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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细碎的噬咬声后一句怯生生的话如同春雷震响在我耳边,那个声音说:“你好,饲主,我是阿紫,是你具有血缘关系按照人类唤法的外婆给你的礼物?唔不对,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叫作遗物才对。”
我扣着突然被塞进怀里的一个木质月饼盒,盒子里有一枚断掉的细细的戒指,翠绿翠绿的一截烟嘴儿。
一向老实憨厚的舅舅被旁边的舅母狠狠拍了一下手臂,“你给一个小孩儿这些干什么?!那是银子吧!”
“钱都给你了,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破东西,给孩子留个念想行不。”
……
棺材已经盖上,我抱着盒子去到水潭边的梨树底下站定。
我想到那张翠绿的五十元,想到白花,想到外婆浅绿色的眼睛,想到那天烟雨蒙蒙的泥泞小路。
“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丢进水里淹死。”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带着不属于孩童的狠厉震慑了阿紫的心灵。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还有几分孩子脾气的赌气味道:“我只不过趁着花开,出来吃点花瓣,然后附近悲伤的气息浓烈地像是把我泡在花蜜里,我又不过是只偷吃了一些你逸散的难过罢了。”
靠着声音的方位,我把小偷成功从左耳边抓到手心里:“那一些是多少呢,小偷。”
“一半!因为太久没碰到过这样单纯的难过了!我贪吃一点怎么啦?!”
“你还有理了?小偷,把偷走的东西还我。”
农村里常见的白翅膀蝴蝶的幼虫在我的掌心气得发抖,翠绿的胖乎乎身躯委屈的缩成一团球,时不时还用她绿豆大小显得不是很聪明的小眼睛瞅我几眼。
“吃下去的东西怎么还能吐出来?!那显然是不能了!你别淹死我,你养着我吧,我可好养活了。”
“你太贪吃了,我可能养不起你,我很穷的。”
小虫急得在我手心里转圈圈,掌心微妙的酥痒,我意外的不排斥。
“那我那我就少吃一点!我保证!”小肥虫突然像人一样竖直了身体,“怎么样?我虽然现在丑了点儿但是很快就会变得超级漂亮,你真心待我那我也忠心待你,我可比人类讲信用。我说出去的话能豁出性命担保,我承诺的事一定为你做到!”
“你能帮我做什么?”我挑眉问她。
“比如那个你叫外婆的人类死后大概一个多月她最喜欢的那颗白花树会被砍掉,你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阻止。但是我能让砍树的那个人倒霉,一直倒霉。”小肥虫骄傲地挺了挺触角,整个虫自信又滑稽。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阻止?”我反问她。
“因为你是小孩儿,你们家的大人们永远不会重视一个孩子的话和愿望,他们只希望你考得高分光宗耀祖说出去好听有面子罢了。”
小肥虫安逸的躺下了,或许是孩子的掌心太过于温暖,“你不会还奢求他们对你有单纯的爱吧?那我可很遗憾的告诉你,没有那种东西,而且他们的情绪现在看上去很倒胃口。”
“什么情绪?”
“你确定想知道?”
“我现在不想了。”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我在想事情而小虫则咯吱咯吱的嚼着花瓣。
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没有了。那既然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养只贪吃的小虫又何妨呢,想通以后我突然释怀了。
“那么小虫,养你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我踮着脚摘了一片梨树的花叶挂在耳边,抬脚往外婆种的那颗花树底下走。
大人们各有各的忙,没空搭理我,我一个人站在白花旁边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小虫头也没抬的啃着东西,“我吃东西比较杂,我爱吃树叶也爱花朵,但是如果你能大方点儿分一些你的情绪给我那就最好了!情绪是可再生资源不吃掉就会逸散在空气里很浪费,既然我选了你当我的饲主,那当然你叫我吃什么那我就吃什么咯。”
耳旁传来细碎的噬咬声,显然她很喜欢我的耳朵,“要说代价,我所付出的可比你多呢。要知道我支付的可是自己妖生的自由,我牺牲了自由才换来和你的羁绊,你可赚大了!”
“那听起来养你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那必须不错呀!”
“可是人都是会死的,我死以后你怎么办呢?”
“这是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等你快死的时候我再回答。”
“那很好阿紫,我允许你再吃掉一半我难过的情绪,这些难过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好嘞!饲主!”
……
而后我一路走到今天,普通如一块永远雕琢不成玉的顽石,按部就班地活着。
回忆收束我看到不远处的柜子上阿紫正在认认真真的给那根半白长发打结,不晓得哪里的人说的民间偏方把白发拔下来打过结以后就再不会长白头发。
头发擦的半干,我换了睡裙准备睡觉被门口一阵敲门声吵醒。
披着小毯子开门后一个颓废少年抱着猫出现在门口,我挠了挠头:“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卦,你既然付了卦金那我没必要骗你。”
“我知道卦师没必要骗我,但我想知道我的猫哪里骗了我。”
“明天再说,我得睡觉了,我可是脆弱的人类,不睡觉会死的,死了我就带着这个问题入土你就永远都不知道答案。”一口气说完我砰的关上了门,德行就不能给惯着。
刷的又拉开门,门口的少年显得有些懵懵的,“对了,你在楼下打砸的东西我明天给你开个价,要是想走也没问题反正着急知道被小骗子骗了啥的妖又不是我,你说是吧。”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下一秒银白色的结界缓缓在流淌在金色符文之上,少年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咬了咬牙在门口盘腿抱着猫坐下了。
我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里,用被窝给自己裹了个卷儿只把头露在外面,空调温度太低了我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蝴蝶飞到空调遥控上把温度往上调了几度,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轻轻地飞到了我额头上贴了贴我皱起的眉心。
梦境比预想的来得要快,可能是因为今天算了玫瑰的卦,梦里全是大朵大朵的鲜艳玫瑰,白色的柳絮满天飞着落下来就变成一团一团的猫毛。
有个陌生人闯入了我的梦境,他穿着一身黑衣刚进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猫毛雨淋了个遍,面具下的脸看不真切倒是那双眼睛和小玫瑰真像。
我认出了这个不速之客,小玫瑰怀里的猫子,他浑身裹在漆黑的袍子里像是怕冷不肯把皮肤露出来哪怕一点点。
“你不该给他算的,以前他不懂的时候还能过得快活些,现在一切都被你毁了,你该死。”他边说边屈指成爪向我袭来,带起一阵洁白的猫毛风。
“可是他爱上你了。”我平静的看着突然疆在眼前不足一拳的怪异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焦变形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的像人类又像猫咪的一只手。
“不可能!”他那双面具下的眼睛流露出的喜悦没过三秒就变成了悲戚,哀怨地像被人爱过又狠心遗弃的狗狗。
我一脚把猫子踢得老远,才有机会说出下一句话:“肚皮挺软。”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双不成型的手又攻到眼前,猫子招招式式都带着狠厉的搏命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