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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 宋贵贵立刻怒火中烧,毫不客气地道:“客官请放尊重一些, 若是对铺中点心不感兴趣, 便还是早些离去,莫耽误彼此时间为好。”
卫响冷不丁被宋贵贵这么一呛, 脸色很不好看,顿时没了耐心, 摆一摆手,身后跟着的仆从便躬身上前, 往桌子上掷一张纸。
宋贵贵瞅也不瞅一眼, 只是冷冷地盯着卫响,丝毫不退让。这种反应,让卫响有些恼火, 但也增加了他对宋贵贵的兴趣。
宋贵贵有一事不知, 就是这卫响也就读于琼琚书院, 而且还是梁孺的死对头。原本卫响并不认识宋贵贵,倒是近日听闻梁孺已经从军, 辗转打听到最近市井街巷谈论得正热闹的胡饼姐妹花竟是跟梁孺有莫大的联系。
梁孺未来到琼琚书院之前,卫响可是在书院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院首都忌惮他三分, 与他以礼相待,从不给自己惹麻烦。直到梁孺来了之后,卫响才彻彻底地遇到了对手。
他和梁孺家势相仿,彼此之间谈不上谁高谁一等。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可梁孺那种傲然于世,眼高于顶的样子处处让卫响不爽。最大的梁子结在梁孺在月测中得了第一之后。
原本卫响一直是第一,不管梁孺怎么倨傲无礼,在书院中凭课业高低,真本事说话,卫响还是有骄傲资本的。可就连这唯一的资本也给梁孺夺了去,卫响就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可卫响不敢正面挑衅梁孺。梁孺出手狠辣,以前他派过跟着他的小斯故意挑衅梁孺,各个被修理得不轻,所以卫响不敢轻易亲自出手。
潜伏良久,伺机而动,终于老天开眼让他逮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梁孺竟然从军去了。
那么就先从他的心头肉下手。卫响早就打听好了,这梁孺离家之前对宋贵贵的安排是无微不至,对这个女子可谓关怀备至。既然是他的心头好,那就把她抢过来,才能狠狠地解了这么久的窝囊气。
卫响今日登临贵颜,纯粹是为了报复解气。可当他真的看到宋贵贵其人之时,纵使阅人无数,沾染过不少姑娘小姐的卫响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心里头暗骂梁孺艳福不浅,怪不得要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金屋藏娇一番。
这种女子,是谁都要好生藏起来,独自去偷欢一番。
看她生得如此明媚动人,双峰傲人高耸,偏偏自娇姿媚态中又不失清纯淡雅。当真如一朵染红了的白莲花,高贵脱俗,清丽绝伦。
卫响见宋贵贵的第一眼就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她拽去舍房好生疼爱一番。可他要的还不止这些,他要连人带心一块给她吞了下去,好彻彻底底地给梁孺致命一击。
仆从木声喝道:“宋小姐,我家卫响卫公子意中于你,愿纳你为妾。这是纳妾聘书,你可以先看看,不日之后我家公子便会去你家中提亲。”
“荒唐!”宋贵贵气得发抖,气卫响这种轻蔑的态度,还有游走在她身上不安分的眼神。
“我本良女,公子就算家大业大,又岂有强娶豪夺的道理!若公子对我铺中食饼并无兴趣,还请速速离去,免得我关门谢客,彼此脸上都不痛快。”
“哎呦,还是个倔脾气小辣椒。”卫响坏笑着,一把捏住宋贵贵细弱的手腕。
“本公子就喜欢有辣味的。”
卫响贴着宋贵贵的脖子,使劲地吸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头晃脑沉醉道:“真香!”
宋贵贵的手腕骨被卫响捏得生疼。卫响将她的小手死死地攥在手里,叫她动都动不了。往日里梁孺也这样狠狠地抓过她的手,叫她动弹不得,可从来没有半分疼痛,如今被卫响抓得手腕都快断了。
宋贵贵吃了痛,又疼又气又羞又恼,眼睛中涌出晶莹的泪花。卫响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贵贵徒劳无功地在他手里挣扎。此刻宋贵贵目中含泪,还凶气四射地看着他,这种模样更加对了他的味口。
有意思,这个女子有意思。
“我就不放,你能怎么样?找你老相好来救你呀。”卫响开始向宋贵贵的鼻尖上凑,一边凑一边哈着粗气不停地嗅她。
卫响的模样,足足快把宋贵贵恶心坏了。可她就是拼了命地挣扎也挣脱不开卫响的禁锢。
卫响继续逼近,近到宋贵贵能看清楚他鼻尖的毛孔。看着卫响的脸庞越来越大,他身上常常垂涎花街柳巷的味道也跟着扑面而来,宋贵贵突然很想吐。
“我听说你的相好,梁孺……”
听到卫响提到梁孺,宋贵贵原本抗拒地一直埋着的头这下终于抬了起来,盯着卫响。
卫响饶有兴趣地顿了顿,继续道:“我听说他从了天军,日后多半是要死在战场上的。小美人,你哪都好,就是这选男人的眼光太差。选谁也不能选个死鬼作男人,你说是不是?”
