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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音却有自己的考量。
她说:“九哥,话不是这样说的。这里的规矩是送喜饽饽,我也不想和人不一样。喜饽饽不值什么钱,但是做面子是足够的。”
既给了许如玉足够的面子,又不显山露水。
“如果给银子,我怕如玉藏不住漏了底,容易被人惦记,倒不好了。将来她若是有了难处,我也不会不帮。”
许如玉是个有主意的姑娘。
这几年她跟着自己上山采药卖药,钱自己偷留了一半,所以手上少则五六两,多则十两的积蓄是有的。
六天的面揉下来,顾长泽和徐令则开玩笑:“将军,将来我要是犯了错,您可以把我发配到火头军了。”
“少给我贫嘴,观庭来信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顾长泽嘟囔道,“您不是还让他想办法给您把人定下来吗?哪有那么容易。”
自家主子真是心急想吃热豆腐,也不怕被豆腐烫了嘴。
也不看看,顾希音现在,哪里是心里有他的样子?
说句容易挨揍的话,顾长泽觉得顾希音看自己和看主子的眼神,并没有什么两样。
——反正都比不过顾崽崽那条狗。
呸呸呸,好好的他去吃一条狗的醋干什么!
转眼间就进了腊月,腊八过后,眼看着许如玉出阁在即。
顾希音的喜饽饽送去,引起了很激烈的反响,据说村里的姑娘都羡慕如玉,后悔没有早早和顾希音交好。
虽然说了不打算送银子,顾希音还是买了一根足有五钱的梅花银簪送给她添妆。
如玉推辞着不肯要,道:“我已经占了你很多便宜了。”
“我们之间不说那些。”顾希音道,“你就记着,有难事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她愿意和许如玉相交,因为这个姑娘身上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那就是不服输,但是从不嫉妒,也不贪心。
“快收起来。”顾希音看看外面,“我之所以今日就来,是不想正日子人多,都看见了不好。你嫁人不嫁人,咱们的感情都不变,回娘家的时候要找我。”
许如玉擦擦泪,破涕为笑:“你不让我去我也得去呢!”
她心里只想着,将来定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顾希音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不遗余力。
但是转念又想,还是别有这样的时候。
顾希音就应该一辈子顺遂喜乐。
徐令则忽然和顾希音说他要去参加许如玉的婚礼,顾希音感到很震惊。
“什么?九哥你要去?”
徐令则是不是对乡下的喜席有什么误解?
那种流水席,顾希音偷偷叫“口水宴”,他确定他能行?
徐令则一脸正气:“我既然在村里,还是入乡随俗得好。更何况,许姑娘的父亲已经邀请我了。你给我做一身新衣服,我要去吃席。”
事实上,他是去保护顾希音的。
他可听说,到时候新郎那边会带来兄弟和朋友,有很多年轻小伙子会趁机相看媳妇。
万一盯上顾希音怎么办?
作为一条护食的狗……的舅舅,徐令则表示,他的人,谁也不能觊觎!
顾希音:“……九哥,你想要新衣服,我给你做两身就是。我原本也打算着,接下来这些日子就在家做针线活,不出门。给你和顾大哥各做两身……”
“顾长泽不用。”
他竟然和顾长泽一个待遇,徐令则表示很不开心。
“为什么?”顾希音表示不理解。
“他那个人有怪癖,不喜欢穿新衣服。”
顾希音目瞪口呆。
行吧,你们这些大爷,怎么都是正当的。
“那好。”顾希音道,“给你做两身,顾大哥不要,那就给崽崽做四身吧。”
徐令则吐血,他比不过一条狗?
而且狗穿什么衣服!
顾希音却又回到了刚才吃席的话题上:“新衣服我给你做,但是吃席就不必了吧。”
这是怕他去了影响她桃花吗?
哼,他偏要去!
