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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就是这么抠门,不服你咬死我啊。”
说完后,晋疾医就给了卫玠一个“你能接受哪个答案,哪个答案就是真相”的冷漠眼神。
卫玠默默回看了一下由晋疾医和江疾医亲自保护的一车干枯的万物草“遗体”,再想了想拓跋六修已经派人去取的据说还有漫山遍野的“遗体”,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到底要节省什么。
万物草和大部分的草一样,具有群居杂生的特色,一片又一片,要生就生一万株,要死就死一万株,跟神经病似的。救活卫玠的草木精华,来自万物草中的王草,具有独一无二的属性。王草深谙木藏于林的精髓,将自己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它的大家族中,它若生,则万物生,它若死,则万物死。这便是万物草这个名字的由来。
除了王草那一滴具有玄幻作用的精华以外,王草和它的家族成员就没什么其他区别了,药用价值是一样一样的。
拓跋六修能找到王草,还是托了王草快要枯萎的福。只有在王草快要枯萎时,它才会显得与众不同,它是整个家族枯萎的源头,一山万物草中,衰败的最严重的便是它。
在带走王草的时候,拓跋六修顺便抄了万物草全家,以免王草旅途寂寞。最起码拓跋六修是这么对卫玠说的。
他们如今根本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用到下辈子都够了。
晋疾医却随便卫玠怎么说,反正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吝啬到底,绝不回头。他觉得他才是对的,他可是在给卫玠节省,却连个谢谢都得不到!
卫玠:“……”你认真的?
第188章 古代一百八十五点都不友好:
晋疾医不想和卫玠这个大金库闹翻,只得转移话题:“发现了吗?又有人在埋伏。”
此时卫玠等人正在路边休息,准备烤些野味解决午饭。为了抄近道回京,除了需要补给的时候,一般都很少入城。好处是免去了不必要的绕路以及地方上官员无休止的应酬,坏处则是他们只能像在吃食和住宿上凑合了。
如果赶一下路程,今天晚上应该能赶到下个驿站,过上个相对来说舒服一些的夜晚。
不过,如今看来是没办法了,又要被劫匪耽误了。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为什么不能明天再劫囚呢?晚一天会死吗?
卫玠在心里叹了口气。
晋疾医也很无奈:“这些人敢不敢换点新花样?一天之内的第三次?今天连上午还没完全过去。”
晋疾医想快点回京,好投入万物草的研究之中。路上这些天,研究出来的只能是那些匆匆忙忙、一点都不严谨的结果,会严重影响到他在业内的名声!
卫玠:……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
“他们换过。”卫玠忍不住提醒晋疾医道,“还记得吗?就在前不久,你师兄还救治了一个‘重伤昏迷’的‘无辜又可怜’的女子。”
话说到这里,卫玠的脸已经快要笑裂了,晋疾医的脸却黑了。
因为这个故事后面的发展并不是正常套路里的“江疾医被骗,险些泄露军情,晋疾医英雄救师兄”,而是那“柔弱”女子不识货,没认出干枯后的万物草是什么,面对一车的宝贝,只以为是寻常杂草,觉得这车上的两个疾医不是有猫病,就是不受宠的边缘人物,连骗一下的感情都懒得浪费在他俩身上。
说实话,连卫玠都有点不敢置信万物草干枯后,会那么……丑。
“被人看不上才是最好的伪装,你们懂什么?”晋疾医顿足捶胸,这个颜控党统治的天下还能不能好了?
晋疾医嘴上逞强,但其实内心也在动摇。难道他自傲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把全部的黑历史都攒起来给卫玠看吗?摔!
好一会儿,晋疾医才重新挂起了嘲讽的冷笑:“这次埋伏不太一样。”
车队如今已经进入了司州的汲郡地界,京城近在咫尺,敌人的手段跟着不断升级,战争变得更加激烈、更加残酷。
卫玠对此很是重视,虚心求教晋疾医:“以你的经验来看,会是怎么个‘不一样’?”
晋疾医也没和卫玠玩虚的,直奔主题:“你哥不见了。”
“艹!”卫玠差点摔了手中的琉璃杯。卫玠再也顾不上什么伪装不伪装了,直接推开车窗,特命身边的护卫去把拓跋六修叫过来,“快!”
拓跋六修正在车队的后面骑马来回巡视,只为能正大光明的看着在车队中间停靠的属于卫玠的车厢。见卫玠在日头高照下露面,都不需要谁来叫,拓跋六修就已经双腿一夹,驱动跨下枣红色的烈马快速朝着卫玠跑了过去。他先是将卫玠的脑袋摁回了车窗里,然后才隔着帘子问:“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枣哥了吗?”卫玠焦急询问。
拓跋六修一愣:“他没和你在车上?”
