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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翘气鼓鼓地拎起西装,正要把它塞进垃圾桶,猛一个悬崖勒马。
程浪又不会知道她扔了它,看她没还,说不定以为她花痴到连他一件外套都要珍藏呢。
不想联系程浪,她翻出高瑞的名片,发了一条短信:「高特助,麻烦有时间来取走小程总的西装,不要我就扔了。」
高瑞并没有立刻回复,甚至一个多小时过去,酒店的送餐服务都到了,手机还是安安静静躺在一边。
徐翘气没处撒,看着一桌子菜毫无胃口,动几筷就放下了,瘪着嘴给朱黎发消息:「我心情不好,我想去玉锦坊喝酒。」
朱黎:「你不是例假吗?」
徐翘:「闻闻酒味也行。」
朱黎:「今晚我有客户走不开,你找程浪呗。」
徐翘:「我跟他要是能喝酒的关系,我还心情不好?」
徐翘撤回了一条消息。
朱黎:「看到了。你又在他那儿吃瘪了啊?」
徐翘:「闭嘴,不来拉倒,我找别人。」
朱黎:「你还有谁能找?」
徐翘:「……」
徐翘:「我人缘才没那么差!我在收费站也是有一个朋友的!」
——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爹不疼妈不爱,连酒友都叫不到的小可怜,徐翘放出豪言后就付诸实践,把施婳约到了玉锦坊。
可真进了酒吧,看见施婳犹犹豫豫拿着酒水单,问侍应生有没有九珍果汁的时候,她又后悔了。
圈子不同不能硬融,这位老妹真不是来这种地方的人。
最后酒局只能成了养生局。两人坐在散台对着果盘你一瓣橙子我一块梨,惹得四面八方频频侧目。
当然,不排除就算徐翘正常喝酒也会出现同样情况的可能。
毕竟她在这种场子向来十分打眼。
等徐翘推掉第三杯鸡尾酒的邀约,施婳凑近她问:“那些人都是你朋友吗?”
徐翘垂着眼,正专心跟一颗滑不溜丢,戳不进签子的小番茄战斗:“搭讪的自来熟而已。”
“那晚上就我们俩?”
“还要有谁?你想认识我朋友?”徐翘瞥瞥她。
施婳迅速摇头:“我就是好奇,你跟那位程先生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他姓程?”徐翘扬眉。
“啊,上次那个司机叫他小程总。”
哦,徐翘想起来了,程浪接她下班那回,顺带叫司机送施婳去了市区。
徐翘放弃了小番茄,狠狠一签子戳了块香蕉:“干吗提那狗……”
“狗东西!”斜前方一个暴躁的中年男子突然截去了她的后半句话。
那醉醺醺的男人把酒瓶子“啪”一声砸在桌上:“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就仗着背后有老太爷撑腰?十一年,老子给他们干了十一年,到头来被当个屁放了!”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了不得。
徐翘觉得乐,正想瞅瞅是哪位英雄好汉,抬头却见那胖乎乎的男人踉踉跄跄往洗手间去了。
她遗憾地收回目光,继续吃水果,过了一会儿,听见手机震动起来。
一个有点眼熟却没存的号码。
徐翘接起电话,在有些嘈杂的爵士乐声中,分辨出了高瑞的声音——“徐小姐?”
“哦,”她点点头,“原来高特助知道我是谁啊。”
她的语气里带了些“知道我是谁你居然还敢晾我两个多小时”的意思,那边高瑞忙赔罪:“实在抱歉,徐小姐,我在公司加班开会,这会儿刚散,您……”
徐翘听不清他后边的话,起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到了安静些的拐角才问:“你说什么?”
“我问您在哪里?小程总让我派人来取西装。”
一件西装也特意来取,他还真是要跟她断得明明白白。
“西装在酒店,我人在玉锦坊muse,”徐翘冷笑一声,“要来赶紧,我很……”
“忙”字还没说完,徐翘眼前一黑,被拐角跌撞出来的一个男人迎面砸了个正着。
她“嘶”地一声捂着额头抬起眼。
男人晃晃悠悠站直,目光落向她脸时似乎有些惊讶,眼神闪烁片刻,回过神来骂道:“长没长眼?还不给老子道歉!”
这声音,好像就是刚才那个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醉汉。
徐翘心里上火,却没逞勇。多年江湖经验告诉她,势单力薄的时候,面对醉汉的纠缠,退一步化险为夷,冲上去脑袋开花。
所以她笑眯眯地说:“对不起啊。”然后快步朝女卫走去,却不想忍让到这地步,还是被一股大力扯住了头发。
电话那头的高瑞在听见徐翘的尖叫时吓了一跳:“徐小姐?徐小姐您没事吧?”
前方程浪步子一顿,站定在集团大楼正门前,回头道:“怎么了?”
