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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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没轻没重扑上来,一把扣住了裴野的手掌,催促道:陛下你不要磨磨唧唧的啦,快点快点!
这大明宫里除了方啼霜,没人有胆子敢这样对陛下吼,裴野被他这连珠炮似的一段话一把拉回了现实,他扣着他的手,贪恋着他的体温,很纵容地被他拽着跑。
你急什么?裴野忽然笑了笑,又不是你当爹。
方啼霜理直气壮地说:这些日子都是我照顾的小咪,小窝也是我给它们搭的,那群猫崽子怎么也该喊我一声干爹的。
说起这个方啼霜就来气,小咪养好病之后,他就央着裴野给小咪物色公猫,裴野每日里都忙得连轴转,哪有空管这些小猫儿的终身大事,于是便将此事托给了怀亲王。
怀亲王很乐意当这个红娘,从府里头挑挑拣拣了几只成年公猫,便送进宫去让小咪选。
小咪与小猫儿一商榷,最后便定下了一只身姿轻盈的豹猫,谁知那只豹猫高冷极了,看不起他们这两只大白猫,也不愿意和小咪亲近。
这可气坏了小猫儿,每天举着拳头追它辇它,结果因为吃的比这豹猫多,动的比这豹猫少的缘故,小猫儿除了在体重上能碾压他,其他地方相较于它,简直就是只废猫。
小猫儿还不服气,依然每天都要不自量力地抽空追打那只可恶的豹猫。
有次那只豹猫被他烦得受不了了,便结结实实地和他打了一架,害得小猫儿从小树上跌下来,脑袋上顶了个大包。
可从那以后,那只豹猫大概是被小猫儿穷追不舍的精神给打动了,忽然就看上了他,每日都要碾在他后头,高冷地舔爪子,然后对他说:好吧,我同意和你生小猫了。
小猫儿被他这话惊得又跌了一跤,破口大骂道:你这瞎了猫眼的傻东西,我是公的!
然后回去就同陛下告了状,连日把这只心思不端正的豹猫给送了回去。
后来他又亲自掌眼,给小咪选了只身姿轻盈、态度温顺老实的花狸猫,小咪也很满意,而且这只花狸猫对小咪也很满意。
两猫甜甜蜜蜜了一阵,小咪便怀上了小猫崽。
可也就是这时候,那只花狸猫忽然翻脸不认猫了,每日茶饭不思,想家想出去。
那日小猫儿正在院里舔爪子晒太阳,忽然听见那只花狸猫对怀孕的小咪说:咪,我要走了。
去哪?
回家,找别的猫生小猫去。
哦,那你走吧。
小猫儿顿时从爬架上跳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对猫夫妻。
调解了一通之后,小猫儿发现,这事儿在他们猫界里很正常,公猫一向不负责带崽子,睡完就跑也是常有的事,这只花狸猫陪了小咪这样久,还算是很有良心的了。
小猫儿为了这事,还问过小咪,让那只小花回去了,以后小猫崽们不就没有阿爷了吗?
小咪很迷茫地问他:阿爷,那是什么?
小猫儿便不厌其烦地同它解释:阿爷就是爹爹,就像小花就是你肚子里小猫崽们的阿爷啊。
小咪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可它们不用有阿爷啊。
小猫儿和它俩谁也说不清,干脆就顺了这对露水猫夫妻的意,让宫人们把那只花狸猫送回怀亲王府上了。
两人到了那只猫窝前面,只见那猫窝里齐齐整整地躺着一排小猫崽子,每只都长得不一样,老幺甚至是只通体漆黑的小黑猫,在那一窝小猫儿里显得格外扎眼。
方啼霜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只小黑猫,因着他身上有小猫儿的气息,故而小咪也没拦他。
漂亮吧?方啼霜的眼睛亮亮的,仿佛是他自己下的崽一样骄傲,它们眼睛还没睁开呢,不知道会是什么颜色的。
裴野看他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想笑,伸手就想碰那小崽子的背,方啼霜一爪子拍开他的手:你的手脏兮兮的,一会儿碰了小黑,小咪该不要它了。
那你让孤来做什么?裴野被他气笑了,碰也不让碰。
让你看看,方啼霜一本正经地打趣裴野,陛下也跟着好好学学,以后一窝也能下四个崽子。
陛下实在给他来一脚,可又舍不得抬脚,于是只好贴上去要挠他痒痒:学的什么破嘴,孤是白疼你了,嗯?
方啼霜笑着躲开,把那只小猫崽子护在手心里,忙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咯吱我,一会儿我把小黑摔着了怎么办?
裴野见他仗着捧着小猫崽子,理直气壮地躲开了他的报复,于是便罢了手,不挠他痒痒了,只又俯身附上去,在他耳边问:孤一个人怎么下崽?和谁生呢?