拓跋六修心知肚明自己暂时没办法和大舅子和解,就选择了尽量不出现在卫璪眼前,他不想卫玠难做。
结果,乌龙就这样出现了。
卫玠以为闲不住的卫璪出去跑马了,拓跋六修却以为卫璪一直在车里和卫玠传播最爱的八卦事业。攒了整整八年的往事,可有的卫璪说了。
“你别着急,有可能他只是去了附近,我先派人去看看。”拓跋六修对卫玠道。
“恩。”卫玠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枣哥只是去了附近。
但在卫玠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忍不住脑补了很多恐怖的画面,好比枣哥被那些埋伏的人抓住了;又或者是枣哥被别的藩王抓住,想要借此来要挟卫家;更有甚者,在他们与歹人搏斗时,枣哥自己遭遇了什么意外,却无人能够去帮助他,他眼中的色彩在绝望中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呼吸!”晋疾医特殊的手法,快速的点了卫玠周身几个大穴,帮助他不作死自己。
久违的心疾再一次卷土重来,犹如昔日的噩梦重现,就在卫玠觉得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犯心脏病的时候。他的情绪起伏还是修炼的不到家啊,特别是涉及到他的家人的时候。卫玠颤抖着下唇,忍耐着那份因为许久不曾体验而变得更加无法忍耐的痛苦。
“我师兄和你说过什么?”晋疾医用温柔的声音在卫玠耳边道。
“任何事都要往好的一面想。”卫玠复习着小时候江疾医一遍遍在他身边轻声耳语的安慰,“下雨了,那就坐在廊下欣赏烟雨朦胧的美;喜欢的东西找不到了,就去卖个更喜欢的;亲朋失约了,就想想下次你该怎么‘敲诈’他们回报你。你的世界没有烦恼。”
晋疾医撇嘴,对他师兄这种过度积极乐观的心情不太赞同,却还是顺着说了下去:“对的,不要想什么遭遇不测,也许仲宝(栆哥的字)只是看到哪里的景色很美,流连忘返。他回来时候,说不定还会带给你一捧最甘甜的果实、最清冽的泉水……”
“如果是这样,倒是不错。”卫玠也努力的配合着晋疾医,扯动嘴角,让自己尽可能的不要再胡思乱想。卫玠不需要很快乐,他的心疾不会允许他乍喜乍悲,他只需要驱赶掉心头那种仿佛要压垮他的沉重感就好。
几组深呼吸后,卫玠进入了冥想状态,其实就是什么都不想,这是当下最适合他的理想状态。
武贤法师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卫璪的失踪,还是卫玠在车里的情绪不稳,整个队伍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拓跋六修看了眼武贤法师:“你的掌控欲有时候很吓人,你知道吗?”
武贤法师耸肩:“如果你是想问我,我知不知道你半夜偷偷跑去和我弟弟睡在一起,是的,我知道。”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拓跋六修慌了。脸也忍不住红了,心想着,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还不如做点什么呢,亏大了!
“我知道。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安全的活到今天?”武贤法师给了拓跋六修一个威胁意味浓重的微笑。
‘好吧,幸好没做。’拓跋六修心想着。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让我们回到正题。”
切,真没种。武贤法师给了拓跋六修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道:“我已经统一口径,让人去告诉小娘,我哥不是失踪,只是去给小娘摘树叶做书签了。你记住了吗?不要说漏嘴。”
拓跋六修点点头:“那真相呢?”
“那个不省心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他了哪里?!”武贤法师已经气到快要抓狂。这些年与卫璪一起外出做官,武贤法师几乎每一秒钟都要原谅卫璪八百回,才能继续愉快的当兄妹。
“也许是敌人的阴谋。”拓跋六修倒不觉得卫璪会自己没事找事的离开。
“要打赌吗?”武贤法师却觉得拓跋六修还是太傻太年轻,就像是她傻白甜的弟弟卫玠一样,这对夫夫根本不了解卫璪这种一刻都闲不住的生物能有多作死。
不管这个赌注到底是谁赢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卫璪。
武贤法师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体质,一边无比嫌弃卫璪,一边已经有条不紊的将秘密寻找卫璪的计划布置了下去,最后她对拓跋六修说:“你和世龙留下对付那些‘远来是客’的朋友,我带人去找我哥。尽可能的分散小娘的注意力,如果他问起,就说我和我哥在一起给他准备惊喜。”
“明白。但是他会相信吗?”卫玠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咱俩之间到底是谁在和我弟弟搞断袖?”武贤法师不耐烦的给了拓跋六修一个“你怎么这么没用”的眼神,“想办法糊弄住他。不要告诉我你们之间毫无保留。”
“我们之前确实是毫无保留。”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武贤法师简直不能好了,她只能使出最后的绝招,“我不管,我只要看到结果。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娘又犯心疾了,我就把你切吧切吧剁了。别问我准备切哪里!”
“!!!”
