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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着齐暮睡过的枕头,盖着齐暮盖过的被子,尹修竹平躺在床上,脑子整个炸开,浑身血液像电流般在身体里窜了个遍,集体去了某个地方。
齐暮的睡衣是短袖短裤,胳膊和腿全露在外面,所以刚才才裹着被子到处走。不过屋里也不冷,这样穿着睡刚好,只是视觉冲击力太大了,尹修竹咬破了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才平复了翻涌上来的一波强过一波的冲动。
这间客房配备了衣帽间,里面没放衣服,但却有方备用的床褥,为得是客人来访,找起来方便。被褥都是定期晒过的,找出来直接用就行。
尹修竹这时倒是想起自己才是主人了,可他根本就没法离开这个被窝,更不要提去翻找被子了。
齐暮撅着屁股找半天,终于找到了:“你家这枕头放的也太往下了!”
他头上顶着枕头,怀里抱着被子,耍杂技一样地晃悠过来。
“看我厉害不?”他得意道,“平衡感很好吧!”枕头就是不掉,齐霸霸真牛逼!
可是衣领掉了,露出了一小截肩膀。
尹修竹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睡吧。”
齐暮没得到夸奖,不乐意了:“这很难的,你来试试,这种枕头又平又大,不用点儿小技巧是没法顶着走路的。”
要是放平常,尹修竹可以用写出算式来解析下一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五十五公斤的人以什么样的姿势顶着一个长六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高十厘米会时间更长……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景象,满脑子都是齐暮光洁的后背和漂亮的腰线。
齐暮把枕头放他旁边,睡上去道:“等下次叫上许小鸣和方俊奇,咱们四个比比,肯定我第一。”
他紧挨着他,声音好像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而是直接滑进他耳朵,顺便将空气带进了到他的呼吸道。
“嗯。”尹修竹应了一声。
齐暮侧过身,歪着脑袋看他:“困了?”
尹修竹毫无睡意:“有点儿。”
“睡吧。”齐暮弯着眼睛笑了笑,“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尹修竹用力攥紧了被子,声音有些失控:“齐暮?”
齐暮床上有了人,心里安了一大半:“怎么?”
尹修竹看着他,直直望进他澄澈到丝毫阴霾都没有的眸子里。
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形状是有些娇气的,像一枚杏子,可因为上扬的眼尾而染上了英气,他总是朝气蓬勃的,总是用一双无比干净的眸子看着他,仿佛他同他一样,都活在阳光下。
可是……
尹修竹挪开了视线,他心中的热气涌到了嗓子眼,烧得他心慌意乱。他想说出来,想把心中的渴望倾诉给他,想让他知道他和他不一样,他心中装得全是不堪入目的东西。
“齐暮,我……”尹修竹觉得这说出来的不是字不是句,而是连着血带着肉的他的一颗心。
“我喜欢你。”
卑微的,恐慌的,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嗯……”齐暮一只手抡到他身上,腿也挨了过来,像个八爪鱼紧紧缠着他。
尹修竹:“……”
齐暮睡着了,凌晨三点半这早就过了他睡觉的时间。之前是担惊受怕睡不着,如今身边有了尹修竹,他一颗心落稳后瞬间被周公带走了。
尹修竹转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的睡颜。
好看到像一幅不该存在于世的画,连每一根睫毛都美好如天使最温柔的羽翼,照拂了他的灵魂。
尹修竹纵容地笑笑,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第29章
齐暮起床时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睡得心满意足,醒来也是精神抖擞。
白天好啊白天妙, 白天妖魔鬼怪都化成灰!
齐暮窜出被窝发现旁边已经没人了, 看来尹修竹早醒了。
他光着脚去洗漱,刚进浴室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 是刚洗完澡后残留的余韵。
他嘟囔着:“尹修竹还真爱干净啊, 昨晚洗了,早上又洗?”他哪知道尹修竹昨晚洗了不止一次, 要不是累极了,他差点儿站在花洒下一整晚。
齐暮挤了牙膏,迷瞪瞪地拿了个口杯就开始漱口, 用完他才察觉到自己好像用错了。
这个是尹修竹的吧?旁边那个没沾水的才是他的。哎,用都用了,这样吧!
他草草洗了把脸, 出来后很自觉地开始叠被子,叠着叠着,平日里粗心大意的齐霸霸忽然发现——尹修竹的被子怎么变样了?
昨晚他记得是浅灰色的, 怎么成了米白色?齐暮揉揉眼睛,纳闷道:“是我记错了?”不可能,他昨晚吓得跟条死狗似的,把这被子当成驱邪符, 裹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都如此亲密接触了, 哪里还会将它认错?这米白色的绝对不是昨晚和他共度难关的被子!
所以……是尹修竹趁他睡觉后又换了被子?为什么呢?齐暮琢磨半天, 品出答案了:是嫌他用过吗?
原来尹修竹有洁癖?