方啼霜不上他的当,继续玩笑道:陛下也去找只花狸猫呗。
裴野也笑:孤不要花狸猫,孤只喜欢白的。
方啼霜顿时怔住了,而后脸颊连着耳廓,忽然红了一片,他忙把小黑放回窝里,然后凶巴巴道:你再瞎说,我就打死你!
陛下根本不杵,继续念道:不仅要白的,孤还要胖的,不胖不要,最好还是个爱哭鬼
方啼霜恼羞成怒,追着陛下打了好半天。
第八十一章 吃嘴。
自从这一窝小猫崽子断了奶, 便总喜欢排成一列跟在小猫儿后头,小猫儿去到哪儿, 他们便就跟到哪儿。
方啼霜一边感慨着自己年纪轻轻,便被迫做了这么多小猫崽子的阿爷,一边又挨个给小猫崽子们舔毛顺毛。
等给它们顺完毛了,他便和小咪一嘴叼起一只崽子,将它们并排放好。
紧接着小猫儿就昂首挺胸地开始给小猫崽子们上了猫生中最重要的一课:首先,在这宫里, 一只猫可以一事无成,但是绝不可以不会对人撒娇,不会蹭吃蹭喝。
其次,要是在这大明宫里整日吃香的喝辣的, 还长不胖、吃不肥, 那就是猫界的奇耻大辱, 等以后长大了, 是得不到心仪小猫的青眼的。
小猫崽子们深以为然,纷纷点头晃脑,将这位长辈的话语铭记在心。
教导完了这群小猫崽子, 小猫儿便转身钻进了正堂, 裴野近来没那么忙了, 可小猫儿却总和那群小猫崽子混在一块,白日里很少往他这里来。
陛下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多少还是带了点气。
这会儿见他终于回来了,也不说话,就静静地使着小刀给一颗蒲桃削皮, 小猫儿鼻子很灵, 一嗅见那桃汁的甜香, 便就走不动道了。
小猫儿在裴野小臂上轻轻蹭了蹭,眼里都是那颗粉甜甜的蒲桃,馋得都要流涎水了。
可偏那裴野还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模样,将他往旁侧一拂,提醒道:孤正使刀呢,贴这么近,一会儿仔细伤了你。
小猫儿于是便坐在小团蒲上,耐心地等着陛下将那颗蒲桃的薄皮削干净。
可眼见这桃子削好了,裴野却并没有要递过来给他品尝的意思,反倒是送到了自己嘴边,咬了一口后,慢慢地嚼。
喵!
小猫儿顿时气炸了毛,猛地一起跳,然后千斤顶一般地往陛下怀里一扎,挥舞着爪子要抢他手里的桃子。
而与此同时,正堂门口外。
一大四小五个猫猫头正趴在门边望着他们的猫老大,眼看他几爪子便将那位人类老大教训得服服帖帖,还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桃子。
小猫崽子们算是开了眼界,心里暗自下了决心他们以后也一定要学会像他们猫老大这样撒娇。
堂上的陛下看了那小猫儿一眼,很无奈地说:又不是不给你吃,乞索儿似的,哪有你这样粗鲁的御猫?
小猫儿被他骂了,还觉得很骄傲似的,就着陛下的手又咬了一口那鲜甜多汁的蒲桃,可嚼巴了两口,却又觉着品不出什么甜味来。
这狸奴的身子虽说轻盈自如,还不用碍着规矩,想睡的时候往哪儿躺下都成,可就有两个点不好,一是没法说人话,二是吃东西时总少了几分滋味。
于是小猫儿便松开了裴野的手,大摇大摆地回了寝宫,在里头憋了半晌,才换了个人身出来。
他变成了人,行为举止上也不见收敛,仍是大咧咧地往龙椅上一挤,与裴野贴在了一块,紧接着又很不客气地支使他道:再给我削颗蒲桃。
裴野扭头看他:你使唤谁呢?
使唤我六阿兄呢,方啼霜见风使舵,这会儿忽又嘴甜了起来,使唤我家阿野,这也不成吗?
裴野见他那副模样,心里便不由地起了几分想虐待他的心思,想掐红他的脸蛋,咬他的耳朵,把他狠狠地欺负哭。
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手上做的却是另一回事,他仔细捡了一颗最红、最大的蒲桃,然后对着那方托盘便开始给方啼霜削起了桃子。
婉儿明岁就要出宫了,方啼霜把脑袋枕在裴野肩上,闷闷道,陛下,人怎么长得这么快呢?
皇帝一边削桃子,一边应道:你下月不也二九了么?再囫囵过个两年,便要弱冠了,该是个名正言顺的大人了。
方啼霜不太高兴地一撇嘴,嘟囔道:我现在不想做大人了,我就想当小孩儿。
怎么又这么想,裴野问,当大人不好么?
