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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易倾给了沈昂这个参谋权之后的几年里,沈昂一次也没用上过。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谈恋爱还不如工作加咸鱼。

是晚上回家以后立刻就能吃上热饭、打游戏、还不用自己打扫房间的单身贵族生活不够舒服吗?

虽然只出差了区区三天,每天也只工作九小时,但回到家的时候易倾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一年的精力。

她随意地把脚上的鞋子踢掉,包扔在门口,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地僵硬挪动到沙发上,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地砖太硬,她进门就想直接睡在地上。

啊……不如在门口放个地毯吧,想倒就可以直接倒下,也不会痛。

“易倾?”沈昂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易倾连嘴都懒得张开,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回应。

没两分钟,沈昂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在长沙发边上蹲下,戳戳易倾的脸:“舒芙蕾刚出烤箱,再放一会儿马上就会塌了。”

这怎么可以!

易倾用力睁开了眼睛:“扶朕起来,朕还能吃。”

她说着,自己支起了上半身,但还没站稳,沈昂已经像给小朋友举高高那样把她从沙发上举起、又稳稳放到地上。

这个姿势照理说是不太能举得起来一个成年人的,但以沈昂的上肢力量做起来相当轻松。

觉得整个身体被抽空的易倾搭着沈昂的肩膀长长叹气:“辞职,我四十五岁……不,四十岁前一定会辞职。”

“可你上周还说自己喜欢这份工作,准备干到天荒地老。”沈昂好脾气地提醒道。

“周末的时候说的话,怎么能算是人话!”易倾愤怒道,“我易倾今天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可能把这份工作干到天荒地老!”

沈昂半拖半拉着把易倾带到餐厅、按到椅子上,再把勺子塞她手里:“尝尝看。”

易倾机械性地吃了一口,然后又吃了一口,接着很惆怅忧伤地长长叹气:“……沈昂,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可沈昂都马上就要毕业了。

想到这里,易倾万分遗憾地咬着勺子去找手机,口齿不清地说:“因为太好吃了,我觉得应该再多给你打点钱。”

但手机早就和包一起被她扔在了门口。

沈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小儿退烧贴,仔细贴在了易倾额头上:“吃完这个趴着休息一会儿,十五分钟后开饭时我再叫你。”

额头上的凉意顿时抚平头脑发烫的不适感,易倾三下五除二把甜点吃完,软绵绵懒洋洋趴到桌上的时候手里还虚虚握着个朝天竖起的勺子。

别说十五分钟,易倾用了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

……

沈昂把两碗米饭放到桌上,动作很轻,易倾仍然睡得不省人事。

距离十五分钟还差一分半。

沈昂缓慢又小心地抽走易倾手里的勺子,支着餐桌俯身去看她的脸。

这趟出差的实地考察应该是真的累,易倾趴在桌上睡着时连手臂都没在下面垫一下,脸颊直接压在桌上,像个小孩似的稍稍被挤得鼓起一块。

这让沈昂想起易倾每次吃硬糖的时候总喜欢把糖果含在脸颊一侧、鼓起一个小包。

易倾有时候会生出一些特别天真可爱的想法。

比如她总喜欢把糖果从嘴巴左边滚到右边,右边滚回左边,来回调换,因为觉得“幸福的甜味应该平均分享给两边的牙齿”。

沈昂当然不会说“牙齿尝不到甜味”,他觉得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易倾可爱死了。

要是人生只能许两个愿望,沈昂想用第二个愿望许愿易倾一辈子这么可爱。

沈昂看了许久,只看,不动手。

他太知道自己的狗屎性格,没碰过尝过也就算了,一旦出手过一次,就再也不可能再跟现在一样踩在安全线之外。

墙上的艺术时钟秒针走过两圈,沈昂才弯腰把易倾叫醒。

易倾揉着眼睛坐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从鼻子里发出几个没有意义、但听起来又像是撒娇一样的含糊音节。

沈昂竖起耳朵,心里跟漫画背景一样鲜花绽放,脸上不动声色、目不斜视:“吃饭。”

“谢谢,”易倾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郑重道谢,“回家就有饭吃真是太幸福了。”

沈昂“淡定”地说:“没关系,你有付我工资。”

易倾吃了几口饭,像是脑回路终于从另一个维度回来了,懒洋洋地说:“梁导那个节目马上要做新一季了。”

沈昂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易倾一眼:“那今年也是惯例?”

