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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纵眼神有些慌乱，紧张地盯着手心的伤口，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从小就感知不到疼痛，疼痛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反而是一种讯号，危机来临前的讯号，而他恰巧没有这种讯号，所以比一般人活得更加小心翼翼。
知道他身体情况的人不多，他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更何况是这个陌生人。
许曜见他不说话，却又紧绷着身子看着自己，也不好将刚蹭过别人血液的手凑近嘴边舔一口，毕竟在普通人眼里怪变态的，他不想被这人当成变态。
每个血族都会豢养几个血液对口的人类，他现在闻着味儿都有些馋了，不想还没搞到手就吓到人家。
“没事的，等会救护车来了让他们处理一下就好了。”许曜安抚道。
顾纵点点头，却依旧举着受伤的右手，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许曜觉得有些好笑，“这点伤算什么，你看我。”
人类就是太脆弱了，有些见着血就会害怕。
顾纵抿着唇点点头，他知道这人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显然这种安慰并不能让他好受多少。
离家出走第一天就受伤了，他可真够失败的，根本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闻着空气里甜丝丝的诱人香味，许曜用舌头抵了抵虎牙，赶紧撇开视线，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咬上这人的大动脉。
趁人不注意，许曜借着撩头发的动作舔了舔方才蹭过血迹的拇指。
太甜了。
像是不含一丝杂质的白砂糖。
对于血族来说，这种味道无异于毒.品。
救护车来的还算快，许曜跟这些人挺熟的样子，笑着跟他们扯了几句嘴皮子，完全没有一点儿伤患的样子，从头到尾也没喊过一句疼。
这人要是武侠书里的反派，肯定死于话多。
说笑间顾纵手心的伤口也被仔细清理干净，缠上了干净的纱布。
“应该是玻璃划到的，问题不大，不用担心。”护士说。
“谢谢。”见伤口被处理完毕，顾纵这才松了口气。
他感受不到疼痛，受伤了也不自知，破个口子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他来说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也不怪他这么高度紧张。
见许曜还躺在担架上一直盯着他，顾纵这才意识到这人腿伤已经被简单处理了一下，正在等自己包扎伤口。
“我没事儿，你快去医院吧。”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顾纵皱着眉将它静音。
是他妈发来的信息，还是连发三条。
【奶茶在你妹妹那儿呢，没丢，别生气了[狗狗照片]】
【这几天帝都降温，听说有场大雪，快回来吧，小心冻着】
【牙牙，你去月城了？】
这么快就查到了。
他才离家出走大半天而已。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就是了。
“怎么了？”许曜察觉到他的皱眉，“有什么急事吗？”
顾纵点点头，“你快去医院吧，我要先走了。”
一旁低头玩手机的护士听罢推了许曜一把，“快走吧，再不走你这腿废掉得了。”
许曜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纵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叫王大柱，4092……”
许曜知道他说的是逃逸出租的车牌号，朝他摆了摆手，接道：“692，我看到了，谢了。”
眼神真好。
顾纵点点头，目送救护车远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低头打开了手机。
又来了一通电话，顾纵没有接，而是切到地图，搜了个地方。
广寒路403号。
距离这儿1km。
搜索的过程中又来了几条新消息，不厌其烦地弹跳着。
【哥你别生气了，你的狗在我这，姑没丢，你看[照片]照顾的很好，还胖了】
【小纵，哥哥回国了，你在哪我直接过去】
【是去了月城张奶奶家吗？】
【支付宝到账：10w元】
顾纵没理，反正家里人都已经查到他来月城了，估计马上就要过来把他带回去了。
自由的时间不多了。
他得趁着最后的时间做点什么。
这边属于郊区，停电了，红绿灯都没亮，半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提打车了。
想起刚才那人腿被撞成那样还活蹦乱跳的，顾纵看了眼地图，决定自己走过去。
救护车里，许曜的腿被简单处理了一下。
“这段时间别出医院了，不然有些不服管教的血族知道了要找你麻烦。”护士说。
“我就断了条腿，照样干得过。”许曜无所谓道。
那护士听罢瞪他一眼。
“行行，不出医院，反正我好的快，一个星期应该就差不多了。”许曜摸摸鼻子，又闻到指尖淡淡的、不属于自己血液的味道，甜甜的。
“撞你的那个怎么办？那边今天刚好停电，监控都没拍到，也难怪他会逃逸……”
“车牌号和名字记下了，等我好了偷偷打一顿。”许曜凑近嗅了嗅指尖，甜味已经淡了许多，却依旧诱人。
“不报警？”
许曜笑：“我就是‘警察’，报什么警。”
护士也笑，“你那是暴力执法，许曜组长。”
“管用就行。”感受到兜里的震动，许曜低头掏出手机。
来了条短信，来信人备注的是【老不死的】，内容很简单：帝都顾家的小少爷来月城了，这几天回一趟家。
什么几把小少爷。
回个屁。
许曜关掉手机往边上一扔，眼不见为净。
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叫嚣着持有者的不满。
“谁又惹你了？家里人？”
许曜没再接话，躺在担架上，盯着拇指指腹的血迹，又鬼使神差地凑近舔了一口，像个偷吃糖果的小孩，舔完又将拇指抵住一边虎牙，盯着天花板发呆。
淡淡的甜味掺杂着苦味在味蕾散开，许曜烦躁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十八年来他所尝过的血都是苦的，包括他自己。
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甜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
正想着，许曜突然坐起身，表情复杂。
护士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紧张道：“怎么了？”
许曜：“刚才忘记留他的联系方式了。”
护士：“……”
许曜：“能叫救护车回个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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