“住口,不许你咒他。你既然这样说他,常日里面便肯定与梁大哥宿有芥蒂。今日还乘他不在便侮辱于我,真是好不要脸。”
卫响当真不要脸,有美人在怀,他要脸做什么。
不管宋贵贵怎么骂,他都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宋贵贵心中焦急万分,心念不断转动在思索该怎么办。
见那卫响又要靠进来,宋贵贵狠命地在他手上咬了下去。
可那卫响绝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宋贵贵一口下去,他吃了痛,立刻狠狠地给了宋贵贵一巴掌,又将她再次拽去怀中。
宋贵贵顾不得颊上的疼痛,抽了间隙急忙喊道:“你休要再无理,光天化日之下,你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再这样我就要叫人了。外头就是街市,到时候看谁没脸。”
宋贵贵正要喊人,却叫卫响身后的两个仆从早就把她铺子的大门给关了去。如此,她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宋贵贵绝望地看着卫响。卫响的唇狠狠地压了下来,重掌粗暴地落在她胸口柔软之处。宋贵贵咬紧牙关,准备若是卫响攻了进来,索性一口咬掉他的舌头。
宋贵贵心生死念,倒也不怕什么了。眼看卫响的舌尖就要抵了进来,宋贵贵双眼一闭,准备好玉石俱焚。
正在此刻,忽听门外一声巨响,是贵颜铺的大门被人硬生生地踢开了。
“住手,你们这群登徒浪子!”
门外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宋贵贵听出正是昙香的。绝处逢生遇亲人,宋贵贵当真感觉到死而后生的感受。
卫响也被昙香的突兀到来惊得发怔。宋贵贵乘机又在卫响的耳根狠狠咬了下去。卫响吃痛,惊呼下松手,宋贵贵连忙向昙香的位置跑。
卫响的几个仆从出手欲拦,昙香眼疾手快,几下腿脚就将数名男子横扫踢倒。卫响也没想到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姑娘,看着比宋贵贵还小,模样生得那么可爱,身手却如此了得。
除去旁的阻碍,昙香伸手使劲拉过宋贵贵。两人握住了手便不约而同往街市中央跑去。
昙香先喊:“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要强强民女了!”
短短几声吆喝,贵颜门口就积聚了不少人。宋贵贵和昙香姐妹二人,街坊左右的大家也都认识,一听她们这样喊叫,纷纷汇集在贵颜铺子外面,看个究竟。
卫响他们一时间却被堵在铺子里面出不来。
很快,就有人把卫响认出来了。人群里面开始议论纷纷。
“你看,是卫家大公子,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铺子里面两个小姑娘。”
“可不是,还带了一群男人来对付两个小女孩。”
卫响还是不敢公然与舆论作对,此刻声讨声越来越多,只好落荒而逃。
在宋贵贵身侧擦身而过的时候,卫响狠狠地留了几个字:“你等着。”
这三个字旁人没有听见,连昙香都没有听见,只有宋贵贵听了个清楚。
卫响走后,人群一会儿也自然散去。留下受惊的宋贵贵和昙香两人。
姐妹两个人也不敢多留,赶紧关了铺子早早地回到贵颜府邸。
宋贵贵跟昙香讲了经过,惊得昙香花容失色。
“得亏我今日心血来潮想来接你回府呢。若是我晚来一步,这可如何是好?”
宋贵贵也惊魂未定,只道:“我也不知道。”
回想起方才一幕宋贵贵不敢想如果昙香没有及时出现她该怎么办。
昙香皱了皱眉道:“我们去告诉周敬生吧,叫他来保护你。”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今日你公然露面,又展了武功,得罪了那个卫响。我担心他顺藤摸瓜查出了你的身份。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去找周敬生,平白连累了他。”
“那我们怎么办,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情,该如何是好?”
宋贵贵凝神细想片刻道:“最近我们便不要出门了。明日我就捎口信给黎先生告假。他们知道个中缘由也会暗中相护我们。这些天贵颜铺子就关了,我们躲在家里,他卫响总不能追到家中破门而入把我们怎么样吧。”
昙香听罢点了点头:“也是个好主意,府中也备有吃食,够我们俩生活的了。只是,这般打算也不能长久呀,我们又能躲到几时?”
“再熬半个月不到就行了,等梁孺回来。到时候他会到我家提亲,等我们结了亲,卫响再想怎么着也没有办法。”
“好!”
