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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秀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被丈夫厌弃的女人,别说怜爱、疼惜,恐怕就连基本的尊重也得不到吧,岂不就是一直活在婚姻冷暴力中么,况且那位周太太看着也不是什么性情豁达、神经粗的人,受到的伤害只怕会更多。
而那位大周先生同样是一位可怜人,这不幸的婚姻真不能说给谁带来的伤害更大。
可周先生至少还能抱怨和抗争,得到无数同情和惋惜,未来或许也能学那些新派人物,休掉旧式妻子,另娶一个合心的新人,但是如周大太太这样的女子,恐怕将来除了逆来顺受,就只能求助于老天爷了吧。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活得这样的艰难而委屈。
冬秀心中突然一阵气闷,斜睨着胡竞之道:“怎么,你是不是也对咱们的婚姻有什么不满啊,是不是要被这枷锁给掐死了,被这死水给溺死了啊?”
听着冬秀姐那饱含幽怨的语气,胡竞之生生打了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使他迅速正视起这貌似玩笑的问话来。
“岂敢岂敢,我的好太太,咱俩虽是包办婚姻,可这包办人却是灶神哩,咱们是正经的天作之合呀,要不岂能过得这样和美呢!”
冬秀立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想当年,他可是个抢手女婿,有不少女方的八字都送到他家去了,后来还是婆婆在灶神牌位前将她的八字盲选出来,这才有了两人的这桩婚事,要说是天作之合,那还真不能说错了。
看着他玩笑中略带紧张的样子,冬秀心中那股无名火又突的消失了。
她想了想,正色对胡竞之说道:“竞之,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请一定要先告诉我。”
“嗯,然后呢,你是要大度无私的自请下堂成全我们,还是要为我纳她为妾,效仿娥皇女英与她姐妹相称?”
冬秀被他的话噎得直翻白眼,大气凛然道:“呸,你想得到美,现在可是民国了,还下堂,还纳妾,亏得你还是留过洋、接受过先进文明教育的呢,原来满肚子旧封建、老思想,你是不是就想着跟你那同事一样去娶个年轻的女学生做妻子,或者还想多娶几个享齐人之福啊?”
胡竞之哭笑不得,忙举双手作投降状:“哎哟,我的好太太,我就是那么一说,逗你玩呢,我对你可从来是一心一意的,向灶神爷保证,”又赶忙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你倒是说说,你待怎么样?”
“那自然是要打响我婚姻的保卫战啊,于婚姻来说,她是破坏者,可于爱情来说,我或许也是个多余者,所以我要与她公平竞争,尽最大可能挽回我丈夫的心。”
若是在现代,冬秀这样的做法可能还要被人骂懦弱、卑贱呢,出轨的渣男就该让他原地爆炸,净身出户啊,那小三就该被当街暴打,叫她名誉扫地哇,还挽回,这简直是给现代女性丢人。
可婚姻从来不是什么东风压倒西风,或你对他错那么简单的事,更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使自己颜面尽失,让自己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婚姻也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可以全凭个人高兴,即便是21世纪,离婚也是伤筋动骨、大伤元气的大事,哪里有那么轻松简单呢。
何况这是民国,离婚还是个多么新鲜的词儿啊,绝大多数国人简直闻所未闻呢,他们只知道“休弃”这样天然对女性带着侮辱性的词,一个离异的女人在他们眼里,那肯定是犯了七出之条嘛,一定是不贤惠、不孝顺、不贞洁、不能生,哦,这样给家族蒙羞,叫父母丢人的女人,怎么还会有脸活在世上呢,至少也应该到庙里去青灯古佛、吃斋茹素的反省自己的罪过啊。
冬秀是不怕离婚的,她有钱傍身,也有信心能养活自己,可她却不能不考虑吕氏和哥嫂侄子,怕他们因她而在村里抬不起头,被人的流言蜚语所伤。
所以即使真到了那一天,她也绝不能是被胡竞之休掉的,而是堂堂正正的、双方自愿的离婚!
