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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回班前她给楚天阔偷偷发短信问情况,楚天阔只提醒了她最重要的一句,千万别说自己出校门。
“我在行政区天台坐了会儿。”她低声说。
俞丹的神情和缓了许多。后面的话不听也罢。
无外乎是理解见夏情绪敏感,离家求学不容易,但于丝丝只是心直口快,做事情欠考虑,她已经批评过了,见夏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要多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要钻牛角尖,总把人往坏里想,格局太小。
陈见夏掂量了一下,几乎都是在说她不对,对于丝丝的责怪却轻飘飘的,“心直口快”四个字甚至不能算贬义词。她心口堵得慌,一直勉强地笑着,嘴角酸得不行,最后垂下来,像哭。
楚天阔适时打断了俞丹:“俞老师,当时我一直在场,于丝丝和李真萍虽说不是故意的,但说话实在太伤人,难怪见夏会这么生气。刚开学不久,咱们同学互相之间不熟悉,对彼此的性格也不了解,肯定有误会,您别担心,我来开导见夏好了,毕竟这次主要还是她受委屈了。”
一番话滴水不漏,俞丹没什么好讲,直觉却不爽,正要补充几句,楚天阔又说:“偷东西涉及人品问题,见夏急了也正常,闹大了别的班还真以为咱班出了个贼,就不好了。”
这才打在俞丹七寸。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还有会要参加,剩下的交给楚天阔。
临走时她拍了拍见夏的肩膀,笑着说:“心胸开阔点。”
见夏刚刚因为楚天阔的话而舒展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她闭眼睛忍了许久,听着脚步声远去,才缓缓睁开,赶在楚天阔前说:“班长,谢谢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心里都懂。”
她怕多待一秒就要在楚天阔面前哭出来了。早知道俞丹会这样,可是那些话真的响起在耳边,陈见夏还是非常难过。
她在偏心中长大,到了异乡,还是遇见了一颗长歪的心。
陈见夏理应第一个到班里开门,然而第二天一早她迟到了,吭哧吭哧爬到自己班教室那一层,看见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堵在楼梯口,水泄不通。
“怎么了?”
她好奇地走近,甚至忘记了自己昨天还是风暴中心的主角,应该回避一下昨天的看客。
回答她的人是陆琳琳,依旧是那副看到好戏了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自己看吧,你肯定乐意看这个。”
陈见夏有些不快,忍住了,挤到前面去。
他们班门口走廊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白纸,有白榜那么大,粘得结结实实。
龙飞凤舞的大字,明晃晃写着:“于丝丝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别以为上了振华就可以甩了我!想分手?先还钱!”
陈见夏张大了嘴。
震惊的一瞬过后,她内心只有一个感觉。
爽!爆!了!
陈见夏死死压制住拼命上扬的嘴角。她知道这张白榜很缺德,可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呀!
这时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低头解锁,李燃的大名出现在短消息栏里:
“解气了吗?”
第十五章
像狗一样纯净
陈见夏盯着橙色的屏幕。
上面只有干巴巴一行字,但她看了好几遍。
她感觉到背后陆琳琳探寻的目光,匆忙将手机收起来,喜悦与慌乱轮番上阵,心脏一抽一抽的。
这张诋毁人的大字报,的确是帮她报了大仇。即便是污蔑。
但于丝丝不就是这么对付她的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被污蔑的人一定有问题,所以才招惹这么一身腥——
这样的恶意揣测固然是对受害者的二度伤害,但,于丝丝不就是这样对她的么,人心不就是这样的么,于丝丝操纵,也被反噬,很意外么?于丝丝人缘那么好,昨天声援者众,现在呢,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说句公道话吗,哪怕站出来把这张白纸撕掉也好啊,有吗?
陈见夏盯着那张白纸,心跳如鼓。
她突然大步向前,推开挡在前面的同学们,众目睽睽之下揪住这张大白纸翘起的一角,用力撕了下来!
“我觉得,我觉得这样不好。”到底还是有点胆怯,声音也不高。
“你不应该觉得开心吗?昨天你俩可是差点打起来。”
陈见夏不用看就知道这种话肯定是陆琳琳说的。
她突然很好奇,自己这么夹着尾巴做人尚且屡遭不顺,这位陆琳琳同学嘴这么贱,怎么平安活到十七岁的?
