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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荒山西境,夜郎蚩部族。
“叮当叮当……”雪落溪身穿一袭浅绿色春衫,卧在一枝横着长的梨树干上,一只手背搁在额头,露出半张小脸,已是倾城绝色。身上落了许多雪白的梨花瓣,飘逸的衣摆垂下来,在风中
轻轻飘扬。
此时,她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叮当声惊醒。
什么声音?
春风醉人,想在林子里偷个懒,睡个觉,都不能安静无扰,落溪不耐烦地嘟起小嘴。
片刻后,长长的睫毛掀开,如溪水般清澈的眸子骨碌一转。雪落溪立马翻身而起,坐在树干上,落在她身上的梨花,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掉了下去。
又传来一阵更密切的叮当声,落溪倾耳细听,心道,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夜郎蚩部族的领地,四周都设了迷魂阵,外人是进不来的。只有遇到高手,破解了迷魂阵,闯进来,才会发出如此密切紧迫的警告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擅闯夜郎蚩?
落溪眼底闪过一抹光芒,清丽的小脸浮出一丝好奇一丝兴奋。连忙飞身而起,越过梨树梢,赶去查看情况。
落溪所在的梨花林,从山坡上一直蔓延到山坳的小溪边。
正是三月春盛时节,梨花盛开,纯白如雪。
落溪身姿轻盈,衣袂飘飘,双足轻轻一点梨树稍,便借力快速向前飞去。她所到之处,梨花纷纷扬扬,足尖时而踩在树梢上借力,犹如踏在飘洒的雪花上。
她,雪落溪,是夜郎蚩蚩长唯一的女儿。
落溪的娘是夜郎蚩的蚩长,爹是四大长老之一,还有一个当灵姑的师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夜郎蚩的人一生下来,从学会走路的那一刻起,就学会了蚩术。蚩术有几百上千种招式,以念力驭灵虫,修炼等级越高,就能驾驭越高级的灵虫。蚩术能解毒驱蛊,还能
自保御敌。
说起来,老天似乎对落溪特别关照,她一出生就有非凡的身世,还拥有清绝出尘的容颜,最重要的是,她天资聪颖,虽然常常偷懒贪玩,蚩术却比同龄人学得更好。
虽然,娘总是嗔怪她不用功,所会的蚩术都是半吊子,随便一只灵虫都能把她打倒。
每当娘数落她的蚩术差劲时,落溪就在心里抗议,在同辈族人里,我比很多人都厉害,只是比师兄差一点点而已。
在夜郎蚩,没人敢得罪她,大家都对她十分尊敬,只有师兄顾言敞开心怀陪她玩。但是她难改鬼灵精怪的天性,总是喜欢捉弄师兄,以致于师兄常常要想尽办法躲着她。
没人一起玩,多无聊啊!
这时知道有人闯入部族,落溪当然要去瞧瞧是谁这么大胆,如果闯进来的是贼,就把那人好好教训一番,正好可以试试自己跟师父新学的招式,看威力如何。
听警报声,闯进来的人是从东南方向来。
落溪飞跃出梨花林,站定在一处小山丘,远远看见白衣胜雪的顾言,也在往东南方向赶去。
顾言面容俊朗,性子温和,速度比落溪更快,眨眼间已经来到落溪面前,“落溪师妹,你也听到了?”
落溪露齿一笑,打趣道:“师兄,我们夜郎蚩安静太久了,突然有人闯进来,我还有点好奇。”嗓音清脆空灵,犹如微风吹过幽谷。
稍稍停顿,打了招呼后,顾言身形一动,人已经到了一丈之外。
落溪跟了上去。顾言宠溺地看了一眼落溪,“在这无荒山里,我们部族立足西境,苗疆蛊扎根东境,他们一直觊觎蚩魂锁,前几天有探子来报,苗疆蛊那边似乎有异常举动,这次闯进来的
人,恐怕会是苗疆蛊的人。”苗疆蛊人擅长蛊术,与夜郎蚩同在无荒山,却一直不和。争了几百年,蚩术与蛊术也难分高下,所以两个部族近年来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表面上互不侵扰,实际上暗
潮涌动。
蚩魂锁是夜郎蚩世代相传的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苗疆蛊盯上了,一再设法想得到蚩魂锁。
“难道有人想偷蚩魂锁?”落溪听得出来,师兄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别大意了。
顾言嗓音温雅:“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落溪在心里琢磨,自己刚过了十六岁生辰,再过七日,就要举行祭礼,成为蚩长继承人,继承蚩魂锁了。这时候,竟然有人来偷锁?恐怕早有预谋,不只偷锁这么简单。
落溪与顾言一路疾奔,速度丝毫不减,不一会儿,循着警报声到了祖庙外边。
祖庙供奉着夜郎蚩历代先祖的牌位,是一处神圣且秘密的地方。
祖庙背靠万丈高山,一株老榕树长在岩壁上,树根犹如钢筋爪子,牢牢扎在山岩里,枝干横着长,绿枝垂下来,将半边屋子掩映在绿叶中。
落溪赶来,只见祖庙大门外,十八名守卫都晕了过去,横七竖八躺着。
“糟了!”顾言快步走过去查看,语气中有隐隐的担忧,“闯进来的人,已进了祖庙,速度可真快!”