“嗯,那要是我冥顽不灵,硬要一条道走到黑呢?”
胡竞之倒来了兴趣,现今之社会,风气巨变,旧伦理与新思想不停碰撞,老规矩与新文明相互抨击,男女婚事,首当其冲,成为旧派和新派人士相互攻讦的阵地,旧派人认为自由恋爱、婚姻自主不异于淫奔无耻、无媒苟合,新派人却觉得父母之命、包办婚姻是灭绝人伦、残害天性,两方是谁也不服谁,整日里纷争不断,只苦了那些小年青们,一时间脑子都被搅成了浆糊。
可不论哪种方式,都是有利有弊,旧式婚姻未必全无好处,新式婚姻也未必是真文明。
就譬如他自己的婚姻,便是典型的旧式婚姻,可在这婚姻中他却尝到了恋爱的滋味,从他见到冬秀姐那一刻起,便不时能收获惊喜和甜蜜,不论是她的容貌还是性情,也不论是她的见识还是思维,总是叫他感到那样新奇,忍不住的想了解她、靠近她。
现在他倒很想知道她对婚姻的态度,作为一个旧派女子,假使他们的婚姻受到了冲击,她会如何反应。
“那自然是尽人事听天命罗,倘若我做了一切该做的,你还是要走,那便是咱们的缘分到头了,何妨不痛快些,就此潇洒的分开呢,你自去追逐你的爱情和自由,我也有我的坚持和尊严,绝不会死乞白赖的纠缠你,或许,咱们分手后还能作对好朋友呢,是不是!”
胡竞之听罢,啪啪鼓起了掌:“我的好太太,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巾帼须眉一般的人物啊,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倒是颇像那洋人的做派哩,不过你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我而害苦了自己么,你要知道,这离婚对你们妇人可是大大的不利,不仅名誉受损、钱财受损,还要忍受精神上的巨大折磨和压力,到时候你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原来的丈夫和他新娶的妻子恩恩爱爱,难道不会怨愤不甘么?”
“呵呵,”冬秀冷笑一声,“我难道是个傻的么,都离婚了,还要去看你与别的女人亲亲热热,然后自己背地里跟颗小白菜似的自怨自艾,这是多想不开呢,我即能与你离婚,那便不会再留恋过去种种,你能新娶,我自然也能再嫁啊,也或许不嫁,直接谈几场恋爱,也享受享受被男人追捧的感觉,重新做回新派女子!”
不知怎的,胡竞之心里竟突然酸涩不安起来,明明他是最欣赏这样独立有个性的女子的,可听到冬秀姐那毫不拖泥带水的做法时,他却并不感到欣慰,也无法赞扬她的开明,心底里甚至还很怕她的这份果决,倘若真有那一天,她是不是真的就会决绝的离他而去呢。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离开他,甚至另投他人的怀抱,他就满心的气苦愤懑,完全不能自持。
他也真是自找罪受,干什么偏要与她聊这么个叫人不愉快的话题,何况言语有灵,万一一语成谶,真的发生了可怎么办,想到这里,这个往日里知性博学的大教授连忙朝墙角处连呸三声,又压着冬秀,非叫她也呸了几声,这才罢休,倒把冬秀逗得笑倒在炕上。
第二天,冬秀又久违的赖床了。
除了一开始小别胜新婚的那段日子,两人有些不知节制,搞得冬秀天天晚起外,之后便慢慢的规律起来了,昨儿晚上也不知他发的哪门子疯,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改往日的作风,突然就粗鲁狂野起来了,好似要在她身上把力用尽一般。
直到她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润肤膏,身体里仿佛还蕴藏着那股叫人颤抖的余韵,连骨头芯子也是酥软的。
看着镜中人一片绯红的脸,和那对汪着一抹春水的杏眼,冬秀不禁有些害羞起来,嗯,其实偶尔来这么一下子感觉也怪好的。
就是两人昨儿疾风骤雨的,也没来得及准备一下子,早上起来一看,那些东西左一滩右一滩的倒把刚换的床单给污了个干净,幸亏她从来都是自己收拾床铺的,要是给人瞧见了,还不得羞死了。
这脏了的床单也不好拿出去叫带弟或王妈洗,冬秀只好叫带弟提了桶清水到房里来,做贼似的,关起门自个儿搓洗。
带弟送完水,便满头雾水的被冬秀给赶出来了。
“王妈,太太那屋的床单不是咱前儿才给换的吗,怎的今儿就被太太泡水里洗了?还偏不叫我帮忙,硬要自己洗,咱太太这又是闹哪出啊?”
