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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仍拦着她的腰肢防止她跌倒, 另一手却坏心眼儿得去捏她精巧白嫩的耳垂。他已对她十分了解, 知道耳朵是她的敏感之处, 只要一碰她的耳朵,她整个人都会软下来。
“回去吧,”他恋恋不舍地放手,道, “我备了礼物,就在你房里。”
涟歌目送他离开, 回到房中果然见到一个镶金紫檀盒子,打开来看,里头是一个精致的木雕,只有巴掌大小,却线条优美流畅, 脸部刻画得栩栩如生。
她自然能一眼认出, 那个木雕上的五官, 和她五分相似。
涟歌觉得, 这是今年收到的最甜的礼物了。
他虽未明说,她却知道,这一定是他亲自雕刻的。
傅彦彻才刚回京,便又要去云南。对魏太妃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拉着儿子的手,一脸激动,“你为何又要去?你难道连一个拒绝的理由也不肯找吗?”
傅彦彻沉默以对,他明白魏太妃的心结,片刻后道,“儿子手中兵权还是太少,这趟去云南,若能将这十万大军掌控在手,便更有底气了。”
这番说辞终于打动魏太妃,她叹口气,心有戚戚焉,“魏氏式微,你的确需要拉拢他们。”
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事,便问,“彻儿,你已经不小了,母妃给你看好一位姑娘,你……”
傅彦彻打断她,“我不喜欢魏漓,母妃不必多言。”
魏太妃一脸肃容,却道,“是王家的姑娘。至于漓儿,让她做个侧妃吧,好好和她说,她会理解的。”
傅彦彻心中只觉得悲凉,这便是他的母妃,哪怕平日里再喜欢魏漓,在面对权势的时候,却也舍得让她做妾。
魏太妃接着道,“但是你得答应母妃,事成以后,要将她扶正,咱们魏家女儿是定要做皇后的。”
在她看来,只要最后能坐上那个位置,一时的委屈算不得什么。
傅彦彻却不愿再提,“等我从云南回来再说吧。”
傅彦行随即下令,封王恪为平南大将军,燕王任监军,而宋淮远,更名为谢安,跟着王恪做了个副将。傅彦行有心提拔他,却也知道,直接将他放在高位,他是难以服众的。宋淮远却似一点也不介意,十分平静。
旷野千里,狂风冽冽,傅彦行登上高台,亲自为两万大军送行。
执起的酒杯倾倒,美酒撒向热土,他高亢的声音响彻四境,“朕,以傅氏历代先皇英灵,向众位将士起誓,大楚将是你们平乱最坚强的后盾。无论何时,朝廷永远不会辜负你们,朕,永远与你们同在。”
“朕,在此等候将士们,凯旋归来!”
傅彦彻就在高台之下,听着将士们“誓死效忠”的回应之音,心中是一瞬间的复杂感情,那一刻,有两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个声音告诉他,看吧,这便是天下之主,去吧,抓紧你的机会,奋力一搏,去享受主宰天下的无上荣誉。没有一个男人不想站在顶峰,更何况你本就有资格!
另一个声音却道,臣服吧,你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你,已经默默接受现实,放下无谓的执念吧。做他臣子,受他驱使,共建大楚盛世繁华,你依旧是骄傲的傅氏子孙!
他紧了紧手中长剑,霎然抬起头。除了他,没人知道他的选择。
那一日,涟歌亦在百姓之中,遥遥听着他嘹亮洞彻的呼吁之声,心中是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平南大将军率军前往云南以后,皇帝雷厉风行,借着为平南大军押送粮草和物资之事,连续清查了户部和兵部,且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办事不利的官员。
有心人稍加注意,便发现那些人或多或少都与燕王或者原魏氏一族有关系。便有些明白,陛下这是借着将燕王外调之机,要彻底削弱他的势力,肃清魏氏党羽。
何渊亦是这样想,感叹道,“陛下这招釜底抽薪,妙矣。”
傅彦行对此不置可否。他惩治的那些人,明面上的确是傅彦彻的人,但更深的原因,是因他们在当初他从月半弯找到的那本册子上,名字还画了圈。
他这位弟弟,虽野心勃勃,但为人并不狠辣,且更多时候是被旁人推着走。他从未想过要真正对付傅彦彻,但也不会放任他一步一步走上不归路,故而总将他外派,一是为了让他远离这险恶的朝堂和某些更险恶的人心,二也的确是为了趁他不在,将他身边人肃清的更干净些。
先帝在时,兄弟二人共同处理朝政,那时他便发现,傅彦彻办事其实极有能力,连先帝也曾夸赞过,若能善用,傅彦彻一定会是一位实干的贤王。
总归是兄弟,傅彦行又不弑杀,便想着,能慢慢将他引回正途。
另一边,傅彦彻也收到眼线们的消息,但他听之任之,竟没有做出指示。
魏尧急了,写信来问他:忘了魏氏一族的屈辱了吗?忘了自己所遭受的不公了吗?