“一码归一码,她诬陷我,我会光明正大跟她讲道理,但我见不得别人不摆证据就反过来诬陷她,要是我幸灾乐祸,我成什么人了?谁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欺负人,无论是她,还是我自己。”
牵强,非常牵强。
陈见夏不是一个有急智的姑娘,刚才不过一时冲动自作聪明,这番说辞连她本人都无法信服,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什么神情都有,她立时心中惴惴。
不禁觉得自己无能。
她以为自己能大气漂亮地做姿态,既洗脱嫌疑又赢回人缘,顺便进一步恶心死于丝丝,不料一开口就砸锅了,这下更像做贼的。
陈见夏你真可悲。她愣愣地想。
“见夏你做得对。”
这话说得好比天降及时雨,陈见夏丧家犬一样巴巴地转头看着刚刚出现的楚天阔,周围同学都不自觉为他让出道路,他抬手将她没撕干净的边边角角都扯了下来,在手中团了团。
楚天阔温和地朝陈见夏笑了,神情中充满鼓励。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昨天受委屈了,今天还能这样为自己班同学考虑,真的很善良。”
这话其实有点肉麻,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偏袒不公,楚天阔偏偏能说到一堆人附和点头,包括陆琳琳。他就这么下了结论,陈见夏如何不感激。
“好了,回班上早自习,扫除的同学动作快点,一会儿值周生就来检查了!”
号召完,楚天阔轻声对见夏说:“钥匙,给我钥匙!”见夏连忙偷偷递过去,楚天阔开门,把人都引进去。
“班长!”陈见夏悄悄叫住他,“我……真的不是我报复于丝丝!真的不是我!”
楚天阔诧异地扬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当然,你哪是那种人啊!”
她心中大定,傻笑着一鞠躬:“谢谢班长!”
楚天阔摆摆手:“不用谢。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我也没做好,你不怪我就好。”
陈见夏愈加为自己的小家子气感到难堪。他仁至义尽,昨天当场站出来替她讲话,只不过被于丝丝的鬼话绕晕了,真的,挺够意思的了,她竟还在内心挣扎该不该怪他——楚天阔不过是个同龄男生,学习那么紧张,还要管一整个班的同学,凭什么照顾她,他又不是她爹。
陈见夏还要说什么,抬眼望着楚天阔,他垂着眼睑看她,用鹿一样温柔的眼神。
见夏瞬间把一切都咽下了。她觉得楚天阔明白。
班长真好。她内心雀跃。
“这人谁啊?”
陈见夏听见这不耐烦的语气,后背立刻汗毛直竖。
她连头都不敢回,像是没听见一样,拔腿而起,朝着前方的实验区走廊冲过去了。
陈见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教学区潮水般的人声被远远抛在背后,才在实验区的铁网前停下来。
安全起见,平日里实验区和教学楼相连接的每一层楼梯口都用铁栅栏门锁住,只有需要做实验的班级才会在物化生科目老师的带领下进入这个区域。她在门前弯下腰,单手抓着铁栅栏喘粗气,还没喘匀,就听见脚步声紧随而来。
“你跑什么啊?!”语气更不耐烦了。
确切地说,简直气炸了。
陈见夏侧目看着李燃吃了大便一样的脸色。
“我帮你出气还有错了?你见我干吗跟见鬼一样?!”李燃大吼。
看来是委屈了。
陈见夏觉得好笑,小声说道:“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李燃歪着脑袋,比她刚才在班级门口的样子还像一条狗。
陈见夏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但被李燃这样盯着,勉力憋住,正色道:“我跑是因为,我不能站在班级门口跟你说话,对你不好,因为那里、那里可是案发现场!”
李燃怔住:“案发现场?”
几秒钟后,排山倒海般的笑声向陈见夏袭来,连她手中紧抓的铁门都嗡嗡共振起来了。
这笑声只有一个含义:陈见夏你缺心眼吗?
“我得走了,”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打预备铃上早自习了,今天有英语小测。”
她刚走半步就被李燃拽住了。
“之前是我连累你,现在我帮你出气了。”他说。
什么意思,邀功?陈见夏为难地看着他。
李燃皱起眉头:“你该不会觉得我这么做很卑鄙吧?”
语气依旧霸道,乍一听像是硬要陈见夏领情,可不知怎么,她竟然听出了一丝丝的不安。
她紧盯着李燃,目光从发红的头发梢下移到他那双狗一样纯净的双眼。
狗一样纯净?这什么比喻?
陈见夏连忙驱散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真这么觉得?”李燃咽了一下口水,“觉得我卑鄙?”
“我只是担心你,”陈见夏笑了,“学校里那么多监控探头,万一拍到你怎么办?会给你惹麻烦的。”
李燃神情快活起来:“怕给我惹麻烦?算了吧,你是怕牵扯到你自己吧?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出卖我什么?”陈见夏急了,“我又没让你做这种事!”
李燃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是是是,您多光明磊落,怎么会指使我用这种卑鄙手段呢?我是自愿的。”
陈见夏瞪了他一会儿,扑哧笑出来。
“说真的,”她还是有点胆怯,“你是不是……咱们,咱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咱们”二字让李燃心情大好。
“我一个字也没撒谎啊,她的确考上了振华就甩了我哥们,还欠我一个cd机,两千块呢,我哪句话冤枉她了?”
真理直气壮啊,陈见夏想。
“怨她吗?你哥们自己非送给她不可,又不是她从你们手里抢的。”她忍不住替于丝丝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