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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阁点了点头,对小姑娘说道:“你喜欢就好,我走了,再会。”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甜蜜感,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
等快要下桥时,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心中一颤,连忙扭头。
那个红裙小姑娘追了上来,将手中的花灯塞给他,咧嘴一笑,扭身就跑。
梅阁愣在原地,书店老板笑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塞个花就行,竟把灯也塞给你了,许是不知道塞花灯的意思。回去被爹娘问起来灯的去向,她若说把灯给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哥哥,爹娘肯定要着急。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塞完就跑。”
梅阁回神,说道:“这可不行,不能儿戏,我去把灯还给她。”
他奔回桥上,桥上人来人往,各色颜色的衣裳,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穿红裙的小女孩。
梅阁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灯,花灯上绘着梅花,画的旁边一行娟秀的小楷,梅开喜迎春。
花灯里的烛火跳动着,梅阁的心脏越跳越快。
他喃喃出声:“谢冬清……”
天幕似是压了下来,令他胸口闷痛,景物旋转着,越来越快。
梅阁猛地从踏上坐起来,惆怅似是堆积在胸口,一口气舒不畅。
外面还在下雨,灰蒙蒙的一片。
他咳嗽了几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凉的,梅阁喝了几口,吞咽时,嗓子火辣辣的疼。
“糟了……”梅阁放下茶水,轻叹一声,“这是得风寒了。”
茶水下肚,他神色渐渐清明起来,回想刚刚梦中的情景,心道,“难道……是书店的那个谢老板?”
她说过,她曾经见过他。
梅阁微蹙着眉,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帘。
难道,刚刚的不是梦,而是被自己遗忘的记忆?
梅阁低下头,看着空空的手。
梦中,她把花灯塞给了他。
那她上次到府中见他,是不是想要回花灯?
梅阁想起了临走时谢冬清说的那番话,他挽起衣袖,手腕上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并没有她说的红珠子。
呆愣了一会儿,梅阁戴上斗笠,推开门,一边咳嗽着一边走了出去。
办事的官员见到他,疾步走来,向他汇报今日的情况。
“梅丞相,我们与梁家的人谈妥了,米粮的市价降了二十文。今日侯府施粥四百六十八人,报名以工代赈的者有二百零七人,同黄州牧商议后,我们决定让这批以工代赈的灾民先去福回村,修建新坝。”
梅阁咳了几声,问道:“朝中拨款多少,定了吗?”
官员道:“总数有了,只是如何安置灾民,每个灾民领多少银两还没定下来。”
“米粮够吗?”
“丞相放心,今日下官刚刚去查了,从朔州各地运来的救济粮已到位,也和粮商谈妥了,朝廷补助一半,断不会缺粮。”
“好。”
官员讲完情况,担忧问道:“梅丞相,王郎中在东街义诊,您也去瞧瞧吧。”
梅阁点了点头:“好,我等会儿就去。”
他独自一人到了东街,找到了王郎中,郎中正忙着,抬眼一瞧,直接扔给他了一包药:“你这是着凉了,回去喝了药好好歇着,仔细着,晚上若发烧就再来。”
梅阁听话地点了点头,拎着药往回走,恰巧看到官兵带着一队青壮年从他身边走过。
福宝也在队里,看到梅阁,高兴地喊:“大人,大人我又见到您了。”
梅阁问道:“嗯,你还好吗?”
“还成吧。”福宝说,“我现在要跟着他们回村去,官老爷让我们回去修坝,说是只要我们修好河坝,皇上会赏给我们金子。”
梅阁微微皱眉:“没有那么多。”
“反正皇上肯定会赏。”福宝说,“官老爷都说了,我们一受灾,皇上就拿出了好多金子来,皇上是个明君,阔气。现在我们是要去替皇上修坝,干好了,皇上肯定要重重赏我们。”
“大人,您肯定是个贵人!”福宝说,“自从跟您一起躲过山鬼后,我这运气一天比一天好,没饿过肚子,说不定修完河坝后,我还能到京城去,亲自领皇上给的金子。”
他说完,兴高采烈地跟梅阁道了别,小跑归队。
梅阁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愁。
他走在街上,看到白地镇的井然有序,各项救灾措施都进展的不错,稍稍安了心。
朝中派他来此地赈灾,却没给他实权,到了白地镇后,因圣旨上没写具体职务,因而自己也不便做什么决定。
所以之前他一直在担忧,因为不管什么事情,他其实没有决定权。可若出了差错,他就是第一个担罪责的人。
好在,一切进展顺利。
梅阁回到官府,就见一个官员急匆匆走来:“梅丞相,下午可有见到勇毅侯?”
