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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涉政,臣妾不敢……”
“哀家准的。”
太后刚来便听见了安国公最后一句话,当下就不乐意了,“都是皇帝的儿子不假,儿子难不成不分嫡庶?若是嫡子无贤才,无德智,你只管另立有用的庶子去!那是为了江山社稷,千百年家族传承!可是嫡子并非如此的话,就要明白什么是嫡庶大统!”太后这番话说完又转向皇帝,“你是忘了晟王了,你与晟王,若论起母家身份高低,恐怕当年的沈家与白家旗鼓相当,甚至要略输白家一筹。但是为何还有那么些人一直支持你,不就是因为嫡子大统!”
“安国公,巧言舌辩,先说皇子身份并无差别,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说嫡庶也并没什么太大区别了?反正,都是皇上的儿子,皇后生的、贵妃生的,也没什么区别。是也不是?”太后一字一句,问的都是涉及江山社稷的大事,换了其他人来绝不敢当面如此质疑。
“臣不敢!”安国公跪地请罪,沈太后不愧是宫斗多年过来的,安国公下面要怎么说说什么,沈太后猜的一点也不假。
沈太后神情早就不复平时的慈祥,“哀家一个老婆子,话说完了,还是回去看皇后如今怎么样了。”
苏淑妃一言未发,只是此时才上前扶着太后手腕,皇帝注意到她,不由心里一动,苏淑妃……消瘦了。宽大衣袍更衬得身姿纤弱,眉宇间的艳色这几天也淡了很多,因为周皇后的缘故,这些宫妃最近得了太后指示,每天闭门不出诵念佛经。恪昭媛虽说将自己面貌变得年轻了些,但是还是不比苏淑妃天然的窈窕与美貌。
安国公跪地请罪,皇帝心思已然被刚才匆匆一面的苏淑妃勾了过去,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安国公要说的话被太后搅了个干干净净,叹了口气只得告退。
果不其然,皇帝没多会儿就踏足了多日未曾到过的,苏淑妃的宫殿之中。
苏淑妃见他来了,不是很欣喜,但是也有些惊讶:“皇上怎么来了,我还想着给您送些汤羹去给您呢。”
“你这几日都送了汤羹去?”
“皇上没喝到,孙总管是知道的,臣妾亲自熬得,自然是比不上御膳房。”苏淑妃笑着,皇帝大概明白是谁做的,除了近日复宠的恪昭媛,其他人也没这个胆子如此了。
是以皇帝转移了话题,随手翻开苏淑妃放在桌上看了一半的书,道:“怎么想起来看茶经?”
“臣妾这几日除了为皇后娘娘诵念经文,便是为皇上煲汤,其他的也没什么事儿可做,索性读来,想着皇上日后想起臣妾了,便到这里与臣妾共饮一杯茶,也算是雅事一桩。”
皇帝不由赞道:“你倒是越发的心静安稳了。”
苏淑妃笑道:“皇上打趣臣妾。”
皇帝久违的安静下来,什么打扰都没有,道:“今日便宿在你这儿了。”
苏淑妃却拒绝了,“皇上,最近您还是别宿在后宫了,让外人看了总归不好,皇后娘娘的情况如今还不知如何……”
皇上微微一怔,不仅没生气,还赞道:“爱妃如今,果真是行事更为周到了。”
与苏淑妃下了一盘棋便回了自己宫中,至于晚上恪昭媛派人来请皇上,皇帝拒绝之后,心里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苏淑妃第二日一早闻听消息,很是嘲讽的笑了笑。
如今重要的,却是大牢之中,在皇帝不知不觉中发生的一切。
朱承瑾道:“侧妃娘娘心细如发,对了,皇长孙如今可还好?”
