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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头发后,肌肉男瀟洒地离开502号房。
其他三人在房间里继续刚刚的话题。但是三个臭皮匠的脑袋,尚解不开这个奇诡的怪贼破坏案件,于是先暂时草草结案,等另一个臭皮匠回来再来商议。
黄敬庐提起阿渠的事,其他两个没有异议,而且星仔今天也要回桃园,就很大方地说阿渠可以睡他的床,只是不要对他的奈叶抱枕染指。但是怕好友可能会闻到a片室友床上的异味,所以黄敬庐决定要让自己的床就好。
下午时分,是个昏昏欲睡的时段。寝室内曚曨着一片熟麦般的昏黄,还带点微热。阿治和星仔都各自离开台北市,而阿博说要去教会—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于是乎只剩下没有其他要事的黄敬庐,被一个人留在房里看家。
偶尔一个人也没啥不好的,他早就很习惯一个人。因为单亲,因为妈妈是职业妇女,所以黄敬庐除了小时候有给保母带过一阵子之外,到了国中后就常常是一个人在家。
母亲的职务很忙,所以经常很晚回来。黄敬庐并不埋怨母亲常留他孤单一人在家。单亲家庭的小孩是不是比较早熟,黄敬庐不知道,但他很早就明白这个处境,坦然接受。
因为爱看书而显得特别安静,他也不是相当活泼好动的人,于是常常显得形单影隻。在学校,在家里,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实在太多。
但,就算是一个人也不会很孤单呀!对他来说,有书看就不会孤单。书,是他的贴身好友,而在家里就是另一个亲人,像父母一样的存在。没有人找他玩,书本就会和他对话;母亲不在家时,书本就成为他的临时保母。徜徉在书中世界,可以让他忘却孤单,忘记时间,就好像灵魂暂时不是在现世,而是跑到别的世界去逍遥。
所以,他不会感到很孤单,因为还有书本陪。
所以,他很习惯孤单,因为他很早就比别人还孤单一点。
于是,「孤单」并不是陌生人。
(那,我何时就没有感到孤单了呢?)
因为不想睡午觉,黄敬庐决定拿出上个月买的「吸血鬼猎人d」来看。再翻了十多页后觉得看不去的他,把敞开的小说给压在胸口。看着窗外的他,觉得有一种感觉企图要唤起他的回忆。他没有先想到为何他会感到烦躁,而是像猎犬般盯着窗外…不是,是盯着他的内心才对。
他看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孩…他好像认识?
(…….是呀!那是我嘛!过去的我就像这样…….这就是……..「孤单」?)
为何「孤单」回来了?!只是因为有趣又聒噪的室友们都不在吗?
他发现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他就慢慢忘记「孤单」的滋味。是因为有了好朋友在身边?还是因为自己已经变了?
(应该都是…自己当然不是过去的自己…)
大概是怪事的发生,让他的一个习惯性心灵波纹规律被稍稍干扰,于是早就潜移默化的既定模式,如今却像是资料回溯般,过往的回忆如泉注般悄悄冒出,浮现于脑海上。斜照的阳光下微尘浮动,黄敬庐如归乡心切的游子,正细细地品嚐很早被淡化的寂寥感。
没错,那是「孤单」,我的基因记忆还认识它。而为何我会在这个时侯开始多愁善感了呢?
「中文系的,不是就很「多愁善感」吗!?」
黄敬庐笑了,带着一种嘲戏和惆悵。这是别的系同学的偏见,「多愁善感」跟「系所」没有什么特别关联。
可是,他也没有被「孤单」给调教成如此诗人的脾气呀!是不是因为午后的房间里有点闷?今天是不太冷,冷锋还在台湾北部的海面上塞车中。还是他只是想睡觉,所以脑袋开始混沌?
他又翻起小说,但再翻了十多页后,他决定放弃。
黄敬庐很惊讶:过去不会这样!!?今天除了心情上出现少见的感伤起伏外,连他的好朋友都无法面对面交心!?
不想「阅读」下去是怎么回事?!他不喜欢看书了!!??
《吸血鬼猎人d》的写作风格有着时空跳越、人物递转的错置感,那是菊地秀行的一贯风格。但酷爱奇幻、科幻与冒险小说的他,这种风格的小说是他的「菜」!!
那现在有愈看愈烦躁的情形是怎么了?这本书又不是难看到可以直接当回收废弃物。
「好奇怪…不只是记忆力变差了,连看书的兴致都变了!?…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过去是只要有书看,就会一本不漏地看完的他,现在却连多翻几页都感到头痛。
不寻常!很不寻常!!这不是平常的他!
常被亲戚笑称「四眼书呆」的他,几乎是看书成痴。但现在却是要打破那个称呼的情况,让黄敬庐感到错愕与不适应。
「等一下,我好像几天前看书时,就觉得相当地烦躁与反感……这不是偶然吗!?」
好像一瞬间发现自己不是自己,黄敬庐离开座位,把小说放回去,想了几分鐘后决定出门。
週末假日,比学生还多的是自外面来的附近居民或游客。黄敬庐走在舟山路上—他现在不想骑车。
几乎每个人都携家带眷,有的还带着宠物。在道路上可以看见有一家人悠哉地,以母鸡带小鸡的方式,骑脚踏车纵队前进;在图书馆后方的大片草坪上,各自围成一区的人,和小孩或自己的宠物一块增进互动。到处都是人,生态池旁、图书馆前的大草坪、活动大楼等…假日的台大校园是闔家欢乐,休间活动的好去处,地点近又景色佳,自校门外看还会被人以为是座森林游乐区呢!