哪好了?方啼霜抱怨道,你看我长大了,凶我凶得就越来越多了。
裴野笑了笑:这话怎么说?什么时候凶你了?孤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方啼霜于是便掰着手指细数他的罪行:半月前我牵你的手,你嫌我手烫,让我自己走;再几日前你沐浴时我给你送衣裳,你也凶我,不让我看;再说昨日,说好了我俩一块睡,可睡到一半你又把我撵了回去,陛下,不是我说你,你最近实在是太娇气了!
裴野将那颗削好的蒲桃塞到了他嘴边,堵住了他的嘴,眼里有些恼意,心里觉得这方啼霜脖子上顶着的可真是颗实心的榆木脑袋,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开窍了。
陛下瞧着他,见他还同小孩儿一样,一点也不顾及形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脸上吃的全是汁水,连衣襟上也不幸被他弄脏了一块。
你长大了,裴野斟词酌句地同他解释道,孤也不是小孩儿了,两个大男人成日里连睡觉沐浴都黏在一起,像什么话?
方啼霜则回应给他一个很坦然的眼神:这有什么的?咱俩不都是公的吗?既做不了夫妻,又下不了崽,你怕什么?
裴野欲言又止,却又怕不小心教坏了小孩,方啼霜被他养在这大明宫里,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里澄澈干净,恐怕到现在还以为男女碰个嘴就能怀崽呢。
转眼那一盘的蒲桃便都进了方啼霜的肚子,裴野心思有些乱,因此也不记得要拦他,他说一句还要,陛下便下意识又给他削上了一颗。
方啼霜吃饱了,就靠在椅上拍拍肚子,笑嘻嘻地给陛下展示他顶起来的肚子,玩笑道:陛下,我也怀崽啦!
裴野下意识道:那哪能啊,孤还没
还没什么,他没敢往下说。
于是话锋一转,又顺着他的话往下打趣:你完了,你怀了蒲桃的崽了,来年恐怕要生一筐桃子精出来。
那怎么能生的全是桃子?方啼霜不服气,忽然认真起来了,怎么说也该有几只猫混在里头
说完方啼霜便下意识在脑海里构想出了一副画面,只见脑海里成排的长着桃子脑袋的小猫崽子,喵喵咪咪地喊他阿爷。
他被自己这幻想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话:不生了不生了!怪吓人的。
裴野的目光忽然不自觉地略过他湿漉漉的唇瓣,有些鬼迷心窍地问他:桃子酸吗?
方啼霜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一点儿也不酸,是甜的啊。
孤不信,裴野道,方才孤吃的那颗,分明就是酸的。
方啼霜见那样好吃、那样无私奉献的桃子被他这样数落,顿时就有些不太高兴了:我方才尝了那么多颗都是甜的,你舌头肯定是坏啦。
他心里急于想替那清甜可口的桃子正名,于是又道:不信你再尝一颗试试呗。
裴野将那空荡荡的托盘指给他看,面上佯出几分委屈模样:这不都被你这小饭桶给吃光了吗?
方啼霜看了眼那托盘,也很苦恼:那怎么办啊?你方才又不说,说了我还能留给一口给你吃,不然你让他们再捡几斤送来吧?
裴野目光灼烫地盯着他的眼:可孤等不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方啼霜整个人揽进了怀里,而后稍稍低头,吻了一下他那仿佛含着水光的唇瓣。
方啼霜的气息里还带着一股清甜的桃香,眼里湿漉漉的,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陛下吃过了他的嘴,心里很满意,于是在他耳边笑道:孤记错了,是甜的。
方啼霜眼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手脚都麻得不利索了,等好容易缓过劲来了,方啼霜才恨恨对着裴野的胸膛上来了一拳:你登徒子!
你方啼霜词穷了好半晌,这才又红着脸骂道,你不要脸,你太不要脸了!
他是实在没想到,他往日里当兄长、当知己来疼的陛下竟然这样坏,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知礼守矩的一个人,如今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他的嘴!
方啼霜还想骂他,可憋了半天,已然是再想不出什么新词来了,于是便推开他,往寝殿的方向跑去了。
跑下堂的时候他脚一软,差点让那几层台阶给绊倒了,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了。
裴野怕他真摔着了,故而忙起身要扶他,方啼霜急赤白脸地打开他的手:走开,我不要你扶!
说完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方啼霜飞快地跑回了寝殿,而后又急慌慌地把门栓一插,两步扯落了靴子,然后迅速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眼下他的心脏跳得飞快,仿佛有一尾游鱼在他胸膛里可劲翻腾、不得安生。
紧接着,他的脸颊连着耳廓,耳廓又连着后脑勺,一整片一整片地着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