宋贵贵和昙香两人打定主意以后,便真的一连半月府门不出,过起了闭门日子。索性两人相伴,并不觉得寂寞。
卫响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离梁孺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宋贵贵满心欢喜,那日卫响之事的阴影便越来越小了。
只要梁孺回来,宋贵贵什么事情都不怕了。就算是卫响,她也相信梁孺可以摆的平。
一月初七,是梁孺回来的日子。
之前两个人约好,梁孺大概晌午便能到,他们就在淞御街口见面。今日宋贵贵需要回家把月银给丽娘,也顺带看望家中一切。到时候两人可顺便在淞御街备好礼品,梁孺就直接陪宋贵贵回家,登门提亲。虽然礼数不周,但是情况紧急,时间紧迫,也只能如此。
一月初七的一大早,宋贵贵仔细梳妆打扮一番,好生费了一番功夫。昙香在旁边等得都快发急了宋贵贵才磨磨蹭蹭地从屋子里出来。
昙香原还想损她两句的,但当见到宋贵贵的时候可半句玩笑也开不出来了。
“美!”昙香毫不客气地夸:“美成这样,我就是再等上半个时辰也是值了。”
“哪有这么夸张,要等上半个时辰的。”
昙香啧啧嘴:“还哪有半个时辰,小姐你自从进屋梳妆以后,我都快等了您一个时辰了好不好?脚底板都要钉在地上了好不好?”
宋贵贵嘻嘻笑:“好好,我的好妹妹。待我喜宴上,好好补偿你一番行不?”
“不害臊,”昙香损道:“整天喜宴喜宴的挂在嘴上。”
宋贵贵早被昙香法趣打成习惯,薄脸皮也打成厚脸皮了。宋贵贵自幼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的闺友高嫁以后,两人一年都见不上几回面。而且宋贵贵始终觉得,跟她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慢慢地相对无语,见面时候都是听她说如何诱夫,如何在夫家争宠得胜,宋贵贵多是在一旁听,隔半晌会应上一句“嗯。”
而昙香却不同,昙香为人大胆爽快,对宋贵贵又极其真诚。两个姑娘年纪相仿,心中各有所盼之人,也均不能顺风顺水地在一起,加上这同病相怜的经历,这段共患难共扶持的情谊。宋贵贵和昙香之间基本上无话不说。
因而,等待梁孺回来的这天,无论宋贵贵怎么劝说,昙香都坚持陪她一起去。宋贵贵担心昙香被人捉到,昙香却认为真出了事情自己还有一身武艺防身,若是又出了卫响上次那个事情,宋贵贵可真要束手无策的。
左右会面时间定在大白天,宋贵贵思来想去觉得在淞御街口那么热闹的地方,也不至于能出什么大事情,便也同意了。
宋贵贵和昙香提前一个时辰就到了地方,等待无聊,他们便是聊起了嫁娶的事情。该准备些什么,该有些什么情绪。两个姑娘低声交耳地说着悄悄话,彼此都面红耳赤的模样,想来是提到了什么羞事。
她们说得投入,连昙香都没有发觉,在暗中之处一直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滑不地盯着她们看。这双眼睛几乎是和宋贵贵她们同时到的,只不过碍于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更是介怀梁孺是否会出现才迟迟地不动声色,却一直在不放弃地窥视着。
说话间时辰过得很快,一个时辰悄然无息地过去,却还没有梁孺的身影。宋贵贵不免开始心里起来,一会儿功夫就站起来四处张望,每次都是失望地坐下。
“你急什么?”昙香戳了戳宋贵贵:“他从雁荡赶来,不近的路呢,迟个一时半会儿都是正常的。只要你们实在是约好了在这见面就行。”
“好,好的,那再等等。”
宋贵贵嘴上应着,行动上却南辕北辙,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又弹起来,小细脖子伸得像大白鹅一样翘首以盼。
昙香没了注意,宋贵贵的魂早就飞了,哪里是她能抓得住的。
等了好久,不仅是宋贵贵开始急了,连昙香都坐得不淡定了。昙香忍不住又戳了戳宋贵贵:“我说……你没记错地点,算错日子吧。”
“怎么可能呢。”宋贵贵心慌意乱地答了句,再也说不出话,心口堵着一口气,再说一句就要哭出来了。
昙香也不敢再问,宋贵贵一天数十次日子的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肯定不会记错。可别出什么差错才好。昙香轻轻地拍了拍宋贵贵的肩,给她点安慰,自己心里头却打起鼓来。
昙香身世坎坷,见过的世面比宋贵贵多得多。凭着她多年的经验来看,铁定是出事了,可昙香没有说破。这个时候,任何变数劫难,都得宋贵贵一个人过了。
昙香只是暗暗祈祷事情不要太糟才好。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黄昏时分,宋贵贵没有等到梁孺。昙香原以为她会哭, 可宋贵贵却异常平静, 越等不到人,越是平静, 这让昙香更紧张起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