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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人吧,也真是的,一个一去无踪,一个再不提起,真是浪费它的感情。
山中岁月,平静流淌。
京城。
“将军,我没事了。”谢观庭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面颊深陷,看不出往日翩翩君子之风,然而却还在宽慰徐令则。
徐令则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把他从诏狱中救了出来,而且是名正言顺地救出来。
中间种种坎坷,已经不值一提。
现在是在谢家,国公府里,只是徐令则隐藏在暗处,无人的时候才会出来。
明面上,是国公府托人找门路,谢观庭又写了悔罪书,皇上网开一面,判他流放。
后来又有贵妃娘娘说情,皇上允许他养好伤之后再上路。
“你的腿,一定能治好。”徐令则道,“长泽已经去接顾希音了。她看了我的信,一定会进京的。”
谢观庭的腿在诏狱中被打断,虽然现在接上了,但是谁也不知道将来能康复到何种程度。
这种打击,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是致命的。
谢观庭却没有露出颓然,笑道:“若是好不了,将军您收我做幕僚吧。我专管粮草,您也知道我只进不出,肯定能管好。”
徐令则却没接这话,负手看着窗外无边的暗夜,笃定地道:“她可以治好你,一定可以。”
谢观庭对顾希音没有那么多的了解,但是看出来徐令则这些日子的思念,简直可以用魂牵梦萦来形容。
他对于顾希音进京这件事情,并不像徐令则这么坚定。
毕竟偏居一隅的时候,山高皇帝远,顾希音感念温昭的救命之恩,或许愿意救将军;但是他们现在在京城,天子脚下,处处都是眼线,来就是冒着生命危险,顾希音能肯?
想到这里,谢观庭道:“路程遥远,也不必为难顾姑娘。大夫也并没有说,我一定会有事。”
他现在听着徐令则提起顾希音都心惊肉跳,希望越大,落空时失望也会越大。
“她会来。”徐令则就这三个字。
顾长泽比预期回来的日期晚了几日。
这几日,徐令则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谢观庭看着,心里已然有数,但是并不敢劝什么。
将军现在或许也明白了,只是不肯相信而已。
盼望着,盼望着,顾长泽终于回来了。
孑然一身,满脸沮丧。
徐令则甚至都忘了怎么开口问,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冷冽,仿佛是他把顾希音弄丢了。
“将军,顾姑娘不见了。”
“什么?”徐令则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谁敢掳走她?一定是他不在的时候,她出了危险!
徐令则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立刻冲出去,双拳在身侧握紧,目光紧紧盯着顾长泽。
“她,她……让我喝口水,累死我了……”
谢观庭瞪了他一眼:“先把话说清楚!”
没看见将军已经要疯了吗?
“正月初几的时候,顾姑娘和村里人说,侯府要接她进京了,然后正月十几之后,人就不见了。”顾长泽道,“您说,她会不会是被人骗了啊!”
第105章 苦熬
徐令则听完顾长泽的话后却陷入了长久的缄默之中。
顾长泽还道:“反正我左邻右舍都问了,也去找了许如玉。她说顾姑娘走之前,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了她,还请她帮忙照看房子,真是自己走的。”
谢观庭担忧地看向徐令则。
“我觉得顾姑娘那么聪明一个人,不至于被骗吧。”顾长泽自己嘀咕,“我这一路都想不明白。要说她被掳走我相信,说她被接走,我真不信。”
他一边捡起桌上的果子胡乱啃着一边继续道:“她那么不喜欢侯府,才不会回去;若说被人胁迫也不像,她那么狡黠,应该想办法求救的。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闭嘴吃你的。”谢观庭忍不住开口道。
不是被人掳走,不是被人骗走,那答案不就很明了了吗?
自己跑路了啊!
顾长泽看看谢观庭,下意识想说什么,却见对方冲自己使眼色,只能把话咽了下去,一边吃东西一边偷瞄徐令则。
徐令则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形单影只的寂寥。
她躲着他,她是想和自己彻底割断联系,徐令则想。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却没有流血,因为里面空荡荡的,仿佛纸糊的灯笼一般,空荡荡地被冷风吹过。
她的笑颜,她的声音,那些朝夕相对的日子,难道都是黄粱一梦吗?
