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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意思,来这里的访客似乎挺多,不过他就不怕贼吗?阮立冬想。萧砚看出了阮立冬的疑惑,他出声解释:“pigy会帮忙看家的。”

萧砚话音才落,从房间的墙角位置传来嗡嗡的金属转动声,顺着声音,阮立冬看到一个铁饼似的东西正朝他们这里滑来,铁饼样子很怪,两侧各支着一根金属手柄,此刻,手柄上端夹着东西,是拖鞋。

萧砚弯腰接过鞋,不免摇摇头,“他这是又给pigy加了个功能了,你好,pigy递鞋工。”

他就势拍拍铁饼的头,“铁饼”滴滴叫了两声。

萧砚介绍说pigy算是靳怀理养的宠物,一个小型机器人,经常被靳怀理设置些稀奇古怪的程序,譬如递厕纸,再譬如递鞋。

“它有声音记录功能,你和它说次话,下次它就记得你了。”萧砚把鞋递给阮立冬。阮立冬还真学着萧砚刚刚的样子,弯下腰笑笑的朝铁饼招手打招呼:“嗨,二师兄……”

然后她看着铁饼头顶那俩指示灯闪了一下后,铁饼扭头滑走了。

萧砚是真心的佩服阮立冬了:二师兄……她怎么想的呢。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砰的一声,阮立冬吓了一跳,人怔着,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爆炸了吧……

还真是爆炸,萧砚让阮立冬在楼下等,他自己上楼看看。

萧砚下来的很快,他说刚刚是靳怀理在做完实验,他说靳怀理让她上去。阮立冬眨眨眼:那么大动静,做实验这人确定活着?

本来萧砚是要送阮立冬一起上去的,可家里来了人,找萧砚的。阮立冬没多想,自己上了楼。可上了二楼,看着面前闭拢的几扇门,阮立冬这才想起,她忘记问萧砚具体是哪间了。

她寻思着下去问问萧砚,冷不防有声音从头顶传进耳朵。阮立冬仰视天花板,听那个声音说:“做事情没条理,没条理不说还想不到最快的解决方法,脑细胞都在休眠吗?”

阮立冬觉得自己眉毛抽筋了,他是在嘲讽自己没脑吗?阮立冬压着火气,翻个白眼问:“教授是你吗?”

可对方像没听见她的问话似的,自顾自念叨着阮立冬听不懂的东西,什么“抗压性”、“对撞”、“帕斯卡”之类的。阮立冬听着这个算不上难听的男声神叨叨念了十几秒,才听见他回神似的“唔”了一声,看样子他总算想起她了。

“左边第二间。”他说。

虽然是答非所问,不过阮立冬还是进了那间房。

那是间装潢明显比楼下好很多的房间,欧洲风格的装潢,有壁炉、油画和挂毯,甚至还有烛台。

房里并没人,阮立冬进去停步在墙上那幅画前,那是幅绿色基调的风景油画。她伸手想摸摸,手没碰着画,刚刚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我是你,我会管好自己的手。人手分泌汗液,在特定温度湿度下会破坏油画画质,你会因为这幅《瓦兹河畔欧韦的风景》而被索赔300万美金,当然,按照你的穿衣打扮来看,一条价值在200元左右的牛仔裤,估值300的t恤,再一双年纪比我侄子老点儿的牛皮凉鞋,要你拿出300万,那就是灾难。虽然你之前的家境该是不错的,不过也绝对是场灾难。”

阮立冬家庭的变故在沭封市算不上秘密,所以靳怀理说她的家境并没让阮立冬意外,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就是幅画嘛,不摸就不摸。

“领导说你找我?”她说,可她没想到靳怀理找她的理由竟然这么奇怪。

“加热、保温、安全系数,你推销的那台电饭锅都相当差劲,我做了200组实验,它的加热速度比平均值慢12个点,保温时常短19分钟,至于安全方面,在电压不稳定的供电条件下,它存在爆炸的可能,爆炸比例是百分之2.5。”

男声突然变小了,阮立冬听见类似“炸了我三次”这类的话,可是她不懂。“所以呢?”

“所以你的推销语言不精确,需要再纠正一下,这个锅远简直糟糕透顶,完全不值那个价。”

所以,他的意思是让推销栏目里尽可能的往坏里说产品,是这个意思吗?阮立冬觉得脑细胞休眠的该是他才对,不过她还是应付性的答应,“好吧,我会和台里反应。”

阮立冬说:“靳教授,你看我也按照你的要求来见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也帮我个忙,接受我们台的采访呢?”

