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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几个人冲得太快,又没有想到司灵更快,顿时撞得正人仰马翻。
叶知昀在后面看的清楚,他们作完丹青,便去了击鞠场练习,没有想到司灵这一手击鞠出神入化,满场队友都没出多少力就胜了。
旁边沈清栾策马慢悠悠地过来,和他一起看着场上肆意的司灵,“有他在,咱们磨合磨合,等到击鞠赛拿个魁首领了赏,那在书院里可就风光无限了。”
他一说,叶知昀倒想起来了,大晋击鞠盛行,赛事大肆举办,特别是鹤亭书院,贵胄齐聚一堂,届时除了百姓,应该还会有不少王公贵族前来观看,奖赏也格外丰厚,堪称一大盛况。
沈清栾道:“你知不知道,今年的话不同寻常,满朝官员都会来此,王公贵族座无虚席,定会成为晋原开年以来的最热闹的场合。”
叶知昀问:“为何?”
“因为新帝最爱好击鞠,一定会携皇后娘娘,以及文武大臣们来鹤亭书院观赛。”
叶知昀露出一丝笑意,投向远方的目光渐深,“那倒的确是热闹非凡……”
“对了,叶兄可知道这长安城里谁玩击鞠是一把好手?”
“是谁?”
沈清栾也不卖关子,道:“当然是燕王府的世子李琛,他还没有加冠的时候,常常跟新帝一起击鞠,每逢比赛必定夺魁,冠绝一时,不过可惜的是,现在他没有再碰过击鞠了。”
叶知昀问:“你同我说这些,不会是想我找他来教我们吧?”
沈清栾被看破,挠了挠头讪笑:“的确……毕竟若是他教我们,胜算更大些嘛……”
叶知昀想了想,觉得依照世子的脾性,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他若是来,指不定会引起大乱子。
他微微一叹:“我试试吧。”
沈清栾见他应下,欣喜地道:“夺得魁首一举成名,就看能不能请来世子了!”
三个人练了两个时辰后,回到学斋,听到一个消息:潘家几个公子们和程嘉垣都报了名,参加击鞠赛。
沈清栾当即觉得这是个大麻烦,尤其是放学时,潘家一行人意味深长地故意从他们走过。
叶知昀看着他们离开,没有多说什么,跟司灵他们打过招呼,上了王府的马车回去,在厚厚的绒毯上坐下,他正想着潘家想跟他们争夺魁首,一定会使绊子。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穿过帘布,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那丝丝凉意让叶知昀一愣,惊讶地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李琛竟然扮作车夫打扮,手臂放在横木上,姿态惬意,俊朗的眉目舒展,勾起唇角对他露出笑容:“想什么呢?”
叶知昀从上马车开始,到现在才发现驾车的车夫原来是李琛,“世子?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抢了马夫的活计,出来转一圈。”李琛往后一退,回到帘布后驾马。
叶知昀探出身,坐在他旁边,视野里皆是长街两边繁华的夜景,“世子,听说你击鞠很厉害,有没有时间教教我?”
“击鞠啊,好久不玩生疏了。”李琛牵着缰绳,带着笑音道,“不过教你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王府,叶知昀把击鞠赛的事跟他说了,第二天起了个早,李琛先带他去了马厩,牵出来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叶知昀觉得眼熟,“这是第一回世子救我时骑的那匹吗?”
“对,叫芙蓉,骑上来试试。”
以叶知昀的个子,需要仰头才能看清这头健硕的骏马,实在无法和芙蓉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牵着缰绳,踩上马镫,才坐在马背上,就感到芙蓉猛地掀蹄一挣动。
叶知昀差点被甩下去,攥紧了缰绳,好在芙蓉只是动弹了一下,接着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迈动马蹄缓缓向前走动。
李琛在一旁看着:“我原来想着,芙蓉要是把你甩下去,我就给你换头别的马,现在看来,你倒是挺招动物喜欢,芙蓉就先借你用几天。”
叶知昀伸手顺了顺芙蓉的鬓毛,想起第一回世子带着它们出现的时候,“大概是缘分使然。”
说着,马背忽然一沉,李琛翻身上马,坐在他的背后,环着少年接过缰绳,喝了一声:“驾!”
不等叶知昀反应,芙蓉四蹄驰骋,呼啸着冲出王府,在长街上奔逸绝尘。
叶知昀的耳畔满是风声,听见李琛快意的笑声,脑海里那些繁杂思绪荡然无存,渐渐也习惯了这如同行在云端的速度,仿佛满身枷锁全部卸除,无拘无束,只剩下畅快。
直到他们一路直接冲进了鹤亭书院的大门,引得一大伙护卫追赶,叶知昀才意识到他们闯祸了,睁大眼睛,“世子,你看后面……”
“让他们追吧,反正没人跑得过芙蓉。”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还是被拦在内院门前,内院的两扇门紧闭,李琛再荒唐也总不好撞门。
叶知昀被他提着领子放下,李琛道:“我先去找一趟祭酒,你去击鞠场等我。”
第12章
叶知昀应声,到了马球场,潘家的公子们早早就占了场地,满场逐着球四处奔跑。
沈清栾和司灵则站在场外,形成孤零零的两道影子,显然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
叶知昀走过去,问:“是潘家不让你们在里面练吗?”
司灵垂下肩膀一叹。
“欺人太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潘家的击鞠场呢。”沈清栾一肚子火气,又想起什么,分散开注意力,压低声音,“告诉你个事,书院里正在查五石散,严禁服用,一经发现就严惩,虽然我知道你不沾,不过最近也要当心一点。”
叶知昀明白他的好意,“放心。”
沈清栾叮嘱完了,转头看向场上,“我看啊,这回击鞠赛我们悬了,潘家这是对魁首势在必得啊……”
这时,场上一队人马朝他们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住,程嘉垣高高骑在马上,拿击球的球杖指着叶知昀,“我要跟你一对一击鞠。”
叶知昀无可奈何,对方简直无时无刻不想找他的麻烦。
沈清栾挡住他身前:“有完没完?你要想找个对手,让司灵跟你击鞠去!”