“没有,他不在侯府吗?”
“没有。”官员神色焦急,“侯府刚刚说今日的粥分发完了,可还有近一半的百姓没有领到粥,这量远远不够,灾民排了好久队,有几个都闹起来了。我以为是侯府无粮,刚刚去了侯府一趟,却见侯府存粮尚且富裕,但侯府的人却不再施粥,说是没有负责人来交待他们继续施粥。侯府管家也不知去哪了,一群下人们不听指挥,简直急死我了。”
梅阁说道:“你先别急,让李大人拨人,我们这边先续上安抚灾民,侯爷我来找。”
直到黄昏时分,梅阁才接到了确切的消息。
“侯爷今日午时之后就出城去了。”守城兵说道,“从北门走的,许是回京了。”
梅阁沉默地望着城门,直觉到事情可能不对。
他咳了几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天色昏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今日两更。(改了些错别字)第二更晚上9点左右掉落。
☆、瞿然【谢冬清离京】
自从小皇帝天坛祈福后,京城这些天再没下过雨。
山路好走后,那个不会说话的步老板来接谢冬清到山上做客。
山叫无名山,是京郊的一座矮山,山的一边是京城,另一边是帝陵。
上山的路有一段是石阶,谢冬清好奇问道:“萧姐姐腿不方便,遇到这种石阶路,该怎么走?”
步老板笑眯眯的,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谢冬清心领神会,搓手笑道:“这么一看,石阶路还是不错的,能交流感情。”
步老板使劲点头。
走完这一截,视野开阔了些,步老板示意她回头。
整个京城尽收眼底,中央是昭阳宫的主殿,气势恢宏。天坛在昭阳宫南面,仔细看,还能看到此时的天坛上有一群人,好像在做什么仪式,热热闹闹的感觉。
“天坛这里……平民百姓也能去?”
步老板点头,做了个手势,抓起两缕头发,打了个结,然后拜了拜天。
谢冬清眨了眨眼,猜测到:“这是结发?哦!结发为夫妻,是结婚吧!天坛是夫妻结婚时要去的地方吗?”
步老板连连点头,见和她交流没有障碍,高兴地冲谢冬清比了个夸赞的手势。
两人一路上就靠着这种方法交流,拐上山林里崎岖蜿蜒的小路时,谢冬清想起了刚到这个梦里时听到的雨天遇见花神的传奇故事。
因为这个曲调朗朗上口,谢冬清又莫名觉得熟悉,她听了一遍就记住了,于是想问步老板,这首曲子在京城的的传唱度如何。
刚要开口,余光就瞥见周围的树丛微微动了一下。
谢冬清定睛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步老板依然笑容满面,吹了声口哨。
他突然出声,把谢冬清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步老板见她被吓到,张开嘴笑了起来,只是没有声音。
他笑看着谢冬清,像是给她展示一样,又吹了声口哨,悠长有力的口哨声传出好远。
随着他的口哨声,两旁的树上,草丛里走出来了好多人。
有男有女,身着淡绿色的衣服,脚步轻盈。
口哨声停了之后,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小哥推着萧老板拐了出来。
“萧姐姐。”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萧老板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
谢冬清发现,这两口子人都挺爱笑的,不笑时脸上也是和善的表情。
步老板走过去,自然地捏了捏萧老板头顶的发包。
萧老板伸手打断他的动作,对谢冬清笑道:“来吧,等你很久了。”
穿过山林,路的尽头有一座大宅院。
萧老板领着谢冬清进去,笑眯眯介绍道:“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刚念完书,恰巧要吃饭。”
谢冬清看到,正堂前的院子里,有个露天的灶台,几个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女正在做菜。
有个矮个子姑娘,身材娇小,站在砧板前,双手持刀飞快地切着青萝卜,刀法极快,只能看到刀影翻飞。
那小个子姑娘一脸淡然,眨眼睛就切好了萝卜,停住手,动作潇洒地抛出萝卜丝,她身后的年轻男人不紧不慢举起手中的盆,头也不回,默契地接住了飞过来的萝卜丝。
谢冬清目瞪口呆,禁不住鼓掌叫好。
萧老板领着谢冬清进了正堂,说道:“坐吧,很快就能吃上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