四皇子在一边,觉得下次该带个女人来,这女人还得是张侧妃,要是林念笙来怕是要被景豫乱棍打出去。
张侧妃笑道:“四皇子心疼妾身,皇长孙有乳母奴婢照顾,近日里越发爱笑爱闹了。等郡主回府了,妾身将皇长孙一起带着,拜访您一番。”
“看见你与四皇兄伉俪情深,还真让我感叹唏嘘。”朱承瑾一字一句,明着是说张侧妃与四皇子,实则是一刀刀扎向隔壁,“其实当年,若是早一点张大人升任尚书,如今侧妃娘娘,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四嫂,可比那位顺眼多了。”
平时这话,朱承瑾无论如何是不会说的。
四皇子却又笑道:“景豫今日说这话,也是我内心所想。”
朱承瑾看了他一眼,又与张侧妃挑了挑眉,张侧妃羞赧一笑:“王爷说的话,郡主只当笑话听听就罢了,我是万万不敢作此想的。”
“我瞧着四皇兄待你也是极好的,若说真心,你才是那个让四皇兄付出真心的人,是不是呀四皇兄。”朱承瑾往日里叫四皇兄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叫来,自己都被自己恶心的不轻。
四皇子如今正胜券在握,说话做事之间未免就松懈一些下来,“妹妹拿我当兄长问这话,我若是虚头巴脑乱说一气岂不是骗了你们。”转脸对着张侧妃道,“我对你是真心假意,难不成你还不清楚吗?”
张侧妃垂首,似乎是被在人面前如此深情的四皇子感动到了,声音都有些哽咽,“妾身自然知道,郡主在呢,您别乱说,万一皇子妃娘娘知道这话我又该罪孽深重了。”
朱承瑾看了看四皇子不大自然的模样,“我这里的婢女,侧妃娘娘可以看看,留在屋里伺候的只是几个大丫鬟,若是泄露出去,侧妃娘娘找我算账就是。”
“郡主言重……”
四皇子难得与朱承瑾能静下心来说会话,此刻心里忍不住琢磨,周皇后这么一病,看样子景豫也知道了自己可能会与太子有一争之力,再加上父皇对景豫说过要保着自己。他不求朱承瑾能站到自己这边,只要她中立太子便少了助力,父皇再相助——按照目前来看,皇帝再活上个几十年是不成问题的,这几十年,没了周皇后没了朱承瑾,昭华远嫁太子一个人,他就不信还能斗不过!“的确如此,我们是信任景豫妹妹的。”
朱承瑾心道,你信不信我无所谓,我能让你说出张侧妃才是真爱便好。
她又道:“对了,不知道四皇兄有没有听说……”
“听说什么?”
“不就是那个毒害皇后娘娘的奴婢,说是与您还有些瓜葛。这妹妹可就不懂了,她是卫郡王妃的丫鬟,如何会与四皇兄有牵扯呢。更何况,您真心一片的是张侧妃,又岂会爱上其他女人。”
冬装厚重,四皇子冷汗湿了一脊背:“那贱婢真是胡乱攀扯,我岂会与她有什么关系,别是卫郡王夫妇陷害于我!”
四皇子口中胡乱攀扯的贱婢,虽然知道自己乃是四皇子一枚棋子,但是真爱的男人如此轻贱自己,面色木然。
她自己感受不到,昭华却看见了,她眼中分明滚出温热泪水。
☆、第二百零三章、诱劝
四皇子几分真真假假,与张侧妃如此“恩爱”,也是想借此让张侧妃能与朱承瑾搭上话,可是牢狱中另一个人却不作此想。等四皇子等人与朱承瑾说完了话,昭华听着脚步远走,奴婢禀告说是人已然走了,昭华这才点了点头,让人解开了丫鬟嘴上束缚。
朱承瑾也跟着到这儿,毕竟威逼昭华擅长,利诱灌鸡汤,景豫郡主还是有些自信的。
清尘并没有在京城中住下,他仍旧在寺庙里,不念经诵佛,只守着一个结果。
周皇后能吊着一口气,完全是倚靠着皇宫内众多“仙药”,不然寻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清尘正思索着周皇后如今的消息,刘夫人另一则消息就传了过来——安国公进宫,出来时候总归是灰头土脸的。最近皇宫把守严密,消息并不是十分好传递。
清尘道:“安国公这个时候进宫,无非是劝咱们心软的皇上,对四皇子有益处的罢了。皇上呢,心里想帮着自己儿子,只是缺人送来个理由。正好他这‘忠臣’送来,岂不是正中下怀?”
