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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对话,再转身,街道处站着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之后,zoey帮她去柜台拿衣服,刘璐璐独自坐在店里柔软的沙发上。
她喝水,重新登陆了一下微博,发现尹力的电影又破了票房记录。除此之外,支付宝提醒她该缴上个月的电费和水费。
……一个月又过去了。
从婚纱店出来,刘璐璐请zoey吃顿饭。
聊天中得知,zoey也为其他女艺人做过助理,她是四川人,独自来北京打拼,刚满二十岁。
zoey恭维她:“你是我跟过的女艺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刘璐璐点头:“咱俩还不太熟。等熟了后,你会发现,我不仅好看,而且是你认识的女艺人里很有义气、特别努力又特别有才华的一个。”
她边自夸边冷酷地按掉好几通来电,而通话人的名字写着人间土狗。
吃完饭后,zoey 跟她定好了仪式前几点来接,叫辆出租车准备回公司。
还没关上车门,刘璐璐突然再强行挤过来。
zoey一脸惊恐看着她,刘璐璐边系安全带边解释:“打车费不是昊天报销?我家就几公里,绕不了多远的路。你送我到前面的立交桥。”
出租车路过尘土飞扬的马路,刘璐璐轻轻叹口气。
北京是最不排外的大城市,有手有脚的人能饿死吗?不能。
可刘璐璐心里很清楚,除了当演员,她做任何其他工作都痛苦,觉得在世界上白活一趟,宁愿跳到车流中粉身碎骨。
但有句老话,苍蝇趴在玻璃上,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艰难的。她就是那只苍蝇。
回到胡同口,刘璐璐没急着回家,她趴在市民锻炼中心的器材上,很惆怅地压了一会腿。
临睡的时候,又被一通电话惊醒。
这一次,等在家门口外面不是沈砚,而是站着两个穿着制服,戴黑手套的送货员,推着一个酒店大堂运行李的拱形车。上面有个一人多高的木箱子。
刘璐璐第一次目睹,高定衣服是如何被送货上门。
像魔术师的道具,是由黑布蒙着的木制箱子来包装,还配有专门的螺丝钉
一居室只有四十平,木箱子拉进来就占据大半。刘璐璐跳到沙发上撬开木箱子,随后呆住。
普通的白织灯照射下,顶级面料的晚礼服仿佛深藏阁中的娇物,只等识货人打开。
她刚才试的那件香奈儿晚礼服,就静静地穿在丝绒人偶架子上。
不,好像又不是婚纱店里的那一件展示品。
刘璐璐仔细查看,很细的锦丝还有一个挂牌,标着她的三围。礼服已经被裁缝改过了,而它的运单显示中午的时候从上海空运过来。
不愧是沈太子——不懂聱牙戟口的艺术,但人家显然很懂奢侈品。
遥遥地看她穿了一次,他就精准地买到新礼服。也不过四、五个小时而已,似乎不是单纯金钱可以做到的。
除了衣服以外,箱底还有一台新的苹果手机。
手机没有设定密码,点开后,是一个备忘录。
上面写着两行字。
“既然打我一拳了,就别那么生气,加回微信。”
“喜欢什么首饰,截图发我。我不会挑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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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讯视频是国内五大视频网站里唯一赚钱的,它背靠母公司科讯,资金雄厚但口碑最差,以热爱拱火的剪辑和花字出圈。
活动通常是下午两点入场,明星的工作室通常从清晨开始准备。女明星迤逦的长裙,精致的妆发,摄影师,准备着无可挑剔的精修图。
沈砚现身的时候,走红毯环节已经结束,连仪式都将近尾声。
他没有走拥挤的艺人通道。
车,停到高管的空余车位,来迎接他们的也不是艺统,而是科讯视频的两位副总裁。
沈砚面无表情地下车。直到洪叔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把脸上的墨镜取下来,当作招呼。
坐电梯,来到觥筹交错的现场。
这段时间来,沈砚首次在公众场合露面,造成了一点小小的轰动。他先跟在场的熟人大咖打完招呼,目光就若无其事地在女明星中打转。
香水的味道,仿佛悬浮
水晶吊灯悬挂,厚地毯可以淹没她们7厘米以下的高跟鞋,仿佛中世纪的舞会。但在其中,没有熟悉的身影。
沈砚稍微思索,就往酒水桌走。
果不其然,某人正蹲在那里。
刘璐璐今晚穿的,是一字肩云朵裙晚礼服裙。
这种夸张的晚礼服,上镜效果好,但在现实生活里,就会发现衣服的质感普通,拉链的位置设计得生硬,把腰部磨出红红的一块。
刘璐璐正在偷偷给桌面的酒水拍照,淘宝识图,看哪一瓶酒最贵。
正专心的时候,有人突然在旁边说:“这里的红酒都很普通。好酒,藏在我的办公室里。”
这是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断眉,下巴处留着明显精心打理过的鬓胡。对方盯着她,脸上掠过一丝丝微笑。他自我介绍叫考夫曼。
她眯了下眼睛,这是英文名么。好装啊。
对方仿佛看穿她想法,就说自己是科讯视频的某负责人,互联网大厂内部互叫英文名。
他说话时有种令人很不喜欢的气质,仿佛热带雨林中蛰伏的什么杀人植物。搞不好就缠上你。
刘璐璐的第一反应是中老年高管主动跟一个十八线小艺人主动打招呼,除非缺肾,就是有不轨之心。
遇到真正危险的人物,她蹿得比谁都快。
“喔,幸会了。我经纪人居然在叫我,我待会再和您聊天。”她露出女演员大脑空空的表情,然后含笑后退。
然而,身后也站有一个人。
尖细的高跟鞋始料未及地踩上去,承载着她的体重,全力以赴的一脚。对方闷哼一声,却没躲。
他伸出手,帮她拿稳酒杯。
两人目光对视,他眼神中有些不可辨别的情绪,转瞬即逝。
沈砚沉声说:“shut up。”闭嘴。
沈砚说完这句话,就要拽着刘璐璐离开,后面却传来呼唤声:“现在还会说中国话吗,难道,你也变成假洋鬼子了? ”
沈砚一只手还拉着疯狂挣扎的刘璐璐。但他回以注视:“怎么,你对我又产生兴趣了?”