王妈高深莫测的瞧了眼北屋,笑着摆摆手:“你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就别问了,咱太太要洗就让她洗呗,只要她高兴就成。”
昨儿夜里她出来起夜,隐约听见上房传来什么动静,迷糊中循着声音走过去,细一听,嘿哟,惊得她赶紧蹑手蹑脚逃似的回了屋,躺在床上老半天还心直跳、脸发烫呢。
到底是年轻夫妻啊,感情好又有精力,这大半夜的还能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
想到那掺杂在一起娇喘□□和暗哑低吼,真是叫人的魂儿也要被勾走了,现在一回想,她还觉怪不好意思的呢。
平日里看着先生和太太,一个比一个的斯文端方,不想私底下却是这么个样儿的,可见真是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这要是再添个孩子,真就是再好也没有了。
第66章 婚姻
冬秀在家里吭哧吭哧的洗床单时,胡竞之刚好满面春风的走进了办公室。
一会儿没课的几个同事正围坐在一处闲聊。
“要我说,写得最成功的自然要属《提刑官宋慈》了,那真是常读常新,百看不厌的,作者那天衣无缝的设计简直绝了,我看过三遍,硬是找不出里面的漏洞来。”
“这是当然,当初这故事一上连载,嗬,你们是没亲见,整个沪市都为之疯魔了,说句洛阳纸贵那真是一点也不夸张,一时间那《绣像小说》报的大名也是甚嚣尘上,风头无两,报刊销量几可与《申报》比肩哪!”
“有这样夸张?不就是一部小说么,怎么就被你说得堪比四大奇书一般了?”有人提出质疑。
这可一点不夸张,当初我正在沪市求学,可是亲身体会过那种盛况的,那时候我们学校的学生们就没有不看这部小说的,当初报社为了打出名气,还搞了个有奖竞猜的活动呢,那可真是盛况空前,我们几个同学也都一起去凑了个热闹,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个贫困的市民中了一大笔钱,当场就激动得嚎啕起来了呢!”胡竞之忆起少年往事,很是慨叹。
“要说这宝先生,也可算一奇才了,只可惜高开低走,后面的作品是越来越兴味索然了,像现在正连载的一部什么《上错花轿嫁对郎》,只听名字就可以想见的庸俗,我是不屑于看的。”
陆先生听闻,不禁哈哈大笑:“宪之兄,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以貌取人可要不得的,你知道现今这《上错花轿嫁对郎》在女郎们中间有多么火热受追捧么,恐怕盛况堪比《红楼梦》出世之时呢,就连我老娘也整日拿着那报纸看得如此如醉,比我做学问时还要认真专注呢,都说故土难离,落叶归根,你道她为何肯离家千里北上京城来与我同住?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这《上错花轿嫁对郎》的连载改在北京首发了,她是为了第一时间能够看到这篇小说的后续啊,就凭这点,我得说我是感谢这位宝先生的!”