“徐小姐在玉锦坊跟人起了冲突,对方的声音……”高瑞皱起眉头,“怎么听着有点像李年达……”
他边说边疾走到程浪面前,打开手机扬声器。
瓶子砸落的响动和男男女女的纷乱惊叫从听筒里先后传了出来,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说,快叫救护车。
程浪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从高瑞手中抽过手机:“徐翘?”
回答他的,是通话中断的嘟嘟响声。
“报警。”程浪把手机丢还给高瑞,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黑夜里,帕加尼破开深浓的蒙蒙雾霭,风驰电掣般朝玉锦坊驶去。
第15章
从变故中反应过来时,徐翘嗅到了浓重得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她看见那个中年男子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栽倒在她脚边,而她的眼前,是本该已经返校的徐冽。
店里客人纷纷惊叫躲闪,侍应生们快跑着围拢过来,满场闹哄哄一片。
徐翘耳边嗡嗡作响,好半晌才理清楚状况——刚刚这醉汉死扯她头发不放,是徐冽突然出现,一酒瓶子从他头上砸了下去。
她被脚边那滩血搅得头晕目眩,一手扶墙,一手颤巍巍地指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虚虚往外飘:“他这是死了吗?”
“死不了。”徐冽喘着气扔掉手中的半截碎瓶颈。
徐翘连“哦”三声,懵得有些找不着北。施婳赶过来叽叽喳喳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直到救护车和警车前后赶到,醉汉被抬上担架,警察要求徐冽去警局做笔录,她才猛然回神,从地上摸索着找回冲突时掉落的手机,准备联系家里——她手头没钱,也不懂调解流程,怕徐冽吃亏。
结果一拿起手机,正看到程浪来电。
她这会儿哪有功夫搭理他,直接摁了挂断,拨通家里电话急急说明情况,然后陪徐冽上了警车。
警车后座,徐翘先发制人,如泣如诉地指控了一通那位醉汉的凶残,又母鸡护崽似的说自家弟弟如何如何品学兼优乖巧听话。
前座两名警察都不好意思打断她王婆卖瓜。下车后,徐冽才有机会提醒她:“你怎么不想想,听话的未成年人为什么会进酒吧。”
“……”徐翘这才记起这茬儿,“哎,对,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去了玉锦坊?”
“跟着你去的。”
徐翘瞪大了眼:“干吗跟踪我?从哪跟踪起的?”
“家。”
徐冽直接忽略了前一问,在她还想十万个为什么对他追究到底之前走入警局,临进门,指指不远处那辆拉风到跟这里格格不入的跑车:“好像是找你的。”
徐翘正打算跟上徐冽,抬起的脚却在看清那辆帕加尼时收了回来——路灯下,程浪抱臂倚着车门,脸上像结了层霜,皱巴巴的眉心反复横跳着“我生气了”四个字。
徐翘悟过来什么,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除了被她挂断的那个电话外,还有好几通来自程浪的未接来电——哦,他打她电话不是来关心西装,而是以为她挨揍了。
程浪似忍耐似叹息地沉出一口气,压下那点无名火,走到她面前:“上车。”
她一脸莫名其妙:“干吗?我弟还在这儿呢。”
“高特助稍后就到,会作好善后工作。”
“你们怎么这么快找来?”徐翘惊讶。
她没接电话,程浪的第二选择当然是联系酒吧,得知出事的不是她,直接改道来了玉锦坊所在辖区的警局。
但他这会儿似乎懒得解释这些:“处理结果要等伤者检查报告,现在还定不了性,你留在这里没用,先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就被扯了把头发,小题大做什么。”徐翘翻他个白眼,径直往警局里走,带着从昨晚消化到今晚依然熊熊燃烧的怒意,轻飘飘留下一句,“我自己会善后,你可以回去了,西装改天还你。”
——
话虽然撂下了,可程浪听不听当然是另一回事——陪徐冽做完笔录后,徐翘还是在大厅看见了正在等她的高瑞。
高瑞快步迎上前来:“徐小姐您没事吧?都怪我那电话打得不巧……”
徐翘呵呵一笑:“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拉着你加班开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高瑞却哪敢点头,只得讪讪一笑而过,转过眼时,目光在警局门口一顿:“啊,那是徐夫人吧?”
徐翘顺他目光所指望去,看见严丽珍心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着,身后跟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印象中好像是她爸身边的助理之一。
她张嘴刚要喊“妈”,严丽珍就远远瞧见了正跟警察签字的徐冽,在距她一米不到的地方匆匆与她擦肩而过,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她。
倒是那位助理顿住脚步,跟她颔首打了个招呼。
徐翘拉住他:“我爸呢?”
“徐总今晚有个局,暂时没联系上,夫人让我先来处理事故。”
“多重要的局连电话都不接?”徐翘笑了一声,“又是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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