“当然。”靳怀理的回答相当干净利落,阮立冬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他又说:“不能。”

嘴巴贱也就算了,基本礼貌缺乏也算了,可说话大喘气这事阮立冬忍不了了。被气着的阮立冬出门走人。可出了门,她就觉走廊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他家可是有两条走廊的。

三楼,头发被炸成鸡窝的靳怀理拿毛巾着脸,房间的窗帘拉着,仅有的一道光从窗帘照进来,照在男人半张脸上。可以看出他有着很宽的额头,高颧骨,嘴唇不厚,习惯性紧抿着,他手指细长,指关节因为风湿关系,略微有些变形,不过在他有意识的恢复训练后,关节变形已经好很多了,他放下毛巾,用余光看着面前电脑屏幕里的那个身影。

画面里迷路的阮立冬样子懊恼。靳怀理舔了下嘴唇,拿起话筒,“楼梯在右手门后。”

然后他看着照做的女人如期一头撞在了门后的假门上,靳怀理“啊哈”了一声,拍着手仰靠在身后椅子上,心情不错。

这时,处理完事情的萧砚推门进来,他没看到阮立冬下楼,以为她还在和靳怀理说话。

萧砚是在美国读书时候认识的靳怀理,两人一同回国,现在他的心理诊所暂时的借住在靳怀理家楼下。

靳怀理还没来得及和萧砚分享他的好心情,人突然就不开心了。

他说:“萧砚,我要接受采访,我还要这个叫阮立冬的采访我。”

萧砚很意外,靳怀理一向对这种事儿没兴趣的。

等他仔细看了靳怀理几眼后,懂了。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看电脑屏幕的靳怀理嘴里嘀咕着:她把我门拆了,这个女人。

画面里,阮立冬正拍着手上的灰,她旁边摆着一扇中欧风格的门。

靳怀理这人记仇。

☆、第3章 杀人楼(1)

第三章杀人楼(1)

初步的采访日定在周末,阴天,阮立冬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算不上愉快,倒不是因为她又要去见那个讨人厌的靳怀理,而是出门前她被姐姐阮圆训了一顿,起因是阮立冬前一晚又向姐姐要零花钱了。

阮立冬自认她现在比较之前手紧了许多,橱窗里的名牌包名品鞋子什么的,她最多就是多看上两眼,用眼神给那些个皮具做做表面抛光,她觉得自己已经脱离prada、lv的新款很久了。阮圆批评她时,阮立冬就拿上面这套说辞说给姐姐听,阮圆更气了。

“那你钱花哪去了?”阮圆这个月是给阮立冬预留了三千的零花呢,现在还有十几天才到月末。

阮立冬揉揉肚子,冲她姐笑笑:“吃了。”

阮立冬一直觉得奢侈品是精神食粮,是可以戒掉的,而胃往往最实际,她不忍心太苛责自己的胃。可工作同样面临变故的阮圆最后只给了阮立冬五百块,阮立冬就不大乐意了。

初次视镜地点定在靳怀理家,阮立冬和负责摄影的师父到达中山东路77号时,天开始飘起雨,雨丝很细,黏腻着人脸,凉凉的倒没有不舒服。摄影师父拿着器材,阮立冬让她先进,隔着铁栅栏,阮立冬看见一个人蹲在院里那块草坪旁正发呆,虽然蹲着,可依然看得出那是个身量很高的人,人瘦,穿件不大合身的外套。那人的头发倒理得精神,短发带点小卷。他低头看着草坪,阮立冬看不清他的脸,只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把剪刀。

也许是来找萧砚看病的病人吧,她想。来前她和萧砚通过两个电话,知道了他的职业是个心理医生,和阮圆的老板是一个职业。

阮立冬没多想,跟着摄影师父进门。

萧砚在一楼,这个时候他没病人,正坐在椅子上看本心理学杂志。阮立冬和他打招呼,问:“靳教授在吗?”

“他出去遛弯了。”

“可我们约好了这个时间来采访的。”靳怀理这人在阮立冬心里的估值评分又下降了好大一块。萧砚看出阮立冬不高兴,他笑笑看看手表,“离你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放心,他那个人很守时。”

“现在下雨了。”阮立冬没好气的说,窗外,刚刚的小雨又大了些,遛弯的人指不定去哪儿避雨了。

“他就在门口,你进来时没看着他吗?”