谢观庭看着他在背后握成拳头的手,真的担心他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那万万不行。
眼下正是要紧的关头,成败在此一举,一定不能出乱子。
想到这里,谢观庭忍不住道:“将军,顾姑娘自己藏起来,也是好事。将来等尘埃落定,再去找她。否则还要时时担心她……”
“自己藏起来?”顾长泽目瞪口呆,他错过了什么?
他们怎么就知道,顾希音是藏起来了呢?
徐令则道:“我出去一趟。”
“将军!”谢观庭的声音都抖了。
“我不会去找她。”徐令则的声音很凉,又带着自嘲,“天地之大,她既有心要走,我能去哪里找她?”
她走了,好不留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她会和自己一样,迫不及待地期盼再见?
他胸中燃着一把火,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冲出去立刻去找她;然而他终究忍住了。
他连一个见得了光的身份都没有,找到她,还要她护着自己?
徐令则出去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事成,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
顾长泽见状想要起身跟去,却被谢观庭喊住。
“将军心里有数。”谢观庭道。
这不是将军一个人的事情,这是几万人的生死和几十万人甚至万万人的未来,将军断然不会感情行事的。
顾长泽挠挠头:“我都被你们说愣了。你恢复得怎么样,骨头接歪了没有……”
“现在还不知道,接骨的大夫说看命了。”
顾长泽:“……还是得找到顾姑娘,她就不会这么说,就怕来不及。”
谢观庭很豁达:“来得及,大不了打断了重新接上,横竖她不会收银子。”
“……你真是,铁公鸡,现在还想着银子!”
“要不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五万两银子,能买回我这条命?”
两人斗着嘴,而徐令则却在飞檐走壁,行走在某、处府邸的屋顶之上。
谢观庭没说错,尘埃落定,他才能去找她;既然如此,那就快点结束吧。
徐令则又走几步,慢慢探下、身子,趴伏在屋脊之上,一动不动,手缓缓地揭开瓦片。
房间中,晦暗的灯光下坐着母子两人。
女人年纪不大,峨眉淡扫,眉眼清冷,一身华服,凛然不可侵犯。
坐着她身边的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拉着她的袖子,有些瑟瑟,想哭不敢哭的模样。
而两人面前,站着个宫女,摆弄着指甲,一脸鄙夷之色。
“太妃娘娘,现在什么情况您还不清楚吗?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您还挑三拣四。要奴婢说啊,哪天真给您吃好的,您才要担心呢,那是断头饭,哈哈……”宫女放肆大笑。
女人冷声道:“你跟了我十年,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宫女的脸色蓦然变得扭曲:“您还记得,我跟了您十年啊!您让纸鸢去服侍先皇,却不让我去!我哪里比不过她?”
“别说纸鸢,你就说我,现在下场好吗?”女子冷冷地道。
“那是您活该!”宫女满眼怨毒。
“砰——”宫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觉得颈后一痛,眼前顿时黑暗一片,倒在了地上。
若是从前,徐令则可能还能按捺住性子听她说完,可是今天,他实在没有耐心,所以直接打晕了她。
宫装女子短暂惊讶后,脸上露出深深的笑容,起身道:“子澹,你来了。焕儿,快给秦将军行礼。”
她身边的孩子要作揖,却被徐令则伸手拦住:“殿下之礼,臣不敢受。这些天,让太妃娘娘和殿下受苦了。”
宫装女子脸上顿时露出怅然若失之色,道:“子澹,你和我,何须这般生分?而且我这个太妃,焕儿这个皇子,现在随随便便一个奴婢都能把我们踩在脚下,呵呵……”
徐令则道:“娘娘且再忍耐些许,保护好殿下,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女子惊喜:“你们要动手了?子澹,还是你念旧,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徐令则态度却有些疏离,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她。
“这是?”
“温昭给你的。”
女子脸上似乎短暂怔愣,随即结果信来,却没有立刻拆看,而是不无担忧地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我一直担心他的身体,却也无能为力……”
“他不错,我托人照顾他。除了不很适应辽东的严寒外,其他都没事。天气已然转暖,这个冬天,他应该不用再在辽东苦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