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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水榭赶在入夜前被打扫一新,迎来了它未曾料到的新任主人。

因为准备得仓促,只更换了被褥、椅垫等寝具与坐具,其他装饰摆设都还是原本的模样。

褚渊抱着衣柜里拢出来的豫王的衣物,对走进来的短发男子欠身道:“委屈皇爷一宿,明日臣再带人仔细收拾,把这内外陈设都换成皇爷惯用的。”

景隆帝用指尖轻叩桌面上一个番邦进贡的琉璃沙漏,摇了摇头。

褚渊观其神态,知道是不需要再更换的意思,便道:“那皇爷好好休息,臣先告退。”

经过身旁时,景隆帝忽然伸手,从他怀抱的衣物中抽出了一件浅青色的长衫。

豫王穿衣还保留着军中的习惯,不爱穿浅色衣裳,嫌容易脏,平日里多穿玄色、绛紫色,最亮的也就是宝蓝。而这种浅到近乎天水碧的颜色,又是士子常穿的襕衫款式,怎么看也不像是豫王的风格。

他的四弟如此看重这水榭的隐秘性,竟也曾带那些露水“知己”来过?景隆帝露出嘲弄的眼神,把青衫又往褚渊身上一丢,才发现这衫子从后领往下尽数撕破,口子一直延伸到腰下,衣襟两侧的系带也全扯断了,可见下手之狠、手劲之大。布料上还残留着点滴暗褐色的陈旧血迹,令人不禁怀疑这衫子不是被脱下来的,而是用暴力强行撕下来的。

景隆帝忽然想到什么,霎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褚渊扯着兜了头的衫子,胡乱团进臂弯,欠身退出内室。

景隆帝在他身后霍然张嘴,一声“慢着”似要冲口而出,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褚渊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门外。景隆帝眉头紧锁,扣着桌角的手掌攥紧成拳。

陈实毓敲了敲内室的门,手捧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走进来,躬身致礼后说道:“皇爷,该服药了。”

景隆帝慢慢松开手,面色已恢复如常,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把药碗放在桌上,拿起竹管硬笔沾了墨,在纸页上快速写了一行字:“服药多日,何时见效?”

陈实毓倾身过去看完,捻须感叹:“老朽前后检查过好几次,皇爷的喉舌的确无病变症状。倘若是因为开颅术的后遗症,那么这些通经活络的药多少会管点用。为何至今仍发不出声音,这一点老朽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景隆帝沉吟了一下,又写道:“医者并非神仙,先生尽力即可。”

陈实毓既感动又钦佩:绝症、开颅、假死、昏迷、失声……遭此一连串变故仍然泰然自处,甚至还能推己及人的,非景隆帝莫属了。面前这位帝王心神之强大、意志之坚定,当世无人能及。

他拱手深施一礼,决然道:“老朽必竭尽毕生所学,使圣躬恢复如初!”

景隆帝微微颔首,写下第三行字:“命褚渊烧了方才那件青衫。”

陈实毓不明所以地应诺,拿起空碗离开内室。

写下“烧”字之前,笔尖因迟疑而停滞了一下,墨点有些晕开——景隆帝望着纸页上的字迹,陷入短暂的恍惚。

那是他穿过的衣衫,放在鼻端还能嗅到一缕久念的幽香;染在衣衫上的或是他的血,不知深夜握在手中,斯人的精魂能否入梦……

但这件青衫不能留。

对施暴者而言,也许这是个扬扬得意的战利品与收藏品,而对受害者,却是屈辱的见证。倘若真是清河的旧衣,他一定希望毁掉它,不使任何人有机会窥见那段不堪。

所以即便失去一个可以寄情的事物,朕也要这么做。

景隆帝放下笔,将写着墨字的纸页凑近烛火烧了,无声地唤了声:清河。

敲门声忽然响起,褚渊的声音传了进来:“臣万死打扰皇爷休息,但皇爷曾有过口谕,若是涉及苏大人的要事,当立时禀报。”

景隆帝走过去,打开门。褚渊凑近他耳畔,低声说了一番,末了道:“腾骧卫在京城里找了一整天,眼下仍在盘问城门守卫。听说小爷在宫里发了大脾气,吓坏了众人,皇爷可要——”

景隆帝抬手制止。闭目沉思片刻,紊乱的气息逐渐平定下来,他走到桌面提笔写道:“时势风波恶,让苏晏避一避也好。”

褚渊道:“可小爷在这场风波的正中央,皇爷难道就不担心?”