“没有,门口就一个人拿把剪刀,看样子是在锄草。”阮立冬想说那是找你看病的病人吧,可萧砚却“哦”了一声,“那不就是老靳吗?你可能不知道,老靳这人不爱运动,说的遛弯就是锄他那块草地。”

阮立冬愣了半天才说了句:“这真是个很特别的运动项目。”

“事实上,锄草这个爱好一点不特别,1782年,美国一位生物学家在思维桎梏时,曾经坚持两年,每天倒立一小时,后来因为脑出血终止了这项爱好,还有爱尔兰一位光电学家曾经假想通过光学原理控制昆虫行为,养了几千只苍蝇,后来很成功的被传染了疾病,目前听说在瑞士治疗,和他们比起来,我的要环保健康的多。你这话缺乏事实根据。”门口传来说话声,阮立冬回头,因为是背光角度,她只看见一个轮廓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进屋子,他先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接着人也随着坐在了沙发上。

这下阮立冬看清了他的长相,他有着宽宽的额头,鼻子很挺,嘴唇不厚,高颧骨,这些组合起来,竟是个长相不错的年轻人,说他是年轻人,是因为靳怀理实在比阮立冬想得要年轻。他像有多动症似的,放在膝头的手不停做着变换交叉动作。

“不是采访吗?开始吧。”阮立冬是没见过科学家,不过她真觉得这个科学家的生活节奏和自己不一样。她拿出一张纸,“这是我草拟的几个问题,您看看,酝酿下,一会儿我们试录一下。”

靳怀理眼睛快速浏览了一遍纸张,阮立冬做的这行是受过速读速记训练的,可她发现靳怀理眼球的运动速度快的吓人,也就五秒钟功夫,靳怀理放下纸,他以一种太过小儿科的眼神最后瞥了眼纸,自言自语似的回答起上面的问题:

第一,我并没觉得物理这个学科有多高深多高尚,它对我是和锄草一样,是打发时间的兴趣爱好。为什么从业?擅长。再有,我不是不喜欢接触媒体来往,我是不喜欢和人来往,思维模式大多同一的人群对我丝毫没有助益,只会分散我的精力。至于你提的其他问题,我没兴趣,不回答。

阮立冬盯着起身进了厨房泡茶的靳怀理,眉头皱得紧紧的,这真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吗?人类怎么能做到这么讨人厌!

录像的师父早料到没那么简单落到采访,可他怎么觉得这位靳教授有点刻意刁难的感觉呢?采访怎么办。

这个问题阮立冬也在想,一旁的萧砚不顾靳怀理不乐意的白眼,给阮立冬他们也倒了两杯茶来。

“老靳就是脾气怪些,除非是他感兴趣的事,否则你真地很难让他提起兴趣。”萧砚说。阮立冬觉得,好脾气的萧砚能和靳怀理做朋友也算件奇事了,她觉得靳怀理好像是故意把自己找来,再让她交不了差的。可阮立冬一向不是个爱服输的人,她想了想,有了办法。

“萧医生,作为靳教授的好友,我想请你接受下我们台的采访。”阮立冬示意摄影师录像,余光里,她没忽略掉端着茶杯本来准备上楼的靳怀理拿着报纸坐到了隔壁萧砚的办公室里。他注意着阮立冬这里的一举一动。

阮立冬和萧砚很随性的聊了几个问题,中间不乏有靳怀理在国外生活的事。

“我倒真没觉得他有什么太大的毛病,除了有些自己特殊的习惯外,不过还真有次他让我挺生气的,他这个人爱吃,他脑子里记得菜谱数好多,却不爱自己动手。那时候我俩住一起,有天他说想吃蛋盅鲈鱼羹,让我做,我做了,可反复做了三次他都说不好,结果一口没吃。”

阮立冬点头,心想这人事儿可真多。有人做不住了,阮立冬视线可及的地方,她看见靳怀理抖了下手里的报纸,报纸后面那张被挡住的脸发出声音:“第一次是你忘记放盐,第二次鱼蒸的太老,第三次你加了我最讨厌的大蒜。”

“只是不小心放错了。”萧砚嘿嘿一笑,小声说。可报纸后面的人声却依旧不依不饶,“食物同科学一样,是需要严谨对待的。”

阮立冬算是服了,不过她突然想起个事儿:“萧医生,我记得你是做心理医生的,你觉得你和靳教授能相处的这么融洽,同自己从事的这份职业有关系吗?”