仔细想想好像有些征兆:打小尹修竹就很爱干净, 离人也远远的, 幼儿园的小手帕洗得那叫一个干净,还每次看不惯齐暮的脏手帕,帮他洗得白白净净;小学时更是班里最整齐的孩子,书本永远不折边,作业永远最漂亮,老师都赞不绝口。齐暮看过他的书包,那里面分门别类,摆得要多齐整有多齐整。尹修竹也帮齐暮收拾过书包,只可惜齐霸霸放荡不羁爱自由,一晚上就让书包里乱成垃圾堆……
冷不丁想起这些琐碎的事,齐暮嘴角扬得高高的,觉得有洁癖的尹修竹也很好玩。
接着他想起自己干得荒唐事,有点儿心虚。
尹修竹不善言辞,遇到不开心的事只知道忍着,从不开口说。他粗枝大叶的,是不是曾惹到过他?
齐暮一想尹修竹委屈巴巴又不敢说的模样,心就揪起,懊恼自己的粗神经。
他踢着拖鞋下楼,听到厨房有动静,也不管尹修竹在干嘛,先上去请罪:“我睡迷糊了,刚才用了你的牙杯,你别生气啊。”
尹修竹正在打鸡蛋,听到他的话,手一抖,碗落地了。
齐暮一看,心更虚了:天啦,洁癖得这么严重吗?只是用个牙杯就激动到拿不稳碗了?
好在碗很结实,没碎,但是蛋液打了一地,光洁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尹修竹回神,连忙弯腰收拾。
齐暮先他一步道:“我来我来,你快去换双鞋。”他的拖鞋上沾满了蛋液,就他这洁癖劲,指不定多难受。
尹修竹哪能让他碰这些脏东西,一把握住他手道:“你出去,我弄。”
“我可以的。”齐暮道,“你别和我客气,有什么不乐意的要说出来。我这脑子想事少,要是惹你烦了,你……”
尹修竹愣住了:“为什么这样说?”他怎么可能会烦他?
齐暮尴尬道:“你爱干净,我整天邋邋遢遢的……”
“你不邋遢。”尹修竹发现自己听不得有人说齐暮不好,哪怕是齐暮自己都不行,他道,“你很好。”
说着他抢过了齐暮手中的抹布,动作利索得将地板收拾干净。
齐暮拄在一旁,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干嘛只是听到牙杯被用就打翻了鸡蛋……”
尹修竹:“……”真相是他满脑子都是间接接吻。
齐暮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难受的,一是想到这么多年了尹修竹可能一直在忍自己的邋遢;二来也气自己粗神经,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三来还揪心尹修竹受委屈了也不说,只知道憋着。
齐暮又小声道:“我看你连被子都换了,是嫌我之前盖过吗?”
尹修竹更加没法解释了,他昨晚离他那么近,眼中是他,鼻尖是他,触手可及都是他……乃至梦里也全是他。
那些梦能说吗?那些龌龊的欲念能坦白吗?
深更半夜时积攒的那点儿勇气,早就被太阳光烤成灰,哪还能说出半个字。
“不是。”尹修竹轻吁口气道,“昨晚那被子对我来说有些热,所以才换了一床。”
齐暮不信:“都快入冬了,那被子哪里厚了?”
尹修竹视线躲闪道:“你一晚上都紧紧抱着我。”
齐暮一呆。
尹修竹不经意地舔了下干燥的唇:“你可能做噩梦了吧,一直紧抱着我不放,只盖那被子是温度刚好,被你抱着就……”
他不用说完,齐暮也明白了,他干笑道:“哈、哈哈,是我睡姿不大好。”丢死个人了!
尹修竹又道:“刚才我也不是因为你用了我的牙杯才打翻了碗。”
齐暮挠挠头发,问道:“那是怎么了?”
尹修竹垂眸,轻声道:“我平常都一个人在家,安静惯了,冷不丁听到声音,有些不适应。”
一句话让齐霸霸的钢铁直男心给软成水了,是了……平日里都只有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又是个大嗓门,远远这么一喊,尹修竹会吓一跳也十分正常。
这么一想,齐暮心疼得很,连忙道:“以后我周末没事就来陪你!”
尹修竹怔了下,听到这话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昨晚那样的情况多来几次,他……
好在齐暮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啦,只要不看恐怖片我就不去挤你,你自个儿睡,肯定能睡好。”
尹修竹听了,又很失落。
舒坦是不可能了,很长时间里都不可能会舒坦。只会越发的抓心挠肝。
但也想要齐暮过来,尹修竹打起精神道:“一言为定。”
齐暮同他击拳:“一言为定!”
这时睡眼惺忪的小黑猫溜达过来,甜糊糊地绕着齐暮的腿,喵呜一声。
齐暮将它捞起来,揉它脑袋:“又饿了?”
鬼鬼拱他掌心,撒娇的本事一顶一。
齐暮笑道:“等着啊,我让你尹哥给你煮鸡胸肉。”
小猫配合得“喵~”了一声。
齐暮用胳膊夹住小黑猫,手举着它的小爪子,模仿它的语气喊道:“尹哥哥。”
尹修竹只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窜到头顶,他差点儿被这声“哥哥”给叫失态。
齐暮为了拉近这一人一猫的距离,演得很用心:“尹哥哥,我想吃肉~”
尹修竹:“……”
“诶?”齐暮诧异道,“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