“身为君王注定要直面风暴,他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

“皇爷真不出面帮一帮小爷?小爷毕竟年纪尚轻,又刚登基理政不久……”

景隆帝侧过脸看褚渊,目光沉静如海,而那海面上,又依稀闪动着寄望的微光。

山东东昌府。

“……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当今那位亲口说的,说妖书案的最大得益者就是诸位亲王。还说与其等心怀不臣的亲王们起兵谋逆,不如先下手为强。”王府长史一脸焦灼地苦劝,“王爷呀,咱们可得想想对策啊!”

谷王脸色苍白,惊惶道:“对策……本王能有什么对策?”

湖广襄阳府。

辽王怒发冲冠,拍案而起:“‘起兵谋反’?拿什么‘起’?老子手里要是还有当年辽东广宁卫的那些兵,早就踏破京城大门,把朱贺霖小儿给拽下龙椅了!还容他骑在我头上拉屎撒——”

“慎言!慎言啊王爷!”王府侍卫统领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那些话只是传闻,未必是真!”

辽王怒道:“真不真的重要吗,都已经成这样了!他爹当年迁老子的藩地、削老子的兵权,如今他一上位就要先来个下马威,还能给老子活路?行,他想逼反老子,老子就反给他看!”

陕西汉中府。

卫王敞着半边胳膊,穿一身大红喇嘛袍,端坐在香床上念经,只是一头油汪汪的长发披散着,很有六根不净之嫌。

来报信的卫王世子义愤填膺地说了半天,他依然毫无反应,老僧入定了似的。

“王爷正在冥想,世子先请回去歇着,这事回头再说啊,回头再说。”

心腹幕僚好容易把世子请走,卫王撩开了眼皮,轻哼一声:“这孩子,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幕僚打圆场道:“也怪不得世子紧张,从京城里传出的风声来看,新帝这是怕自己来路不正,坐不稳龙椅,所以要先下手铲除威胁。王爷,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卫王念了句谁也听不懂的经,问道:“教主派来的使者呢?”

“就在东厢房,王爷不给个准话,他不敢走。”

“你去打发他走,让他给鹤先生传个话——既然拥有共同的敌人,那么彼此就是朋友了。还请鹤先生拨冗,过府一叙。”

河南开封府。

宁王一边咳嗽,一边对贴身侍女说道:“给我更衣,我要亲自迎接。”

侍女苦劝:“今日风大,王爷您这病吹不得风。还是让下人们把那位公子请进来,就在内室叙话罢。”

“那不是什么普通公子,是我亲侄儿!”宁王说得急了,以丝帕捂嘴连咳不止,帕子上很快便有淡淡的血色渗出来。

侍女们不忍见他犯病了还要苦撑,便仗着主人性子柔和,合力将宁王按倒在罗汉榻上,把他鞋子也脱了。

宁王拗不过他的侍女们,只好斜倚着软垫,让王府长史亲自带人去门口,把从未见过面的侄儿迎进来。

苏小京进门时,一眼就看见榻上的宁王,穿了身素雅的月白色直裰,年岁不算大,十分温文尔雅,果然是想象中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气色不好,面颊过于苍白,使得右眼下沿一点沙粒大小的红痣也仿佛失了颜色。

他怔怔地望着宁王,眼眶潮湿起来,行大礼道:“朱贤拜见宁王殿下。殿下万安。”

“是大哥的遗腹子么,快过来……”宁王伸手招呼,咳嗽几声后,又改口道,“不,还是别靠近。我身患痨瘵,容易传染,你就站在原地,让我好好瞧瞧。”

他带着难掩的激动打量苏小京,一脸欣慰:“的确是我大哥的血脉!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苏小京带着满腹委屈,哽咽落泪:“叔父……”

宁王含泪道:“天可怜见,留信王府一根孤苗,使我大哥不至绝后……贤儿,从今往后,你不仅是我亲侄,亦是我亲儿,当不了信王世子,便来当宁王世子罢!”

苏小京朝他磕了个头以示受恩后,抹去眼泪说:“可侄儿此次来拜见叔父,并不是为了当世子。”

宁王一怔:“那是为何而来……”

苏小京大声道:“为了让叔父不再步父王后尘!”

宁王面色微变,低眉敛目:“后面的话,你不必再说了。”

苏小京追问:“叔父已经知晓了,是么?不知心中又作何感想?”