阮立冬也是有分寸的,她打了个类比:“我姐姐也在一家心理诊所工作,我脾气其实就挺糟糕,但是姐姐一直很包容我,我在想也许从事心理方面职业的人多少都是很有包容心的。”

也许是怕靳怀理生气,萧砚笑了笑没回答,他反问起阮立冬:“你姐姐也是心理医生吗?”

“她做的是会计,不过她马上就要失业了。”眼见着采访成了闲聊,靳怀理依然没有加入的意思,阮立冬示意同事停止录像。

“她老板本身就不大想做下去,再加上他们租办公间的那栋楼最近又出了点事儿,所以我姐说她可能马上就要失业了。”不是因为失业这事儿,阮圆早上也不会和自己发火。

眼见着今天要无功而返,阮立冬准备先告辞,等她回去想想采访该怎么继续再来。

可她人还没起身,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坐在沙发上的靳怀理哼着气问:“你姐的公司是不是在华海53号的东都大厦?”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报纸上有写。”靳怀理甩着手里的报纸,沭封早报b版的大版面上,很大字符的写了几个字——东都大厦再出命案,警方已介入。

“沭封最近出状况的大厦就三栋,两栋是资金易主,和失业关系不大。你身上那股煎饼果子的味儿,是东城老陈煎饼的味儿,电视台在西城,为了吃一个煎饼果子特意跑去东城是十分不划算的,所以你该是住在东城。你端茶杯时的动作是受过很高修养的,正如我上次说的,你之前家底殷实,现在却大不如前,你和姐姐关系亲厚,可提起她时却不自觉皱眉,显然她近期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加上你之前提到她失业时自己的沮丧表情,显然你姐的失业影响到你的生活,所以你和你姐一起住在东城,且经济来源被她制约。”

“可是靳……”阮立冬听愣了。

靳怀理举起手,做了个别打岔的动作,“再说你的牛仔裤,不新,却没有经常坐地铁造成的磨痕,外套肩部有安全带扣的刮痕,你没车,所以你上班的交通方式该是坐计程车,你姐限制你的花销,却支持你计程车上下班,所以她的交通费用就要受限,这就需要一个前提她的工作地点在西城,离你家不远,她要么步行,要么短站地铁或公交,西城的地理位置排除掉三栋大厦里位于东城的那栋,剩下我就是可能性最大的东都大厦和另一栋,从概率学角度分析,你姐在另外一间大厦工作的可能属于小概率事件,当然还有她还可能是骑车,这都是有可能的。”

说完他看向阮立冬,样子是自信满满的,看起来他对他的话很有信心。

阮立冬有点说不出话来,她半天回过神,问同事:“你闻得出我身上的煎饼果子味儿?”

她早上真吃的是老陈煎饼,她家的确住东城,她不喜欢地铁里的空气,每天打车上班,她姐姐也的确是在东都大厦上班,靳怀理唯一没肯定下来的是,阮圆是公交车上下班。

她看看萧砚,萧砚笑眯眯的看她,“别惊讶,推理和观察也是他的爱好之一。”

“说说吧。”靳怀理说。

“说什么?”

“当然是东都大厦的命案了。”

阮立冬“哦”了一声,“其实我知道的也是听我姐说的,他们叫那楼是杀人楼。”

☆、第4章 杀人楼(2)

第四章杀人楼(2)

五年前,也是东都大厦建成后的第二年,大厦的所有者万丰参加完大厦落成周年庆的酒会后,回了他二十八层的办公室,进去前,他要秘书煮了杯咖啡给他。秘书送完咖啡,万丰告诉她可以先回家了。可秘书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清早,当她再上班时,发现万丰办公间的门没锁,她在敲门确认没人应后推门进去看。门里,万丰躺在地上,人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后来经过法医鉴定,万丰是死于心脏病。

本来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在三天后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还是二十八层万丰的那间办公室,还是清晨,又一具尸体被人发现了,这次的死者是万丰的老搭档,持有东都20%所有权的欧阳慕,他的死因同样是心脏病发。

心脏体检完全没问题的万丰死于心脏病如果可以解释成意外,那相同的意外连续发生两次就显得十分不正常了。房间很快被封了起来,二十八层成了东都的禁地,传言说有不知情的人上了二十八层,当场昏厥的。

有人说是东都风水不好,甚至还有传言说是万丰死的冤枉,灵魂作怪,总之说法很多,一个比一个奇怪。

后来接手万丰的新老板对二十八层进行了再装修,譬如晕倒死亡的事还真就再没发生过了。可“杀人楼”的名字人们并没忘,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东都又死了人,死因还是心脏病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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