“你说得更夸张了,这不过是几部消遣娱乐之作,从你们嘴里讲出来,我还仿佛以为是什么旷世巨著呢。”
“夸张也许是有点儿,不过这位宝先生的小说确实是有股叫人着迷的魅力,而且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论学者或是百姓,都极爱它,旷世巨著或许谈不上,风靡奇书还是称得上的。”
那位先生是古典文学系教授,一向推崇中华之传统文化和风俗,对这种大白话的小说一向嗤之以鼻,以为上不得台面,拿到茶馆里哄哄那些不识字的老粗文盲还行,堂堂大学教授也跟着起劲,未免有失格调。
但各花入各眼,他也不好强求着不叫人家看,何况陆教授才入职不久,昨儿还请他们吃饭了,这会儿哪好急赤白脸的跟人争论呢,况且争论这个也是可笑。
于是这位先生调转话题,笑问胡竞之道:“竞之啊,你估摸着自己的婚姻还能存续多久啊,芏琇兄前儿还跟我打赌,说你即便不会与现在的太太离婚,也肯定会移情她人,凡心大动。”
胡竞之昨儿还懊悔与妻子谈论什么离婚的话题,弄得自己郁卒不已,好容易放肆一回,得到了身体上的餍足,抵消了心头的不愉,这人偏又对他说这样该死的话,这不是在诅咒他婚姻不幸么。
即便是一向温和谦逊的胡竞之,也一时脸色发僵,神情有些不满起来。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驳斥回去,周预章便不解的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听闻竞之去年年底才成亲,至今不过一年时间呢,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你老先生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那位先生忙摆手笑道:“哎呀,口不择言,失礼了,我可没那个意思,我自然是盼着竞之能与他夫人白头偕老的,不过芏琇先生就未必了,你不知道其中典故,当初竞之甫一海外留学归来,便被芏琇先生聘为京大最年轻的教授,正是声名显赫,前程远大的时候,他却偏要遵从母命回乡完成旧式婚约,惹得芏琇先生大为不满,觉得他是自掘坟墓、自讨苦吃,全无新青年的立场和做派,两人大吵了几架,当时还传为校园一大笑谈呢,便是如今,芏琇先生也依然还在劝他回归新文明的怀抱呢!”
周预章闻言这才明白了,颇有些感同身受的道:“孝顺孝顺,既不能在身边尽孝,便只好顺应要求,母命难为,难道我们要为了自己一点私人的幸福就罔顾母亲的愿望么?我想但凡有点孝心的男人也是难以抉择的,何况这婚约又不是只干涉到自己一人,往往牵涉到两个家庭的和睦,甚至家族的颜面,实在难以抗争。”
胡竞之笑道:“豫章兄说得极是,何况这旧式婚姻也未必没有它的好处在,倘我的婚姻能使两家人都欢喜不尽,使我母亲老怀欣慰,使我太太终身有靠,又有什么不好呢,我自认为这比毁约弃婚来得更高尚些。”
又有人问他:“所有人都高兴圆满了,你自己呢,要知道,不幸的婚姻带给一个人的痛苦和影响是难以预估的。”
“从古至今,也未必所有的包办婚姻都是不幸的吧,父母在为子女选择婚事的时候,肯定也是百般考量,力求最好的,无论性情、家势、容貌、健康,都是最为相称的,至于父母喜爱的一个样,子女欣赏的又是另一个样,那就另当别论了!”