宁王闭了眼,乌黑睫羽压着眼下红痣,叹息道:“我已是风中残烛,又无子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万一变天,只拼尽全力,保住你这一脉便是了。”

苏小京心底有些感动,又有些失望与瞧不起,低头拱手:“那侄儿就全仰赖叔父了。”

北漠,黄金王庭。

时值五月底,草原上夏草正肥,茫茫苍翠接天,散落草间的牛羊便如那漫天云朵一般悠然移动。

再过半个月便是祭天大典了,瓦剌全族格外忙碌,都在为这一场大典做准备。

北漠诸部,大如鞑靼,小如往流、窝叶等十几个部族,如今都被圣汗阿勒坦收归麾下,首领也是他所指定。六月的大典,这些部落首领必定会带着大量贡品前来参礼。

其实有不少首领为表达重视与效忠之意,已经提前抵达王庭附近,搭了帐篷等待。

同时传闻也如草原上的风,在各个部族之间流动:圣汗这是要建国,才要在祭天大典上叩问天意,加冕为“天圣汗”。

阿勒坦并没有阻止这类言论传播。

天气热,他把长而浓密的发辫在头顶随意卷成一团,光着脚,坐在王帐中央的圆形彩色地毯上,懒洋洋地看着边境舆图,心下闪过一个念头:铭国的使者团怎么还没到?按照国书里说的出发时间,这几日也该到了。

“阿勒坦!”帐外有个年轻的声音唤道。

“进来。”阿勒坦说。

十七岁的斡丹掀开帐门,大步走进来,望向他们的领头雁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热切与崇拜。

他的父亲沙里丹,为了带中毒的阿勒坦去找神树,死在乌兰山脚的冰原上。为此阿勒坦可以容忍他除了叛乱之外的一切行为,包括直呼其名。

拳头叩胸行了个礼,斡丹在阿勒坦面前盘腿坐下,笑道:“方才我带队巡逻,远远看见铭国使团的车队,想起你吩咐过的事,便立刻来报了。”

阿勒坦伸手拍了拍他的颈侧:“好样的。”

斡丹问:“你好像很期待,为什么?”

阿勒坦卷起舆图,嘴角微扬:“因为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会跟随使团而来。”

他的心腹们都知道圣汗在找一个中原男子,虽然不知其姓名、容貌与身份,但非找到不可。斡丹兴致勃勃地问:“找到以后呢,阿勒坦是要杀了那人祭天,还是把人留在部族中当奴隶?”

阿勒坦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们会猜我想要杀他,或是奴役他?”

斡丹道:“我们不是与铭国交恶了吗,那就是敌国人,又不是女的,生不了孩子,有什么用?”

阿勒坦失笑:“斡丹,倘若我们想建立与大铭一样强盛、甚至更加强盛的帝国,这样想可不行。我们需要吸纳其他国家的文化以壮大自身,这种时候,人才可比黄金更宝贵。”

斡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反正圣汗说什么都是正确的,是上天借由神树之子的口,在人间传达旨意。

他换了个思路,问:“你打算怎么留下那人?万一他不愿意呢?”

阿勒坦答:“那就想办法让他愿意。”

斡丹跳起来拍了拍屁股:“这毯子太热了,我要出去继续巡逻。你呢?”

阿勒坦想了想,说:“我觉得我应该先去河里洗个澡。”

铭国的使团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黄金王庭。因为两国边境不稳,接待的气氛有些微妙。

不算上护送的卫队,使团一共九人,主官为正四品鸿胪寺卿,姓郑,精通北漠语,也会看眼色,深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场面话说得花团锦簇。

阿勒坦等他见完礼后,直截了当地问:“吻合要求的那人呢,是哪个?”

郑寺卿被问得一愣,想起瓦剌在国书中要求大铭派官员来参礼,指定条件是“两年前在清水营任职过、与马匹交易有关、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官员”。这个倒是早有安排,他拱手答:“禀圣汗,的确有吻合条件的官员,正是副使肖绶。”

但他没敢说,这个肖绶是临时受命当的副使。其人不过是陕西行太仆寺的一个寺丞,当年在清水营负责征马。虽是不入流的小官吏,但胜在年轻,只有二十二岁,算是最吻合条件的了。

“是座下哪一位?”

“不在此处。肖副使身体有些不适,之前贵国侍卫安排帐篷让他去休息了。”

阿勒坦心不在焉地结束了会面,让侍卫安排使团入住。

使团众人长途跋涉,的确个个疲累不堪,侍女们便将晚餐与日用品一并送进帐篷。

郑寺卿的贴身小厮一边伺候主家用膳,一边碎嘴:“小的原本还担心,那个圣汗阿勒坦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呢!如今一看,其实也还好,虽然黑黝黝的皮肤和金色眼睛令人发毛,身量也高大得吓人,但态度还是挺和蔼的嘛。”

“你个小东西知道什么!”郑寺卿薄斥,“山里老虎吃饱了休憩时,看起来也是和蔼的,其他兽们给它舔毛,或许它还会打个懒洋洋的哈欠。等到老虎肚子饿了,要吃人,那时才会原形毕露。我看那个阿勒坦的眼睛,就是一双老虎的眼睛。”