他默默看完信,点燃了火折子,将一句句的质问和哀求燃成灰烬。
为什么他的母妃和舅舅永远不明白,他从生下来,便是傅氏子孙呢。
平南大军走后,便是晋王回封地的日子。实则藩王入京过年是不能留到此时的,但正月还未出,皇帝便下令春猎,晋王自然陪同,一来一回一耽搁,便蹉跎到三月里。
菡萏苑内的送行宴上,晋王依旧道,想继续请世子留在京中,傅彦行亦表示欢迎。
晋王早就知道傅彦行抓走巴克迅的事,但皇帝隐忍不发,他便也沉得住气,连对策都想好了,早已派人去过乌孙。
傅毓照例是风流不羁的样子,散了宫宴以后,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走,嬴川隔他十尺的距离,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三月天里金陵已经慢慢变热,他又喝了些酒,便百无聊赖地走到秦淮河,打算到月半弯里去放纵一番。
然还未过完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厉呼,“走开……走开……”
他回头,只见一辆马车极速奔袭而来,不知那马受了什么刺激,车夫控制不住,只得一边拉扯缰绳一边呼喊示意,好让众人避开。
身后便是斜阳,有些晃眼,傅毓眯了眯眼睛,看清那马车上精致的月明纱车帘,心念一动,扔出暗器割断辔绳。嬴川见主子出手了,也一跃而起跳上马背,控制着脱缰之马往前跑去。
因为惯性,马车中跌出来两位姑娘,其中一位脸也白了,眼中还噙着泪,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另一位则是她的侍女,连忙将她扶起,焦急问道,“姑娘可是伤到哪里?”
那姑娘幽幽开口,道,“我没事,多亏了有恩人搭救。”
她这般说着,柔柔的眼风扫过来,准确地找到了人群中的傅毓。
变故发生的太快,桥上人来人往都来不及夺,吓得三三两两抱做一团,待发现有惊无险之后自然将傅毓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感谢他的“心善”。
她走了两步,翩翩然施了一礼,婉转道谢,“多谢公子。”
才子佳人,英雄救美的戏码向来最吸引人,围观的百姓们一下哄闹起来。那姑娘早已看清傅毓长相,脸上适时飞上一抹红霞,做戏做得恰到好处。
看清是位美人儿,傅毓笑的颇有几分风流,“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本世子向来很愿意为姑娘这样的佳人服务呢。”
有人搭台唱戏,傅毓自然乐得奉陪。
整个京城里,有“世子”身份的人不少,但会堂而皇之自称为世子的,却只有一个。
宋如霜似才认出他来一样,微微笑道,“原来是表哥啊。我乃宣宁侯府的如霜。”
老晋王和太长公主是亲兄妹,论亲缘,他们的确是表兄妹关系,宫宴中应当见过,只是他从未注意过她的长相,如今一看,竟觉得有些眼熟。
傅毓一脸兴味,对她主动撞上来十分感兴趣,主动上钩,笑道,“原来是表妹,你的马车毁了,不如由我送你回府?”
宋如霜羞涩一笑,“多谢表哥。”
涟歌站在对面二楼处,将桥上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暗道,季如霜怎么这么巧和晋王世子撞到一块儿去了?
在她心目中傅毓不是个好人,偏她又是知道季如霜身份的,见这两人凑到这块儿,便觉得定然没什么好事。
萧涟漪见她皱起眉毛,也走到窗边,却只能看见傅毓护着季如霜回府的背影。她没涟歌那么敏感,没瞧出来不对,便问,“眠眠,你看什么?”
