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深、秦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无限小说网lime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弥撒在信友的祷词中结束。
神父合上圣经,将十字架置于胸口,对离开的信友们做最后的祝福:“今天,我们带着这双重的记忆返回家中:纪念过去,我们已故的亲人,谨记未来,我们将走的旅程。我们应坚信耶稣的承诺‘在末日我要使他复活’。”
沈夏深拿着鲜花和秦程并肩从小礼堂走出,两人都许久没有说话,像是一出声就会打破这庄重又神圣的氛围。
最后还是沈夏深先开了口,他说他今天就要回去,现在要去跟小关说声再见。
沈夏深和张院长道了别,又叮嘱了小关几句,却没有跟孩子们说再见。
再次从福利院出来时,秦程已站在门口等他,手里还用力地捏着那只鲜花。
“我送你回去。”秦程说。
沈夏深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这次没再拒绝。
车子缓慢行驶,车里异常安静,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在颠簸中沈夏深不自觉昏昏欲睡,在困意即将席卷整个神经时听到秦程的声音:“那天跟你聊的事你有考虑清楚吗?”
沈夏深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电影的事。”
一下子,所有的睡意都消弭于无形,沈夏深坐直了身体,按了按鼻梁问他:“为什么想给阿绿拍电影?”
秦程眼神始终盯着前方,沉默片刻后他说:“你离开后,我去过你们工作的地方想找你的下落。”
“你说夜色?”
秦程点头:“在那里工作的人告诉我,唐绿以当年也想过进演艺圈,但最后却被老板骗来了夜色,又糊里糊涂地签了合同,一旦违约就要支付巨额的违约金,从此就再也离不开夜色。几年前,他得了淋巴癌,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死前办一场个人演唱会。”
秦程的表情虽然仍是平静,但沈夏深却听到他语气中的自责:“如果不是我,你们不会分开那么久,他也不会走得那么匆忙,甚至连最后一个生日都被我破坏。”
这话不免勾起了沈夏深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他想到那个令人窒息的生日,还有那几乎要了唐绿以性命的一脚,连簌簌掉下的墙灰都历历在目。
“你有时候确实太冲动。”沈夏深说。
“对不起。”秦程现在似乎十分习惯道歉,感觉想要把这十年没道的歉都一次次给他补齐。
沈夏深微微笑了笑,笑得有点讽刺,但没有说话。
秦程又说:“我听店里的人说,你给他拍过许多视频,所以我想以那个为蓝本,拍摄一部电影,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故事,听到他的声音。”
听完秦程的话,沈夏深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鲜花,上面仍有晶亮的水珠,不知是露水,还是早上做弥撒时滴落的圣水。沈夏深沉默太久,久到秦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
终于,他抬起头,用异常平静地声音问:“你准备让谁来讲这个故事?你又准备把这个故事讲给谁听?”
“我会找最好的团队。”
“你确定他们会讲好这个故事吗?”
“我会尽力。”
“连我也不能确保可以讲好他的一生,你凭什么觉得有谁可以。”沈夏深停顿了一下,“或者说有谁愿意来讲他的一生?”
79就此栩栩如生地相爱
“阿绿活着的时候算不上什么好人。”沈夏深盯着窗外不断飞逝的树木,缓慢而平静的讲述,“酗酒,跳艳舞,性格跋扈,他从来都不符合传统意义上所有的道德标准。你听到的那些故事也半真半假,阿绿被起初是骗不假,巨额违约金也是真,但他在夜色将近十年,再清白也难免有不清白的地方。最后意外得病到自杀,有命运的不公,也有他自己的选择。”蓦地,他转过脸来盯着秦程,“你确定这种从头到尾都不符合价值观的剧情可以上映吗?”
关于唐绿以,他能想到的除了性、欲望和感情这些词语以外几乎别无他物,很可惜,现代社会对这些词语从来避之唯恐不及。
正好一个急弯,秦程打了一把方向盘,惊魂未定,趁空隙匆匆与他眼神对视,而后说:“《绿野仙踪》也上映了。”
“《绿野仙踪》能上映,修改了多少情节段落,你比我清楚。”
陈盈川最初拍摄的那三十分钟短片直到现在都无法在国内的正规渠道上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夏深又说:“就算你改了细节,改了结局,通过了层层审核上映了,然后呢?”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讽刺的笑,“让一大堆根本不了解阿绿的观众来评判他的生活和选择?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死了反倒要被人指指点点。”
把一个故事讲述出来就要做好承担所有的评判的准备,或好或坏,但事实是其实没有人真的在乎一个人的死亡,大家被文字影音欺骗,再用文字影音说谎,然后各自在一个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故事里留着自我感动的眼泪。
他不喜欢说谎,也不需要任何人浮夸的感动。
沈夏深说完这句后,车内沉默许久,前面有点堵车,一个红灯等了两轮,秦程显得有些烦躁,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