小厮打个寒噤:“那小的就求神拜佛,千万别在他肚子饿的时候凑过去。”

郑寺卿转嗔为笑:“求神不如求老爷我护着你。去,洗剥干净趴到床上,老爷今夜羊肉吃多了。”

小厮把陪自家老爷睡觉当做本分,笑嘻嘻地去了。

“……就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帐篷。”

阿勒坦换了身崭新的白绸长袍,长卷发披散下来,重新编了发辫,绞上新打制的金环与绿玉.珠串。他站在帐篷外,被两侧火盆的光拉出个巨兽般的影子,神情却有些犹豫。

斡丹嘲笑道:“你是不是紧张了?战场上杀敌如砍草的阿勒坦,竟然也会紧张?!”

阿勒坦用流金的眼瞳瞪了他一眼,闷声道:“酒给我。”

斡丹递过牛皮囊。阿勒坦把囊中的烈性马奶酒喝光了,吐了口气,说:“衣服,给他换上。”

两名侍女手捧着叠好的衣物,进了帐篷。

帐篷内,肖绶正不安地踱来踱去。他的确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在这个蛮子窝里根本没法入睡,一面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事,一面时不时地观察四周,有些风吹草动就吓一跳。

焦虑间,忽然见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蛮女,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就上前扒他的官服。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肖绶吓得连叫带挣扎,可是并没能逃脱,几乎是被硬摁着,换上了中原士子常穿的青色襕衫,发髻也被拆掉,长发披散于肩背,仅将两鬓的发绺拧到脑后,用同衣色发带系住。

蛮女们给他换完衣物,嬉笑着又说了几句什么,抱起他的官服、官帽就这么走了。

肖绶低头看身上的长衫,觉得挺清雅,但这又不是寝衣,为何要在临睡前换?

正在琢磨着,帐门再次被掀开,一个身材魁梧得不似凡人的北漠男子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白发、黑肤、金瞳……肖绶才看第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脚下连连后退:“妖妖妖妖怪!”

阿勒坦皱了皱眉,在烛火中仔细打量面前的铭国青年。

很年轻,身材修长,五官也颇为俊俏,可惜面有菜色,被身上的青色襕衫衬托得更暗沉了。最令他反感的是那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这就是在他的梦境与回忆闪念中萦绕不去的身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阿勒坦尽量温和地开口。

肖绶听他会说铭国话,惊恐的情绪稍有缓和,磕磕巴巴道:“肖肖……”

“好吧,小小,不用害怕,我进你的帐篷,只是想验证一件事。”

“什、什么事?”

阿勒坦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紧接着将衣襟向两侧拉开,脱出一双赤裸健硕的臂膀来。他深色的皮肤因为涂了圣油而光泽如绸缎,血红的庞大树形刺青气势汹汹地盘踞在块垒分明的腰腹,黄金项链、乳.环在烛光下反射出星芒。

肖绶几乎要晕过去。

在灵州征马时,他就很不喜欢接触北漠商贩,总感觉都是些一言不合就叫嚷拔刀的野蛮之人。后来莫名其妙地接了朝廷旨意,赶鸭子上架当了个副使,来瓦剌的这一路上,更是听说当地男子蛮狠如兽、女子不知廉耻。

眼前这个妖怪一样的北漠汉子,一见面就脱衣服,莫不是要将他先奸后杀、喝血吃肉?

阿勒坦耐着性子,对面前双腿抖索、站立不稳的梦中人说道:“你摸一摸我身上的神树。”

肖绶哪里敢摸?可又怕忤逆对方下场更惨,不得已伸出发颤的手,缓缓伸向对方胸膛上那吓煞人的刺青。

颤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时,阿勒坦终于难忍心头那股强烈的反感与排斥,猛地挥开了这个铭国青年的手。

“啪”的一声响,未必被打得有多疼,但却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肖绶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阿勒坦看着瘫软在地的青衫书生,怒火卷席了全身。

这怒火不仅出于被骗的愤怒,更是长久期待后的巨大失望,以及对自己生命即将终结的不甘与反抗。

“你竟敢骗我,派一个如此不堪的假货来戏弄我!”阿勒坦像失伴的雄狮一样低沉咆哮,“铭国小皇帝,你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他用力摩挲着缠绕在左臂上的墨绿色缎带,仿佛被这根缎带紧紧勒住心脏,又疼又压抑,要炸成个四分五裂。

“那个人究竟是谁……等我马蹄踏平边塞,挥师南下,叩开铭国京城的大门,一定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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