涟歌目光一闪,指着窗外的秦淮河,道,“看风景。”
夕阳西下,橙红的金乌倒映在秦淮河水上,荡漾起一层闪耀的金,被春风一吹,皱成一簇簇的火焰。
的确好看。
萧涟漪点头,“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前些日子王氏旁敲侧击问过她对薛世钧的看法,她早晓得母亲在为她相看夫婿了,也明白她为何会那样问。但她沉默了,她对薛世钧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可那日她却也说不出满意的话来。
王氏以为她是还未开窍,不免有些遗憾,又想着趁着春光,多让女儿出门走走才好,莫要再闷在家里。天气好的时候,便催着姐妹俩每日都出门来散心。
——涟歌过了十四岁生辰以后,王氏也顺带操心起她的事来。
姐妹二人回到家中,得知萧元敬夫妇终于从濮阳回来了,涟歌很是惊喜,一路小跑着去了西院。
她一头扎进林氏怀里,撒娇道,“娘亲,女儿好想你。”
这番再来,便再也不会离京了,林氏比前面每次回府都要高兴,摸着女儿的脑袋,哄道,“东西太多,收拾得久了,便起身得迟了。”
母女二人叙完旧,林氏拿出霍璇写给她的信,道,“阿璇让我给你的。”
去岁重阳过后她便修书告诉她阮明玉尚且在濮阳一事,且告诉她,自己如今经常去边境巡逻,恐没空多联系她,让她不要忘了自己。
涟歌回信以后再未收到霍璇的来信,这是第二封。
涟歌几乎是迫不及待了,拆开来看,却见霍璇道,她已经大楚边境驻守了半年,甚少回濮阳,前些日子还受到了朝廷的嘉奖,成了一位七品的小将了。
涟歌真心替她高兴,看到后面又见霍璇道,她的人前几日去信通知她,阮家寻回一位二姑娘,看长相和阮明玉生得一般无二,故特意来信问涟歌,会不会是她上次在衣裳铺子里见到的那位。并说她已经吩咐人继续调查了,若有消息,会再来信告知。
涟歌直觉,阮家寻回的二姑娘,便是她上次见过的许朵。
她这才想起,似乎上次跟在许朵身边的人,并不是典型的大楚长相。
在梁州时,她虽未亲眼碰见乌孙人,但到底因那事多长了个心眼,如今回想起来,越发觉得后怕。
忙不迭道,“娘亲,您先休息,我回房给阿璇回信去。”
林氏晓得她们姐妹情深,让她走了。
涟歌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云亭月榭,却是对望舒道,“晚上我们进宫去。”
第78章 话本
傅彦行万没料到涟歌会主动入宫,听了她的话后, 道,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我会让人去查的。”
他抓住巴克迅以后, 从他那里换取了相当大的情报, 且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将人放走了。但这些和涟歌说也不大合适,故而没有提。
涟歌知道他忙,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要走,可她难得进宫一趟, 傅彦行怎愿放人。
“今日别出宫了好不好?”一国之君,拉着小姑娘的手, 伏低做小,怎不叫人动容?
涟歌脸红了红,“这、这、这于礼不合啊,况且我母亲回来了,万一她寻我……”
“没什么合不合的, ”傅彦行让流安去将偏殿收拾出来, “你母亲累了, 今夜不会找你, 明日我早早的送你回去?”
他这些日子宵衣旰食,脸色并不好,涟歌看了很有些心疼,她帮不上忙,便想着能陪他多待一会儿也好, 遂应了。
要处理的政务还有很多,她纵然答应今夜留在宫里,他也没空陪她做别的。傅彦行命内侍在御案斜下方摆了张桌子,找了些话本出来,让涟歌坐到旁边去看。
殿内明珠高悬,灯火通明,他一抬头,便能看见她。
这个季节温度慢慢高起来,殿门关着便有些热,涟歌出门时想着到晚上会起风,恐会冷,便多穿了两件,谁知勤政殿内温度正好,她却热得鬓角都起了层薄汗。
“脱掉一件衣裳。”傅彦行头也不抬,却忽然冒出这么句话来,喝得涟歌擦汗的手一抖。
她一时有点儿懵。
傅彦行放下手中奏折,指了指后殿内的暖阁,里头是一间寝房,他不回寝殿睡的时候,泰半时间是歇在这里。欣赏完小姑娘因他饱含歧意而染上红晕的脸,他正色道,“你去里面,将内衫脱掉一件,便不会这么热了。”
涟歌是的真热,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