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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旨意(修)
京城百姓已经习惯了有些压抑的气氛, 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生活。
只是街上到底不像以前那般繁华热闹。
舞姬并没有如傅司简所想散布皇上昏迷不醒的消息,而是孤注一掷, 想趁机将他也一并除掉, 让大裴皇室彻底无人。
冲着傅司简而来的两支箭是从临街的一个阁楼上同时射出来的。
以他的身手,本来能轻松避开。
可是一旁的巷道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嬉闹着与身后追逐着的小伙伴说说笑笑,眼看着就要命丧箭下。
电光石火间, 傅司简回身想抱走那个孩子, 却已经来不及, 只能侧身护住。
箭头从背后扎进他的身体, 又从胸膛的位置穿出来。
远处正与羽林军吩咐什么的邵东看见这一幕, 目眦尽裂:“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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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医几乎是被揪着后衣领提到王府的。
看见傅司简身上的伤,想把刺客砍了的心都有。
箭当胸穿过,位置十分凶险, 章太医只能小心翼翼地先将箭头剪下,又让力气大的邵东猛地拔了出来。
饶是傅司简再能忍, 拔箭瞬间钻心的疼痛都让他闷哼出声。
额头上冷汗涔涔,面色因流血不止而急速苍白起来,连紧皱的眉头都显得无力了几分。
章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血止住,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仿佛劫后余生。
傅司简高热昏迷整整两日, 才终于挺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裴昭哭得比先帝驾崩时还大声:“章太医!章太医!皇叔醒了!”
陪着皇上两天都没合眼的章太医再三保证:“皇上,王爷的伤愈合得很好, 只是气血亏虚严重, 需得好好调养月余。”
才终于得了皇上的首肯, 能够回去好好休息。
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真的是心力交瘁。
先是用尽毕生所学抢着时间地给皇上解毒,又是胆战心惊地给摄政王治伤,生怕他抗不过重伤之后的高热。
章太医觉得自己的脑袋反反复复地摇摇欲坠,如今总算是稳稳当当地留在了他的脖子上。
真是普天同庆。
裴昭还在声泪俱下。
傅司简被他吵得烦,把人赶回宫中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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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已经被抓住,傅司简有心锻炼裴昭,将审问的事一股脑儿全丢给了他。
自己便彻底闲下来,在王府养伤。
只是他回幽州的计划不得不往后延,也一日比一日更想他的小姑娘。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1
窗外明月圆满,千里共婵娟,却瞧不见他魂牵梦萦的绰约娉婷。
他只能将他们相识以来的一幕幕都画下来,入骨的相思仿佛才有了寄托。
军营、书院、客栈、长街、初雪、山洞、冬至、卧房……
不知从何时起,他满心满眼已经全部都是她。
想让她康乐无忧,想保她一生肆意。
想与她余生相守,看遍世间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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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派去江南的人回了京,说已经查明,江南的瓷商罗家就是凉州那个可疑的富商。
凉州的宅子并不是他的,他只负责将东西从江南运过去。
那处宅子真正的主人是凉州太守——俞汉。
能发现罗家与俞汉在通信,还是多亏了顾老将军。
玄卫从罗家偷出来的信上有一个奇怪的纹样,顾老将军恰好在北疆见过。
那是多年以前,他去凉州太守府与俞汉商议城内布防时偶然间看到的。
那时虽然觉得奇怪,却没太在意。
毕竟各家都有自己的纹样,方便通信时识别,俞家的无非是看起来复杂了点。
不过,正是因为这份复杂和奇怪,顾老将军才将这纹样记在了心里。
派去江南的玄卫里有人见过王爷手里那张纸上的纹样,与罗家信上那枚如出一辙。
傅司简听完这事后,觉得自己真是舍本逐末了。
当初他因为大理寺找到的那张残破的纸去了北疆,便将全部精力几乎都放在了通关文牒上。
因为纹样太难查了。
他总不能让玄卫拉着街上的百姓一个一个问:“可有见过这个?”
一开始,傅司简去幽州也是想问问顾老将军是否有头绪,可知晓老将军还在江南后便作了罢。
谁料想,他没抱多少希望的事,老将军还真知道。
若是他早些派人拿着纹样去江南,也不至于查了那么久才查到俞汉身上。
这些时日,江南的玄卫皆听从顾老将军的调遣,已经将罗家的人看住,只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抓。
老将军安顿好一应事宜之后,跟他们说王爷已经回京,遂挑了个人,让他直接回京城汇报。
彼时,顾灼派到江南的侍卫早已等了十几天,每天都在反省自己辜负小将军信任,没能让老将军和夫人早日回去。
顾老将军和姜夫人从侍卫口中听闻京城情况后,虽是担心裴昭的身体,却觉得摄政王知晓皇上昏迷必然会回京,不会出乱子。而案子正到了收尾的关键时候,必须事事周全不能出一丝差错,是以并没有急着回北疆。
嗯,顾老将军一直以为,顾灼会知晓皇上昏迷,是摄政王告诉她的。
毕竟,他是完全没想到自己闺女会派人进京,还能顺便打听到皇上中毒的事。
他更想不到,他闺女其实还不知道傅司简就是摄政王。
从江南回来的玄卫说,顾老将军与姜夫人是与他们同时动身的,那算下来的话应该已经回到北疆了。
傅司简便与裴昭商议着,由裴昭下旨召凉州太守、并州太守和顾老将军回京述职,实则让顾老将军带兵提防着俞汉途中发觉不对想跑。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侄子能在最后关头瞒着他改了旨意。
把“顾老将军”,换成了“顾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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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日月可鉴。
皇叔高热昏迷那两日,他吓得不轻,生怕唯一的亲人离开他,便一直守在床边,听见皇叔总是在呓语“夭夭”。
他问了邵东才明白所谓“夭夭”是何人。
皇叔醒来后每天都数着日子,只等养好伤就动身去幽州。
别问裴昭是怎么知道的。
王府书房里那些画儿,他又不是看不见。
既然皇叔这般思念未来皇婶,他作为一个善良孝顺的小侄子,当然要给皇叔一个惊喜。
裴昭盖下印玺的时候,还沾沾自喜地想着,他一定要给他们安排一个别出心裁的见面。
皇叔一定会感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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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来军中时,顾灼刚练完兵回来。
“姑娘,皇上召您和凉州、并州太守进京述职,传旨的人已经在府上等着了。”
“老将军和夫人让您抽出五千兵马带回幽州,随您进京。”
听完侍卫的话,顾灼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要让她和两州太守一道回京述职,怎么不把姚太守也叫上?
她只是小声咕哝了一句,倒也没想让侍卫回答。
谁成想侍卫还真知道!
“皇上说,总不能把三州太守都召回京,多少得留一个照看着。”
顾灼抿了抿唇。
行吧,这理由……就还挺充分的。
她调了先前准备好的三万兵马中最精锐的五千赶回幽州,城中百姓倒是颇为热情,抓着手边的包子大饼就往士兵手里塞。
顾家军军纪严明,不能拿百姓的东西,又不忍拂了大家的意,顾灼只好专门派出几个人沿途说服了一番才终于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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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传旨的小太监在正厅里已经待了好些时候了。
他到府中说完皇上的旨意后便分外热情地让顾老将军和姜夫人先去休息,由他来等着顾灼。
此时见穿着银甲都难掩明艳的人进来,又听一旁的小厮叫了声“姑娘”,小太监立时站起身,满脸堆笑地问候:“想必您就是小将军了!”
顾灼听着小太监如此激动的声音,属实是一头雾水。
不过,她顾不上去想原因,只想打听打听皇上的身体如何了,毒到底解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