也放下心来,客居赵家,总归是不方便,便和相思商量先回云州府去,等年中再和魏老太爷一起来京里。这些日子相思忙得要飞起来,也没时间陪楚氏,听了这话,便也没别的话,寻了几个云州府跟来的老家人陪着楚氏,又听说辛家这两天要送货去云州府,相思便也打了招呼,让楚氏一行人同辛家的送货队伍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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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会这半年的时间一直处在混乱无序的状态里,虽然原先会里的人多半还在,但之前建立起来的流程都已乱了,一时之间难以复原,卢长安和大家一商量,觉得不如重新规制流程,设置人员,于是人仰马翻。
原先沉香会在云州府里,云州府又处于南方六州的中心,所以文书来往较为便捷,但如今沉香会在京里办事,要取药材通关文牒便麻烦许多,路上耗时费力,实在得不偿失,最后与户部沈大人商讨之后,准备先在南方六州设六个可派发药材通关文牒的分会,但他们所派发的通关文牒需要存有账目,这些账目每月月底交到京中,同时各关口也会将当月收到的通关文牒送到沉香会,核对出入。
这法子虽然大大方便了六州药商,但这六处的人员都需要选定,中间印信、文书等事宜都要办,相思便跟陀螺一般转了起来,平日里魏明莜根本找不见她的人,夜里去,也只能见她一脸疲惫,虽然心疼,却是支持的:“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对药材上的事都很痴迷,但是老头子太倔,就因我是个女儿,不肯让我沾手,不像你现在,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温云卿和楚氏相谈之后,相思再也没见过他的人,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没处撒,这火气便渐渐酝酿发酵,隐忍不发。
不知不觉,便至三月,天气渐渐回暖,买的院子也已收拾得差不多,只等过些日子寻了花匠来侍弄院子,相思于是辞别了赵平治和魏明莜,寻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搬了进去,虽说是搬家,却不过是些日常用具、换洗衣物之类。
但若要常住,日常器具总要备齐了,相思便去寻了家铺子,买了桌案、椅凳、床榻之类,让店家帮忙送到院子里,谁知她才到家门口,便看见临门也在往里面搬东西,心里有些纳罕,便见红药从院儿里出来了,身上系着个围裙:“东西都买好啦?”
相思点点头,问:“我记得之前临院不是没人住吗?”
红药看了看临门那边忙忙碌碌的伙计,摇摇头:“不知道,今早便开始有人出入,可能卖出去了吧。”
相思点点头,让伙计们把东西搬进去安置好,等一切收拾完,天已黑了,红药端了醇香的鸽子汤上桌儿,劳作了一整天相思和白芍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捧着碗正要吃,却见唐玉川进了门来。
相思忙招手:“一起来吃呀!”
唐玉川哪里是个会客气的人,从红药手中抢过饭碗便大口吃起来,边吃边嘟囔:“你今儿没去沉香会,我带着做你的活儿,累死了!”
相思头也没抬,一口气喝了半碗汤:“以前你有事,我也带着你的活儿,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你有理……红药再给我来碗汤!”唐玉川眨眼间便吃光了一碗饭,嚷嚷道:“反正我永远说不过你。”
吃光了一碗堆尖儿的米饭,相思腹中温暖,心情大好,便见对面的唐玉川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头吃饭。相思挑眉:“你怎么啦?”
唐玉川先是没说话,接着却放下了手里的饭碗,面色极为庄重:“相思,你觉不觉得长亭最近不太对劲?”
相思一愣:“怎么不对了?”
平日唐玉川说话从来不这般费劲,谁知今日竟大姑娘一般,扭扭捏捏:“我觉得……觉得长亭好像喜欢你。”
此言一出,红药和白芍便端着碗出去了,相思愣了许久,面色却渐渐平静,端着碗喝起了汤:“你为什么这样说?”
唐玉川坐直了身体:“皇上赐婚前,长亭有事儿没事儿总是往你这边跑,可是从赐婚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长亭来见过你几次?好几次我说要来找你,他都说有事情先走了,赐婚那天,我也看见他的脸色了,伤心欲绝一般,反正我看长亭是对你有意思。”
“我求你一件事。”相思放下碗,低着头。
唐玉川鲜少见到相思这般模样,不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也有些慌:“什么事?”
相思抬起头来,极为认真地看着唐玉川:“方才的话,你再也不要与任何人说,他现在不想见我,但时间久了自然会好,但若这层纸捅破了……”
纵使唐玉川是个迟钝的人,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愣愣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说了,我就寻思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总不能就这样疏远了。”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听相思这般说,唐玉川便放下心来,喝了两碗汤,他就把方才的事儿忘了,用下巴指了指隔壁的方向:“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临院亮着灯,那院子也住人了?”
相思点点头:“今天才搬来的,应该是卖了。”
唐玉川一拍大腿:“这事儿闹的,我也想在京里买个院子,还想着明天看看那院子,和你做邻居呢!也不知是被谁买了去。”
“我也不知道,哪天有时间去拜望一下,日后也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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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月余,天气回暖,相思找了两个花匠,在院子里种上花木,原本的荒凉意味便立刻被勃勃生意替代了重生之人怕出名。相庆相兰也被魏老太爷踢到京里来,让帮着相思照顾生意,三人先去赵府拜见赵平治和魏明莜,相思也见到了顾长亭,他神色倒还自然,只是略清减了些,相思便只问些家长里短,别的都不提。
从赵府回来,已经入了夜,让相庆相兰安置好,相思才回了自己的卧房,不经意抬头,却见临院还有灯光未灭,心中有些纳罕。这院子里住的人实在有些古怪,平日也没个人说话,但却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可知里面的人是不少的。
相思站了一会儿,便回屋安歇了。
第二日,因要送相庆相兰去药铺,相思便起得比平日早了些,吃过早饭,天还未亮。相思三人上了马车,便听见旁边那户的门也“吱嘎”一声开了,从门里驶出一辆马车来,只是天黑,相思看不清人,从旁边路过时,也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车壁,到底也没看清出来个什么样的人。
这家还挺神秘。相思暗暗想。
相庆相兰这些年常和相思走南闯北做生意,有几间药铺还是他们一手开起来的,所以京城这间新开的药铺难不倒他俩。相思把铺里的掌柜伙计介绍给两人,又简单说了说这两天需要做的事儿,便出门往沉香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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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亭南街上寂静无声,街尾的沉香会却隐隐传出对话声和脚步声。相思进门便看见几个青年人手搬着个大木箱往东屋走,其中一个瘦高个儿看见相思来了,招呼道:“你今儿来晚了啊,中午请大伙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