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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往往的众人没命地横冲直撞,不敢回头,就像从前一样,一回头就是段亦然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历史再次重演,所以所剩下的本能就是逃跑。
我不惊讶,只是害怕,陷入什么突然拔了出来的一刹那,先是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心脏“彭彭”跳着,揪着。
一个人影走过去,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行李箱,我被猛地撞翻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一遭,痛的失去一切知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x_io_ng口也直恶心。
我在一切询问声和惊讶声随手一把拽住身边陌生的裤脚,“帮帮我。”
“抱歉让一让,我朋友她精神有点不太稳定。”
本来还在犹豫的裤脚主人顿时一个后退挣脱了我的手,与此同时段亦然一把抱起了我,“啊真是……摔得一团糟。”
我被横抱着,一个劲地后仰以此挣扎,手成爪状举过头顶想要在身后的人群里抓住一丝同情、疑惑、帮助,就像回到了数年以前,哪怕人群再拥挤,空间再狭窄,然而你没法吸引那些装作没看见的人的目光。
“放开我!放开我!”段亦然在我发狂的尖叫和剧烈地挣扎中,一脚踢开了厕所的门,高声道,“有人吗?”
一片寂静。
而我还在单手撕扯她的领子,“放开!”
“好。”
段亦然将目光盯向了我,突然松开手一把摔在冰冷ch_ao湿的瓷砖上,后脑勺立即被摔得嗡嗡直响,骨头也一阵阵恶寒。
我痛苦地侧过身缩成一团直抖,段亦然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去将厕所门一个一个地推开检查,确定一个人也没有后才折身回来,鞋尖刚好停在我的手边。
“在登机之前你还想干什么赶紧都干了,还剩下五分钟。”
我咬着牙:“我不去了。”
“理由。”
“我就是不想去了!”
声音不大,好像每一个都在喉咙里拼尽全力地叫嚣着。
“当时让你考虑清楚在给我决定,现在又突然变卦。”
段亦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神好像在看一只驯养了多年突然不听话的狗。
“我只是,不想参与进把别人的喜欢当做筹码的游戏。”
我只是,突然认清了,冷静了。
段亦然还是段亦然,谁都没有变,我所看到的不过是獠牙前的面具。
用温柔浇灌y_u望,当我把刀片贴在别人脸上,当我面对她露出贪婪渴望的嘴脸时,玩弄人xi_ng的成就感会令她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愤怒。
我只是,很心疼。
心疼等待过的自己,平生第一次说出“我爱你”的自己,反应迟钝却还是拥有微弱反应的自己……
头发被猛地抓了起来,我还半跪在地上,用仅存的一只手去抓段亦然的腿,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狠狠往后一扯扬起了整张脸,一瞬间头顶的灯管直sh_e进眼中,几乎是短暂的失明。
“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要的不过是你老实呆在我身边而已,可是你啊,就是犯j_ia_n。”
说着她一把将我提了起来,我还没站稳又重新半跌了下去,段亦然就像拖着条死狗一样强硬而又冷漠,一把踢开了残疾人专用厕所的门,将我丢了进去,脑袋撞到马桶边缘,那种撞击连着牙齿,痛得终身难忘。
段亦然“啪嗒”一声上了锁,走过来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按在狭窄的地上,腾出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对准我录像后开始猛烈地撕扯我的衣服,那件名贵的浅纹衬衣上的透明扣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便停
了,而我刚好反应过来,开始尖叫挣扎,紧紧抓住段亦然的手,挣脱着,踢打着。
“不要!”
“不要!”
声音接近骇人的歇斯底里。
段亦然将内衣一把拉下时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几近昏厥。
所有徒劳的挣扎归于停止,赤身l_uo体躺在冰凉地瓷砖上一动不动,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灯,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也这样绝望地看过手术台上的灯。
段亦然同时跟着停了手,喘着气站起身动作利落地脱下自己的风衣裹住我后一把拉坐起来,弯下背扶着我的头靠在她肩膀上,然后一用力整个单手搂在怀里,左手拿着手机推开厕所门,迎面走过来三三两两的乘客,他们听到了吗?他们会帮我吗?
5,4,3,2,1……
在惊讶的目光中不过擦肩而过而已。
段亦然插了耳机,一只在我耳中,一只她自己听着,而手机就放在她右边的风衣口袋里,可我站在她的左边,她死死地掐住肩膀害怕逃跑似的搂着,抢不到,从登机开始被迫一遍遍地听着视屏里自己衣服的撕裂声还有犹如困兽的本能尖叫。
段亦然对我说,“你就适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第23章回忆篇——四年之后
今天会有段亦然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段亦然提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逛了超级市场,买了一推车的食物,然后忙活了一下午就是为了今天晚上。
感恩这个晚上,因为这是我在德国的法兰克福呆了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了拥挤的人群。
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而微微佝偻着背,面色苍白畏畏缩缩地被段亦然搂着,她的毛衣柔软地蹭着脸颊,还有那微卷长发会随着步伐时不时地遮住眼睛。
在陌生的人群擦肩而过与我好奇地四处张望时,搭在肩上的手就会立即抬起来有些警告xi_ng地按住我的脑袋靠向她。
虽然这样我还是看见了——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
我有些焦灼紧张地等待着,时不时理一下桌布,或者将啤酒、红酒倒的满一些,面包调整成一个方向,杜松子酱汁,各色沙拉一个不缺,烤鸡也还泛着热气,一切都很妥当,我便来回地走动着,m-o一m-o银色的水龙头,滑动一下擦布。其实这些我几乎从没碰过,我的活动范围在转角扶梯通往的二楼一间小房间里,那里简单得只有一个抽水马桶和单人床,当然地上还残留有一些段亦然留下来过夜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的当口,门突然开了,我有些惊慌失措地不知道看向哪里好,门口的声音有些嘈杂,是低声交谈的德语还有暧昧不清的笑声,等他们还哈着白气,拍着围巾上的雪三三两两地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有片刻的安静。
“weristsie?”(她是谁)
一桌之隔的一个背着书包的高大德裔男生,代替他们摊开手掌朝向我伸了一下。回头询问着段亦然,段亦然的心情显然不错,笑着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在下面抓过我扣着裤缝的手十指相扣着举了起来,露出无名指上的钻戒,宣布道:“sieistineehefrau(她是我的妻子)。”
我有些茫然地看向段亦然,人群先是安静了一两秒随即炸裂了。
他们欢呼着,吹着口哨,拿起彩带不停地喷着,拥向我们,跳跃着,大笑着,而至始至终段亦然都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碰不到任何一个人。
在哄笑的人群外,只有一个亚洲女孩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