“忠臣,安国公……”清尘反复咂摸这几个字,安国公还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看样子用女儿打击他是不怎么有效果,还是得从本人身上下手啊。他手里并非没有安国公的证据,但是由谁来献,就是个问题了。这个人要与安国公以前并没有利益关系,皇帝才不怎么会起疑心。
罗家就是那么倒霉。
先是被端云公主提起,而后景豫郡主刨出家里一些腌臜事儿,元气大伤,现在又被清尘盯上。
主要还是安国公落井下石,打击了罗家老爷,连带着罗十三小姐罗冰弦,就是变相的打击了三皇子卫郡王。罗家人知道这事儿是安国公做的,但是却无法报复。他们现在头号报复对象是景豫郡主,但是苦于找不到景豫郡主一些把柄,第二就是安国公。
“罗家其他人即使是拿到了这证据,也不一定敢,所以不妨,递给罗十三小姐吧。”清尘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刘夫人,“这只是当年安国公林泽与白贵妃书信交流其一,足以证明二人素有来往。”
“罗冰弦这个人,心气不凡,谁想到卫郡王锒铛入狱。她拿到这份书信,第一时间便是要送给卫郡王,来巩固自己日后的恩宠,而不是给家里不重视自己的父亲。若是她再精明一些,会直接将这封书信递给太子一系。”清尘将罗冰弦心理琢磨的透彻,“至于她如何拿到这证据,就交给你了。”
刘夫人躬身道:“听闻罗家最近正在查这事儿,罗小姐也派了些人帮忙,大部分心力都放在如何营救卫郡王身上。”
“这个罗小姐,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天真许多。”
这么好的机会,却只用来争宠,救卫郡王,帮罗家人,都不过是为了自己日后方便进卫郡王府而已。
罗小姐是天真无比,对比起来那丫鬟可以算是软硬不吃了。
卫郡王妃这个丫鬟,不愧是四皇子选中的人,不知道是四皇子培养的塞进卫郡王府里还是日后勾搭上的,真是对四皇子一心一意。
即使亲耳听见四皇子如此,还是不肯吐露半分。
卫郡王惯常被女人坑,四皇子惯常利用女人,光从这一点看,卫郡王就赢不了四皇子。而太子?在太子眼里,怕是男人女人都一个样子,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丫鬟长得也不错,光看容貌,不输张侧妃。但是气质相差甚远,毕竟一个千金小姐,一个只是个寻常丫头。这丫鬟有一股狠劲儿,即使装作怯怯的,也无法掩藏眼底必死的凄凉决心。
昭华说出她有孩子的时候,这丫鬟也不过是强撑着没露出破绽,道:“奴婢的命算不了什么,多一条私通的罪也无所谓了。只是你们让我害四皇子,奴婢是做不到的。”
昭华起身,走到朱承瑾身边二人低语道:“若不是她还有些用处,我恨不得活剐了她!”
朱承瑾安慰的拍怕昭华背脊,示意她来试试能不能劝服。
昭华甩袖而去。
朱承瑾坐在这丫鬟面前,道:“听卫郡王妃说,你叫残荷,这名字是卫郡王妃给你们取得,另一个叫听雨。这想必不是你的真名吧,太子让人调了宫女丫鬟们的卷来看,你应当是江南人士。”
“奴婢老家原也不是江南的,蜀地人,举家迁居江南。后来江南待不下去了,又进京城投奔亲戚,郡主还真是好性情,跟一个陷害你的奴婢也能说这么些话。”似乎是前面的有些说多了,残荷蓦然转了话题,警惕看向朱承瑾。
套话这种事儿,除非是面对四皇子这种天生爱表演,恨不得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舞台的这种人还是简单的。面对残荷这种,一心求死连自己亲生骨肉都可以舍弃的,就不大好办了。
朱承瑾微微含笑,“我不懂你,或许是我不大懂你们这些人。明明自己能活,非要寻死。死了有什么好的呢,如今长公主给你活的机会,给你孩子活的机会,你却偏偏要推开。”她顿了顿,道,“或许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无论我是何种境地,我依旧觉得,活着比死了好。活着,你想要什么还能自己去拿,死了就是死了。”
“如今你不仅要自己去死,还要带着你的孩子。”朱承瑾看向残荷小腹,残荷若有所感,也随之望下去,“无论她生父何人,都是你的孩子,再过几个月你就能感受到他,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后,这就是你与爱人的骨血相融,或许等她长大能叫你一声娘亲。而你却不要这些,求死,的确比求活容易许多。你那么为了四皇子打算,便赐你毒酒一杯,白绫一匹,香消玉殒后席子一卷,乱葬岗便是你的埋骨地。”