但卫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需要拓跋六修来说什么,只看石勒在来告知他时那个不太会撒谎的闪烁眼神,卫玠就什么都明白了。
卫玠不想累阿姊担心,就假装相信了这个谎言,甚至还有心情与晋疾医讨论他哥会做什么样的书签给他:“喜欢能漂亮一点,他小时候送给我的蝴蝶……真是惨不忍睹。”
在晋疾医用关爱智障的眼神,与卫玠讨论的时候,卫玠的内心深处却在呐喊,我想跟着阿姊一起去找阿兄。
但最后卫玠还是忍住了。
这就是为什么卫玠比卫璪更招全家疼的原因之一,他知道什么叫力所能及,什么叫不添麻烦。卫玠最烦的就是故事里那种p本事没有,还非觉得自己的拖累是在与主角同死共生的角色。
枣哥不属于这种,他是作死型。卫玠以为枣哥这个属性早在这些年的成长中被时间和经验打磨掉了,没想到,枣哥其实还保留着过去的原汁原味。武贤法师在这些年里没能砍死卫璪,绝对是真爱!
然后,真爱就去找真爱了。
拓跋六修则给了石勒一个眼神,默契的一左一右,用一力降十会的方式打破了敌人的埋伏,直捣黄龙,杀了敌人个七零八碎。
卫玠忍不住问晋疾医:“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晋疾医以为卫玠是在问外面那些肯定会被搞定的敌人,所以他摆起了永远的迷の微笑,很有心情和卫玠逗闷子道:“求神仙保佑。”
卫玠:“……”
晋疾医继续笑,只不过这次说的是:“你姐那么厉害,求神仙也是多此一举。”
卫玠狐疑的看了眼晋疾医,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
晋疾医还是一张再经典不过的狐狸笑。
第189章 古代一百八十六点都不友好:
“厉害了word姐”找到“厉害了word哥”时,未见其人,便听其声。
从小树林那边传来的喊打喊杀声,比卫玠他们遇到的劫囚队伍还要热闹。
武贤法师多年的对敌经验,令她立时勒住了缰绳,抬手,只一个动作,就停下了整个寻人小队的动作,整齐划一,如臂使指。
武贤法师变换手势,招呼整个小队的妹子们全部安静下马,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冲杀声震天的地方。这片怪石嶙峋、枝叶茂密的树林是天然的屏障与伪装,只要她们足够耐心,被发现的几率很小,被无妄卷入战争的几率也会很小。
多年来在战场上培养起来的经验告诉武贤法师,树林外的战争不寻常,卫璪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失踪的。
伴随着武贤法师等人的靠近深入,那边战斗的声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随时都会停下的那种,她们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这是多年来在益州帮助她们活下来的不二良方。
武贤法师的整个亲卫队中没有一个男子,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她嫌弃男人太没用。
妹子们胆大心细武艺高,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流血的她们,明显要比男人更加能够忍耐痛苦,哪怕身上在飙血,也依旧可以奋勇杀敌。放着这么好的选择不用,她为什么要用男人?就因为他们下面多了二两肉?
其实本来武贤法师是有招收男人的打算的,她对性别没什么歧视。直至在益州组建亲卫之初,她听到的那些污秽之言,看到的那些男人理所当然的自大模样,都令她作呕。
什么叫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什么叫难受都是装的?什么叫不老实在家的女兵就是军妓?
武贤法师抬起一脚,将说出这样诛心之言的男人踹倒在地,狠狠的踩到了对方的下三路上。
事情的起因,是武贤法师身边一个亲卫队的妹子来葵水,却正值敌军来袭,妹子根本顾不上自己,就奋勇冲杀到了战场之上,在连杀了三个、伤了十数个敌人的前提下,这才脸色煞白、体力不支的从马上坠下,还是武贤法师眼疾手快救了她。
事后,却有人揪着这点不依不饶,觉得女人难当重任,说的那些话,比村里的长舌妇对骂时的话还要不堪入耳。
说到底,不过是嫉妒,亲卫队的待遇自然要比普通当兵的要好,再加上当时决心当女兵的妹子比较少,武侠法师亲卫队里妹子们的待遇比真正的亲卫队还要好,自然惹人眼红。更不用说妹子们都爱干净,武贤法师也觉得一个整齐的军容军貌很重要,在不上战场、不训练的时候,军营需要一股积极向上的精气神。但就是这样纤不染尘的个人卫生习惯,也成为了被抨击、被嫉妒的理由。
嫉妒滋生谎言,各种下流又恶毒的话从那些猥琐的兵痞子口中说出,眼神中的恶意根本不加掩饰。
在这些人看来,只因为他们是男人,所以他们就比女人强。哪怕那个女人挣得比他多,能力比他高,交际比他好,他依旧觉得他高高在上,女人就该巴着他。不巴着他的,要么是男人婆,要么就是故作姿态的假清高,只喜欢更有钱和更有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