徐令则义正词严地表示他要融入这里,才不会被人发现云云,说了一大套,把顾希音都绕晕了。
最后顾希音无奈地道:“既然九哥你坚持,那就去吧。我原本想着十八我们家蒸好过年吃的饽饽呢……不过也没关系,顾大哥在,让他帮我揉面也行。”
徐令则一口茶水喷出来:“你不去?”
“我不去啊!”顾希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了?”
她才不要去吃口水宴,回头看到许家一盆水泼出去的场景,她估计也很难受。
徐令则:“……我忽然想起来,那天人多,说不定有外村的人来,说不定就有探子。我也不去了!”
反复无常,顾希音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顾长泽支支吾吾地来找顾希音:“顾姑娘,以后你别叫我顾大哥了。”
这声顾大哥,像催命符似的,让他主子对他的杀心,一天天往上冒。
“那……你总不会真想让我喊你叔父吧。”顾希音惊讶地道。
顾长泽忙摆手:“不敢不敢,你喊我名字就行。我不喜欢别人喊我大哥,喊我大哥,我浑身不舒服。”
行行行,你们的怪癖都真多。
第86章 京城来信
盼望着,盼望着,谢观庭的信终于来了。
事实上,顾长泽是带回了一个包袱。
本来在和徐令则说话的顾希音见他拿着东西进来就想回避,徐令则却道:“你坐着。应该是侯府的事情调查出来结果了,你也看看。”
顾长泽有些震惊地看着徐令则,然而很快垂下视线。
古人说,色令智昏,将军这是什么令智昏?
饭?
对!一定是顾希音做的那手好菜,让将军昏了头,这么重要的时候都不让顾希音避开。
徐令则打开包袱,顾希音想,这么鼓鼓囊囊的一包,肯定有银子。
谢观庭知道他们的处境,所以一定会这样带银子回来。
但是打开一看,却是许多的书信?
“我还以为有银子呢。”顾希音看着徐令则严肃的神色,偷偷和顾长泽道。
顾长泽“哼”了一声:“谢观庭那铁公鸡,什么时候都不会拔毛的。他要是给一文钱,我跟他姓。”
原来除了谢观庭厚厚的一封信外,还有厚厚一沓邸报,都是他搜罗来给徐令则,让后者掌握各地动向的。
枯燥无味。
徐令则先把那些放到一边,皱眉拆开谢观庭的信。
谢观庭什么时候这么罗嗦了,这是给他写了一封信还是一本书。
展开信,徐令则原本想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但是刚看了几眼,就摆摆手:“你带着崽崽出去。”
“好。”顾希音抱起炕上的顾崽崽往外走。
她就说嘛,她才不想知道什么秘密呢,留她干什么。
“我让顾长泽走。”
顾长泽和顾希音:“……”
徐令则对上属下悲愤的脸,难得多说了一句:“是关于建安侯府的事情。”
顾长泽这才走了。
徐令则瞥了一眼站在地上的顾希音:“坐。”
顾希音抱着顾崽崽在炕边坐下,揉着它的脑袋,等着徐令则看信。
徐令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顾希音想,建安侯府肯定烂到了根子里,但是和徐令则,和她,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
如果这分激动是因为她,那其实大可不必。
看到最后一页,徐令则猛地眯起了眼睛,看向她,目光晦涩,仿佛藏了无穷无尽的情绪,却幽深如潭,看不分明。
“九哥?”顾希音试探着喊了一声。
徐令则仿佛这才回神,长睫一眨,眼中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又是那双平静的眸子。
顾希音觉得她可能眼花了。
“涉及你的内容不是很多。”徐令则缓缓开口。
顾希音:“……所以刚才你是骗顾长泽的?”
徐令则清了清嗓子:“也不算,和他没什么关系。”
信中的内容让他很迟疑,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和她说。
而顾希音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摸摸臂弯里的崽崽,从容道:“九哥,其实我自己觉得,和建安侯府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们烂到根子里,也和我没关系。只是我到底是出身那里,为了防止将来麻烦,我知道得越多越好。不管是什么,你知道的,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