易倾和那个姓梁的导演合作愉快,节目又意料之中地火爆,从第一季之后的每一季都会启用一套新房,并且交给易倾来设计装修。

所以,易倾每年都会去相亲市场上看看今年和去年想必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别说男的,连女的她都见过好几个了。

“对。”易倾有点提不起劲来地应了声,“具体就不说了,现在下班时间——反正就是接下来两三天我都不回家吃晚饭。”

“知道了。”沈昂带着笑应下。

但沈昂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第一年他全程监视了易倾的四次相亲过程;

第二年监视的过程中,他还解救了被其中一个相亲男纠缠的易倾;

第三年他“意外”和同学聚餐,“碰巧”选在了易倾相亲的餐厅;

第四年,在训练中受伤的沈昂“错误”地把易倾的号码当成监护人联系方式给了教练。

这已经是第五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套,沈昂已经练得很熟练了。

当他提着一袋子新鲜的肉食蔬菜烘焙用品出现在路上时,易倾和相亲对象刚刚在一边的餐厅门口互相说再见。

沈昂假装没有看见人,还是易倾微微诧异地喊了他的名字:“沈昂?”

沈昂的嘴角隐秘地一翘,抬头循声看去,表情透出十足真实的惊讶。

用沈越的话来说——沈昂,你上的不是榕大,是榕玛西亚影视学院。

“这是我邻居家的弟弟,”易倾和相亲对象这么介绍,一如既往不引荐双方姓名,“我和他同路,再见。”

她本来就在和对方道别,干脆利落地说了这么句后朝对方一点头,就朝沈昂走去,熟稔地低头往他的购物袋里找小票:“你今天晚饭吃什么?”

大概是因为相亲调研也算工作内容的一部分,相亲时的易倾总是带着点她工作时独有的侵略性。

沈昂把折好的小票从薄机车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易倾,漫不经心地抬眼和还站在刚刚原位的那位相亲男方对上了眼神。

说实话,沈昂虽然装乖到了第五年,但他从来也只在易倾面前装。

易倾的相亲对象皱起眉盯着沈昂,神情里透露出一点警惕和敌视。

沈昂轻嗤一声,低头道:“我本来打算晚上试着烤一点你之前说想吃的蜂蜜奶油馅小蛋糕,想做到手熟了再做给你吃。”

某些时候很好骗的易倾立刻期待起来:“不用试了,我今天就尝一尝。”

“吃多你会肚子不舒服。”沈昂温和地劝,“不是提前吃晚饭了吗?”

“两个,我就吃两个。”易倾严肃地立誓,“而且不会再跟上次一样让身为运动员的你帮我解决剩下的了,多的我拿去办公室分给其他同事。”

两个人慢吞吞地边走边说了几句,沈昂再回头去打探敌情时,那个碍眼的相亲对象早就识趣地自行退场了。

……

晚上易倾还是没忍住吃了足足四个小蛋糕,才忍痛看着沈昂把剩下的小蛋糕打包起来放到便于携带的盒子里。

“肚子上的软肉好像变多了。”她坐在懒人豆袋里,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姿态舒适放松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自从几年前沈昂说过“软肉”这个词后,易倾好像就年年都很在意。

沈昂私心里觉得软肉比肌肉好多了。

好就好在,比如……

…………

沈昂当机立断掐死自己很容易被点着起火的念头。

——而且易倾浑身上下根本没什么赘肉,平常人见了还会觉得挺瘦。

她偶尔会产生的体型焦虑大概源于“和一个体脂率个位数的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个事实。

“我有同事开始去健身房上私教课了,一周三节。”易倾还在很认真地研究自己的身体,“听说,但凡是能这样揪起来的,全部都是脂肪,可以减掉的。”

沈昂正好走到近前,蹲下看了一会儿易倾努力在自己肚子上揪脂肪皮层、却不得要领的动作,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戳了一下。

指尖隔着轻薄的家居服触碰到几乎从不锻炼的小腹,连带着没有被其他人碰触过的肌肤一起微微下陷进去半厘米左右,就碰到了底下绷紧的肌肉。

——腹肌本来就是谁都有的,只是大多数都被脂肪所覆盖。

换句话说,他这一手指下去,易倾紧张得浑身肌肉都绷着僵住了,像是发觉自己被猛兽天敌盯住的鹿。

沈昂几乎觉得自己这时候再不出手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他动了动喉结,没敢去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强作若无其事地抬眼对易倾道:“没有啊,脂肪很薄。”

易倾屏着呼吸瞪他。

“而且你又刚刚吃了夜宵,再正常不过了。”沈昂收回手站起身,“别老是担心自己发胖,你的BMI可是偏瘦。”

易倾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看起来并没有怀疑什么:“那是我刚刚有用力吸气收腹——不是,那你也不能就戳别人肚子上的肉啊!”

在意的是这个?

沈昂乖乖地作势去掀自己的衣服下摆:“知道了,给你捏回来。”

易倾好笑地拿枕头砸他:“你在外面都跟谁学坏的?”

沈昂没挡,抱枕砸到他发烫的脸上又下落,被他伸手自然地接住。

——好险,混过去了。

但守了几年的安全线,就在刚刚被他亲手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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