“问题就在这里,青年男女自由恋爱,首先便是出于对对方容貌和才情的欣赏,诸君都是过来人,须知这两点于婚姻来说无非是点缀而已,咱们很多男学生但凡见到个漂亮靓丽的女子就没有不动心的,而敢于自由恋爱的女学生们呢,则是被男青年们的几首情诗、几句情话、一捧鲜花就忽悠得找不着北了,倘若这样两个人结为了夫妻,我敢打赌,不需两三年,那男人就要对女人依旧漂亮的脸孔生腻,女人也会厌烦男人的油嘴滑舌、不务正业。”
“是极、是极,听你这么一说,那包办的婚姻果然有一点好处,那便是初期因不报任何希望,具有了无限的容忍度,这样只要对方能比预期的稍微好一点,便会叫人惊喜不已了,这样夫妻的感情自然会越来越好。”有人打趣道。
这话可点到胡竞之的心坎上去了,他一开始对冬秀姐便是毫无期待的,甚至将她想象成为日后的牵绊和阻碍,视这婚姻如枷锁和猛兽,真是极不甘愿的,也许正是这种低到尘埃的期望值,才使得他能时时活在惊喜之中吧。
妻子的容貌、见识、谈吐、性情都叫他出乎意料的满意,就连她那满头秀发也叫他感到快乐。
“别人我不知怎样,反正我与太太的婚姻那绝对是天作之合,我们必是要长长久久,白头偕老的。”胡竞之十分诚恳的秀了把低调的恩爱。
众人表达了一番祝福之情后,便纷纷散开各自备课去了,只有陆教授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样的话很不以为然。
冬秀自己呼哧带喘的洗完床单,又把它挂在晾衣绳上,欣赏着自己一上午的劳动成果,感到十分满意和满足,果然,劳动使人快乐,她还没有完全被腐蚀掉嘛,劳动人民的技能还很熟练啊。
她自己站在院里美滋滋的傻乐,王妈和带弟对视一眼,纷纷撇嘴露出无奈的神气,太太这哪是洗床单啊,那是泼水玩儿去了吧,身上衣服裤子被弄湿了大半不说,就连那房里都汪着一滩滩的水渍,也不知是怎么洗的,那床单也不抻平整了再晾,邹巴巴的在晾衣绳上缩成一堆,晒干后准跟牛嘴里嚼过了似的褶吧,哎,等太太高兴劲过了,她们再重新晾洗一遍吧。
“太太,有人找您,还是上次来家的那个王小姐。”崔有粮进来禀告,这王小姐难道是太太的亲戚?可也没听见提起过啊。
“请进来吧!”冬秀有些好奇,怎么又来了,难道还是来劝她的?
王稚萍进门就惊呆了,宝先生竟然围着围裙,卷着袖管,一副忙于家务的小妇人模样,难道她果真是要回归家庭,打算以后就相夫教子平凡渡过一生么?
“不好意思,王小姐,麻烦你先坐会儿,我去换个衣裳就来,”又叫王妈和带弟去烧水沏茶。
“这位小姐是谁,从来也没见过啊,是太太的哪门亲戚?看着怪体面的。”王妈悄声询问带弟。
这次王稚萍倒没有做什么出格的打扮,头上梳着两条大辫子,扎着粉蓝的纱堆头花,穿着喇叭袖蓝布上衣和青灰色竹布长裙,脚上是带攀扣儿的黑布鞋,好似女学生一般,青春又靓丽。
“不认识,不过肯定不是咱太太这边的亲戚,或许是先生那边儿的吧?”
王妈想了想,也没听先生提起过家里要来人啊,这要是亲戚,主人家能放心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找上门来?
哎哟,这该不是先生在外头惹的什么风流债吧,现今虽说是改朝换代,政府不准男人们纳妾了,可只要手里有钱的,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往家里抬呢,那些高官大员们还带头纳妾养小呢,像先生这样斯文俊俏,又有地位又会赚钱的男人,便是他不去招惹,也有的是人飞扑过来投怀送抱呐。
可这姑娘看着挺正派,浑身气派也不像是什么小户人家养出来的,也犯不上给人做小吧。
哦,也或许是像那些脑子坏掉了的女学生一样,就爱跟有妇之夫攀扯不清。
冬秀可不知道她就换个衣裳的功夫,王妈已经脑补了好一出的狗血大戏。
“宝先生,唐主编前日从沪市来京了,他想请您什么时候方便,约您出去吃顿饭,商谈下《上错花轿嫁对郎》的出版和转载事宜,还有关于您封笔的事。”
“唐先生来北京啦?”
说来,他们合作这么久,还没见过面呢,她既然要封笔,自然也该有始有终,亲自给人家个交待才是,于是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
“那好,明天上午十点钟我们派车过来接您。”
冬秀点头答应,又忙问她:“什么车?”
“自然是洋汽车呀。”
她就知道,这饭局既然都能约在六国饭店,那出行方式肯定也得配套的整个最高大上的啊。
幸亏多问了一句,要不然明儿小汽车开到门口来接她,还不得被人当稀奇瞧哇,不定被说些什么闲言碎语呢。
于是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十点是吧,明儿我自己过去,保证准时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