考夫曼的表情还是八风不动,注意力,显然已经从刘璐璐移到沈砚的身上。他将沈砚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唯以永日》是你投的?”
“科讯获取信息是比别人慢一拍?”
考夫曼说话时,嘴巴会往一个地方撇。这让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居高临下的劲头,沈砚身上也有。
他的目光看着刘璐璐,嘴上却说:“我从小把他惯坏了。读书读书不成器,做生意做生意失败,没个男子汉的样。在人前不懂礼貌。刘小姐,委屈你了。”
刘璐璐感觉自己的手被钳紧,但是沈砚很平静地说:“让道。”
考夫曼顺手从桌面拿起一个斟满红酒的高脚杯:“再跟我呛一句,你这个小女朋友,从此之后就可以在娱乐圈消失。”
沈砚面无表情地看着考夫曼,他刚要说话,手就被甩脱。
刘璐璐终于确认,眼前的断眉,就是沈砚的亲爹。科讯视频的总裁。
她见过沈砚的母亲。董玉兰也很高人一等,但她不是瞧不起自己,而是身上具有知识分子的强烈清高感,所以,刘璐璐不生气。
考夫曼属于另外一种程度上的令人不舒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眼前父子的关系很差。刘璐璐不想掺合家庭狗血剧——再说他俩干嘛呢,有钱人的鱿鱼游戏?凭什么牺牲她啊?
“我说……”
虽然讨论她,但两个男人仿佛才意识到她的存在,一齐看向旁边的刘璐璐。
刘璐璐微笑说:“您俩慢慢聊,我先走了。”
沈砚想再次抓住她,但礼服后背到臀部上方都是真空的,他触到她柔软肌肤后就赶紧收手,她就像光溜溜的玻璃肥皂一样滑走。
考夫曼却不在乎,他命令:“把线上的流视频独家授权给科讯,电影的幕后纪录片,现在可以给到我们,趁热打铁,和短视频号也帮你推一下。待会儿跟我一起去会议室,我带你见几个行业前辈。”
沈砚的眼睛还盯着刘璐璐的背影,她冲出门。
考夫曼继续说:“那部电影的导演,也找过我,是我没看上,才让你得手。你啊,也别跟我阴阳怪气。我是你爸爸,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所以,不要阴阳怪气。”
沈砚扭过头:“不跟你阴阳怪气,我们之间就没话好说。”
等沈砚离开会场,他给刘璐璐打电话和发微信,石沉大海。
洪叔在旁边劝阻,外面有几个狗仔。沈砚今晚肯定会上微博热搜榜,现在去那女孩家找她,不仅曝光她家庭地址,还会带来更多麻烦。
沈砚不作声。
“已经有营销号扒出来,是你投的小尹导电影。这边电影还上映呢,这几天肯定有人盯着你想挖料。”洪叔叹口气,“你脸上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眼睛比什么都重要。医生说你眼压高,让保持情绪平稳。”
后面跟了一辆车,怎么都甩不掉。洪叔爆了句粗口,又问沈砚是否见到考夫曼。
沈砚也往后多看两眼,眼睛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有我和科讯同时出现的照片或新闻,都删掉。不愿意删的,花钱。”
“了解。事情那么多,你今晚不应该在这里。考夫曼……我还真担心他从中弄出点什么事。”
洪叔对考夫曼心有余悸,沈砚刚入行时参加过几个综艺。
其中一个是科讯名下的运动类节目。女主持人极为年轻漂亮,念口播时磕磕巴巴,很拖节目的进程。
夏日炎炎,沈砚和其他嘉宾从正午站到日落。他体力好再也难受,说话语气就不太好,女主持人倒退几步,她哭得梨花带雨,对他不停道歉,甚至噗通跪下。
旁人很诧异看着。
洪叔一打听才知道,女主持人是刚读大一的播音系学生,来科讯娱乐的小实习生。
昨夜,考夫曼突然通知节目组,撤下原综艺的控场主持人,指定让小实习生上场,然后对向未成年的小姑娘说:“我儿子看上了你,录完这期后,你要陪他喝酒。你在节目里伺候不好我儿子,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面对沈砚的质问,考夫曼只说:“这样碰撞有节目效果。他既然混娱乐圈,就要习惯这种娱乐精神。”
已经不属于富家子弟和强权父亲的矛盾,考夫曼对儿子散发的某种冷漠和恶意,超出正常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