“你死之后,鹰狗分食,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被叼走啄个干净。到时候四皇子会给你收尸吗,即使他会,乱葬岗尸骨如山,谁又知道哪块遗骸是你的呢。”朱承瑾说话时,残荷没有动弹,垂下眼睑朱承瑾观察不到她的神情,只能继续说下去,“更别提你又确定,四皇子会为你收尸吗。那可就是证明了,你与他有关系啊。”
残荷手指微微颤抖。
“等你死了,四皇子的人证就没了,高枕无忧,娇妻美妾珍馐美酒,谁还记得你残荷,曾为他送了命呢?”朱承瑾最后一句落下,“你若是听了公主的话,最起码还能活着将孩子养大,四皇子是皇子,他有保命符,你可没有。为了他的性命,你与孩子慷慨赴死,我也便不劝你了。可是所谓大业?他栽赃了一个卫郡王与我,害了皇后娘娘,他就能替代太子之位了?想的未免太过天真!”
“郡主的话,我知道了。”残荷闭上眼睛,却没给出答复。
朱承瑾见状,也起身去了外面,昭华正站着等她,眉眼都是憔悴急促:“怎么样了,她说什么了?”
“我觉得再去劝劝未必不可,只是我应承下来,保她与孩子的命。”
昭华冷笑:“你只管给她许下应承就是,只要她肯招,我暂且留下她一条贱命。她毒害我母后,等案情清楚之日,就是她一尸两命之时。”
朱承瑾并没有说些什么,如此不对的话,一切种种都是棋子,万般计量皆为谋划。天地为棋盘,每走一步血溅四方,手中利刃便是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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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瑾:嘴炮升级中……
今天是上吐下泻第四天……亲戚夸我瘦了,emmm只能坚强微笑
☆、第二百零四章、分家?
朱承瑾尚且没定罪,柳氏又出了馊主意。
分家。
靖平侯夫人一听奴才禀报这消息就眼皮直跳,怒气积郁在心,恨恨道:“往日里吸侯府的血时候怎么不提分家,仗着侯府名声在外面为非作歹的时候怎么不提分家!如今看着郡主下狱,皇上尚未定罪呢!他们倒要分家!”
她身边付姑姑赶紧劝道:“夫人可千万别因为这几个人气坏了身子,不值。他们要分,且分去就是,只是如何分,可要费些心思了。”
靖平侯夫人是每日都要往大牢里跑的,不是送点心就是送饭菜,生怕委屈自己儿媳,一家子摆明了护短大多数人都是不信景豫郡主要毒害皇后的。靖平侯夫人道:“看看厨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咱们给郡主送去。”
“是。”
楚二老爷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景豫郡主即使做错了事儿,也与大哥一家没什么关联,咱们如今要分家”
“有什么犹豫的,”柳氏算盘打得噼啪响,老大一家只要倒了霉,爵位一去,那还不就落在自家脑门上,往日里因为分家利益不大他们才不肯从侯府搬出去,如今却不同了,“我在外面宅子都租好了,你看,这事儿要结果,总拖不了多久,至多一两个月。到时候咱们就搬回侯府,那时候老爷你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主子了。”当然,她也鸡犬升天,是正经侯府夫人了。
“到底是不好,外人看了岂不是说咱们无情无义”
“情义能当银子花吗!”柳氏恨极了自家男人性格,“都这个时候了,咱们自家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
“没什么万一的,最坏也不过就是他们爵位没动弹,即使是那样,咱们这边养着老太太呢,一个月也要从他府里支出许多银子来给咱们!”
柳氏是样样都算到,分毫不肯吃亏。楚二老爷几十年都听她的过来了,如今也只得由他去了。只有大小姐咬唇道:“这样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