落溪也觉得意外,闯进来的人想必身手不弱,只这么一会儿就将祖庙的守卫都弄晕了。
落溪嘴角浮现一抹浅笑,管他是谁,都要去会一会他。
“走,进去看看。”顾言举步走进祖庙,一面低声叮嘱落溪:“跟在师兄后面,不可逞强,千万要小心!”
在顾言眼中,落溪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护着她不行啊!
落溪点头,师兄不说,她也晓得不能大意。何况这时候,娘与师父在闭关,爹出山去处理事务了,族中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在祖庙正堂,果然有三个贼人,似乎在到处翻找着什么。
祖庙圣地,怎能容贼人如此糟践?顾言想冲上前去,将他们都打出去。
落溪一把拉住顾言,示意他不要出声,退到一处隐蔽角落。
“师兄,先看看情况再说。”
顾言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略一点头,敛声屏气,悄悄探头看他们在祖庙正堂干什么?只见两个穿黑衣蒙着黑面巾的人,正踩在庙堂台上,在灵牌与祖先雕像后,粗暴翻找着。而另一个贼人装扮与那两个不同,穿着靛蓝的长衫,戴着一顶灰色帷帽,遮住了
面容。
在那戴帷帽的人面前,面色煞白的周笙燕跌坐在地。
那人周身散发着神秘、阴险的气息,指着周笙燕逼问:“说,蚩魂锁到底藏在哪里?”
“就在这祖庙里。”周笙燕战战兢兢,害怕地看着眼前的贼人。
落溪缩回探出去的半个身子,低声说:“周笙燕被劫持了?难怪这些人如此轻易就找到了这里。”
顾言愤愤然:“不能再让他们在里面到处翻找了。”说着便想出手。“师兄,让我来!”落溪眼底露出狡黠的神色,双掌合起,指尖冒出丝丝白烟,以蚩术唤出一只珊瑚龙。珊瑚龙犹如一条袖珍型的犄角龙,半透明的蓝色身躯像珊瑚一样,
看起来十分柔软,攻击力却不弱。
在落溪的念力驱使下,珊瑚龙的身影一动,化作一道蓝光,冲入庙堂里,在人前身后飘忽而过,犹如鬼魅一般。
其中一个黑衣人警惕大喊:“是谁?”
珊瑚龙很配合地在他面门上一撞,撞得他四脚朝天,又倏忽不见了。
另一个黑衣人迟疑地说:“这地方邪门,会不会闹鬼了?”
才一说话,就又像刚才那人一样,莫名其妙被撞翻了。
戴帷帽那人算是最镇定的一个,目光追着珊瑚龙跑,似乎想将它揪出来。
庙堂外边落溪嘴角上扬,努力憋着不笑出声来。贼人都冲入祖庙了,顾言本应该阻止落溪戏耍,以快制胜,最好能一招将里面三个人制住,但他看到落溪眼眸中璀璨的光芒,只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句:落溪爱整人的毛病
又犯了。
落溪爱玩,可也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心念忽转,方才灵巧温柔的珊瑚龙,现在浑身充满了强劲的力量,瞬息之间便冲到戴帷帽那人面前,眼看就要击中那人。
但那人侧身躲了过去。
珊瑚龙的方向没有转变,速度也没有慢下来,直直冲向两个刚爬起来的黑衣人。两人冷不防被一道光击中,身体不由自主被震得后退,摔到墙上,顺着墙滑下来。
“竟被他躲开了!”落溪朱唇抿了一抿,不禁有点气恼。
戴帷帽的人转头看向被击倒的两人,不禁讶异,却并不惊慌,语气不屑:“夜郎蚩的蚩术,不过如此!”
他身形一动,眨眼间已经出了正堂,站在距离落溪不远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顾言冷声问。
那人不答反笑,忽然双手向前一推,落溪顿时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气流,朝自己冲来……不对,不是气流,而是蛊毒。
苗疆蛊的蛊毒之术,神秘诡异,出招不留余地!
落溪一愣神,躲避不及,蛊毒在对方的驱使下,犹如活的一般,瞅准了自己,眼看就要侵入自己体内。“落溪,快躲开!”顾言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