程嘉垣没有说话,眼里露出轻蔑的目光,分明是觉得司灵一介茶馆跑堂,不配做他的对手。
司灵早已习惯对方对他身份的蔑视,对于这些名门之后,他都不敢得罪,往叶知昀身后微微一退。
程嘉垣等得不耐烦:“快点,你是不是吓得不敢了?”
叶知昀转身看了一眼司灵,接过他的的球杖,“我答应。”
司灵一怔。
程嘉垣讥讽地笑了一下,率先往前骑去,随着一道鼓声,场中纷乱的人群停下,向两边退开。
沈清栾看着上马的叶知昀,焦急地道:“你真要跟他打?程嘉垣的击鞠本领在书院可是数一数二的,况且潘家人的行事作风你知道,万一使诈怎么办?你受伤了怎么办?”
“以后要打的仗还多着呢,不过是击鞠而已。”叶知昀的眉头皱起,顿了顿,又对沈清栾说:“别担心。”
击鞠场是一片绿草如茵的旷野,四面都是恢宏的看台,比赛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杖,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又是一道鼓声响起,比赛开始,沈清栾阻止不了,和司灵一起扒在木围栏上干着急。
程嘉垣不同于寻常纨绔,他不满十岁的时候,就跟平良侯去军旅待过,磨砺得身手不凡,能与他做对手的人寥寥无几。
果不其然,刚一开始他就掌握了主动权,球杖一勾,马球便笼罩在他的施力范围。
沈清栾心道不好,要是程嘉垣提马向球门奔去,叶知昀无论如此也追不上了……
程嘉垣不出他预料,立刻调转马头,正要用带着马球一起冲,斜刺里一根球杖扫来,在分毫间一挑,程嘉垣打了空。
沈清栾震惊地看见马球斜飞出去,叶知昀纵马而奔,在呼啸涌动的风声,衣袂翻飞,长长的佩带划过他的眉眼。
少年单手控马,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马球尚在半空中,还没有落下,被他手中的球杖一击,穿过数丈远的距离,极其精准地落进门中。
将这一幕尽观眼底,司灵张大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
程嘉垣收拢住错愕的神情,对叶知昀的态度从轻视变成了认真,一局还没有结束,等到再开始时,他的攻势明显更加猛烈,几乎密不透风。
叶知昀也不正对和他进攻,毕竟相比起来,他的力气太吃亏了,一边掌握住平衡,一边运用球杖将几次被对方勾走的马球夺回来。
程嘉垣几次都没法破开,渐渐落于下风,正一点点地失去耐性时,叶知昀再度勾住球,他正要阻拦,忽然看见对方身后又骑来一匹马,骑在上面的少年高高挥起球杖——
潘家的人眼见程嘉垣不敌,坐不住了,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快马上去,从背后靠近了叶知昀,完全无所顾忌。
程嘉垣一直想赢叶知昀,见他们妨碍自己,竟然要偷袭解决,当即大怒:“滚开!”
叶知昀微微变色,他当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瞬间伏下身,下一刻球杖从他头顶横扫而过!
要是被打中,他怕是会直接摔下马去。
场外沈清栾和司灵心急如焚地想要去帮他,还没有上马,一道黑影率先急驰而过!
场上叶知昀眼看潘家弟子一击不成还要再袭,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极其靠近,几乎是避无可避,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剑光瞬息而至——
“铛!”
剑鞘挡在叶知昀面前,纹丝不动地架住袭来的球杖。
李琛一袭利落黑袍,骑着芙蓉追风掣电般出现,手执长剑拦截后,挑了挑眉,不怒反笑,“二对二才公平嘛。”
说着,铿锵一声,剑锋出鞘。
那个潘家弟子和程嘉垣见他出现便是一惊,再看到拔剑,唯恐项上人头不保,心惊肉跳地向后退去。
见到李琛的背影,叶知昀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下。
李琛才刚一抬剑,那个潘家弟子就扯着喉咙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场边上一圈潘家弟子听得清楚,却噤若寒蝉,都没敢动。
紧接着,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李琛用剑背重重把他打下马,对方摔在地上滚了五六圈,都没能起身。
转过身,程嘉垣往后退了退,强撑着似乎要放一句狠话,还没有开口就跟潘家那位下场一样,一同狠狠摔了狗啃屎。
叶知昀听着声音都感觉到肉痛,他从马背上下来,刚想谢世子来得及时,沈清栾和司灵就都围了上来,他道:“放心,我没受伤。”
司灵心有余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像八爪鱼一样,黏在叶知昀身上,“刚刚真是太险了!”
李琛也从马上下来,收剑归鞘的声音,让沈清栾和司灵顿时安静。
“潘家这群毛孩子真是他们族长一个德行,欠教训。”男人似笑非笑,视线一转,落在叶知昀身上,“方才来时看你击鞠还挺有一手,还需要我教吗?”
少年仰头跟他对视,“我只是懂些皮毛,还有很多技巧不太明白。”
“今日不大凑巧,本来打算教教你的,不过刚刚跟江祭酒聊了几句,有些麻烦需要我去处理。”说到这里,李琛的目光复杂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顿了顿才道,“芙蓉留给你,改天再说吧。”
叶知昀意识到事情棘手,“世子,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李琛拍了拍骏马,“我走了。”
李琛一走,沈清栾立刻东张西望地问:“世子是不是说芙蓉留给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