有个小女孩骑着大人用的脚踏车,正转头朝后面踩着三轮车的弟弟,吆喝他快一点。游玩中的姐弟,露出休间的人才会有的轻松笑容。但一边走过的黄敬庐,却显得格格不入。脑中还在思索着刚刚在房间中忽然冒出的感受,还有连日来的怪事,一堆事情像是要找他麻烦的小混混,把他给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经过一个s型弯道,一边是小型停车场,前面就可以看到两旁种大王椰子树的大草坪,而右手边是台大图书馆。黄敬庐走向图书馆,但他并没有想要去那边。
或许跟「去书局」一样是个习惯或本能。
台大图书馆是藏书丰富的地方,可以媲美国家图书馆,歷年来杰出校友的着作、各种书籍杂志、档案资料、精装本或线装本等…在这里可以满足你很多需求。气派宏伟如大教堂的外观,图书馆坐镇椰林大道之底,有尽纳百川之态。
黄敬庐拾着坐满依偎情侣的石阶而上,无视遍地闪光。他想起他好像有几本书还没还,他应该早点归还免得要被罚款。
到了週末假日,于此来来去去的人还是很多,就算还不是期中考时间,图书馆里
永远都有人。黄敬庐站在门口前,他很喜欢站在那边,因为门口会吹出清凉的冷气风,就像踏入马尔地夫的珊瑚海中,让人心旷神怡。
不一会他又陷入沉思。
沉思的内容是:为何犯人乱搞他们的书本,却可以不弄出一丝声响?一方面,犯人很细心地,可以在进出他们房间时都能够无声无息,而且又好像相当清楚谁会半夜起来或是个别起来的时机,非常有效地避开与当事人面对面的可能。
但是,犯人的手法又很粗糙。把书本乱丢乱翻,又把里面的内容搞得像经过一场大战,以犯案的方法与结果来看,实在像个做事不经大脑的粗野小孩。
那为何会挑上他们下手?他们四个其中有人曾经在外有过什么恩怨吗?
在早上的事情之后,其他三人就到其他房间去问。结果发现,其他房间的也有几个人出现和他们一样的事。如此看来,犯人作案的范围很大,但又是从何时开始扩张的?另外,犯人到底是如何在有人在的情况下,可以做得那么无声无息?!就算是睡得很沉,以黄敬庐的情况,他算是浅眠型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把他给弄醒。把书本弄倒满地,难道犯人是一本又一本地,把书本给轻轻地放到地上!?
「这太扯了吧!??」
对,太过「专业」到有点好笑!难道有人会开枪时,还会告诉别人他是用中指还是用食指抠扳机的吗!?
一本一本地轻放也太耗时间了…….咦,难道犯人有随身带着具有催眠效果的东西?像是某种香水或安眠烟等。但房间内并没有遗留下任何特殊的味道呀!
啊,其实是无臭无味的特殊物品吗?就像是…那个传说中的春药「奇淫合欢散」!?
等一下,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还「我爱一条柴」呢!!
就像在解一题超高阶数学,黄敬庐面对棘手的案件,费尽心思想解出答案,但就是抓不到犯人的尾巴毛。
「不行…脑袋乱成一堆!…我该进去吹吹冷气吗?」
图书馆是学生与教师的书局,是阅读
唸书的圣地。进去只是睡觉或许是种褻瀆,但黄敬庐也没想这么多。
谁说图书馆里不可以睡觉?!他低着头往门口走。
「啊啊…要先釐清的是…犯人是如何进来房间的?」
他又想到了!他可是以「鑽牛角尖」出名的人耶,哪有轻易放弃之理!?
凡事都有个开头,那犯人要犯案前就必须要先进来他们房间。
那犯人是怎么进来的?宿舍里的每间房都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所以一旦把门关上,寝室就成了半密闭空间。但首先从窗口进来的假设就先被否决。先不管犯人是不是蜘蛛人,或是不是身材娇小,要进来里面就要先破坏窗网。
可是窗网并没有被破坏的跡象。那么,犯人要进来这的第二个管道就是…
「门口…可是,我们每天睡觉前都会锁门呀!那又是…不会吧?!」
从大一一块住后,四个人就一致同意,除非房间内还有人在或是醒着,那么出去或睡觉就一定要把门锁上!每天睡觉前,坐在门口旁的黄敬庐都会很敬职地去检查门锁,几乎已成习惯。
可是,如果犯人是持有钥匙的话…难不成是犯人偷了备用钥匙,并且又多打了一付?!
备用钥匙是以防有人回来才发现没带钥匙而多打的,常常都是放在鞋柜最下面一层的旧鞋盒里。
犯人很有可能是偷偷打了他们的门房钥匙!
黄敬庐恍然大悟地拍个手,说:「应该是这样没错!很有可能是这样…我们还是太大意了!!可是…开门时都会有声音呀,我却都没有听到?」
被锁起来的门,当钥匙一开都会出现机括移动弹开的声响。虽然不怎么大声,但还是听得见。黄敬庐的床位就在门的上方处,应该是听得见有人打开门的声音。
但他一次都没听见……是他睡得太沉了吗?
「唉呀~~真烦呀!干么来我们宿舍这里捣乱啊!!?」
「啊啊吧…阿庐!你在这里…里…干么阿吧?
人就在门口前一公尺处,但只是愣着还没走进去。从里面走出来的结巴小男生,拍拍正低头自语的人的肩膀。
「嗯…啊!?…….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