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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薛白眉梢轻抬,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蜜饯可是本王的报酬?”
“我哪有蜜饯?”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蜜饯,幼清就气得要命。安胎药那么苦,赵氏都只许他吃两颗,不管是装哭撒娇还是扮可怜,幼清都不能多吃一颗蜜饯,他嘀咕道:“我要是有蜜饯,也不给你吃,都是我的。”
“是吗。”
幼清酒醒以后,什么都不记得,别提蜜饯不蜜饯的,他连自己被占了大便宜都不晓得。薛白借机逗弄幼清,他把少年揽进怀里,低下头似笑非笑地说:“前几日你说你的蜜饯很甜,要给本王尝。”
幼清自己都没得吃,当即就出离愤怒了,“你怎么连蜜饯都要和我抢?”
薛白问幼清:“为什么你会没有蜜饯吃?”
“因为娘亲不许我吃。”幼清乱动摆放在书案上的卷轴,他根本就没有多想,薛白一问自己就下意识蔫巴巴地答道:“她说我得、我得……”
幸好话还没有说完,幼清就反应过来了。他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瞳,捂住自己的嘴巴,幼清一心虚就到处乱瞄,他结结巴巴地补救道:“娘亲说我得减肥!”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碰瓷来了,不嗑瓜子儿就告状!(超凶.jpg)
第38章
“减肥?”
薛白的眉稍一抬, 垂眼望向幼清。怀里的少年贪吃归贪吃, 生得却是骨肉匀称,他轻拍一下幼清的屁股, “你只有这里有肉,不需要减肥。”
幼清捂住屁股, 红着脸怒道:“你、你不许拍我屁股!”
薛白的神色不变,“你不是要试着习惯本王亲近你?”
“……那好。”
幼清眨了眨眼睛, 被他说服了, 薛白见状又顺势把幼清按坐在自己的膝上,抱了满怀。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几日怎么都没有再出门玩?”
幼清脆生生地回答:“不想。”
他坐不住,没一会儿就开始手痒,先是把书案上的书一本一本翻开, 瞄一眼不好看, 再一股脑儿地推开,又握住砚石胡乱地磨几下墨,最后抠开一个锦盒, 那里面放着一幅画。
白生生的手把画卷铺开来,画上既有夏日风荷, 也有一个身着藕荷色夏衫的少年。少年跌坐在荷塘里, 手还扯着莲蓬没松开,而衣摆的下端则溅上不少泥渍,茫然的神色使得他那张白净小脸显得有点懵。
幼清瞪着手里的画,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问薛白:“这个人怎么和我有一点像?”
薛白的下颔抵住少年的头顶,眸底掠过几分笑意, 他嗓音沉沉道:“他就是你。”
幼清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傻的时候,而且还让人画了出来,他气势汹汹地说:“我要撕掉它!”
薛白说:“撕掉一幅,还有很多幅。”
幼清扭过头,不满地问道:“你到底偷偷画过多少幅呀?”
他想了一下,肯定是因为自己太好看,薛白才总是画自己。幼清臭美地说:“就算我长得好看,你也不能总是偷偷地画我,而且、而且还把我画得这么傻!”
薛白哄他说:“是本王的画艺不精。”
幼清忙不迭地点头,又指着画里跌坐在荷塘里的自己,好奇地问道:“我不小心掉下来,你在哪里?”
薛白答道:“本王……”
幼清以己度人,稍微睁圆乌溜溜的眼睛,根本就不听薛白往下说。他捧住自己的脸,慢吞吞地问道:“你是不是躲在旁边幸灾乐祸,然后又悄悄地画下来,打算以后每天都来笑话我一遍?”
薛白只是眸色深深地望着他,并没有开口辩解。
幼清以为自己猜对了,在薛白的怀里不老实地乱动,甚至还上手捏住薛白的脸,企图报复他。幼清软绵绵地说:“不说话就是心虚了。”
说完,他拧起眉心,老气横秋地说:“你和爹爹说的一样,根本就不疼我,到底是怎么把我骗来京城的呀?”
薛白似笑非笑地说:“兴许是本王太穷,而你想要接济本王。”
幼清歪着头盯住他看,差一点就要被说服了,薛白又神态自若地说:“清清的心太善,见不得有穷人。”
幼清一让人夸就容易摸不着北,薛白把他画得再傻,都不是事儿了,幼清喜滋滋地说:“我决定原谅你了!”
薛白摸了摸他的头发,余光瞥见少年笑得眉眼轻弯,乌黑的瞳仁湿漉漉的,心底一软,不由放缓了语气,轻声问道:“陪本王出去逛一逛?”
幼清这会儿开心着,当然好说话,“好的呀。”
他们两人没有坐轿,也没有带太多人,只有几个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毕竟薛白是见幼清馋得厉害,打算带他出来吃些东西,走不了太远,而且幼清也难得没有犯懒,闹着不肯走,只顾着追问薛白那里还有几幅画。
他打定主意要趁着薛白不注意,统统都撕掉。
到了酒楼,店小二过来雅座殷勤添茶,薛白侧过眸来问幼清想要吃什么,幼清到处东张西望,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报菜谱,幼清张口就来:“我要吃酱猪蹄、烤鸭、醉虾、板栗烧鸡、藕粉桂花糕,还有、还有……”
幼清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他茫然地问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来了酒楼?”
薛白问他:“不想吃?”
幼清挣扎了半天,没出息地说:“想、想吃。”
赵氏先前为了省事,半开着玩笑告诫过幼清不要乱吃东西,省得生出来的小家伙和他一样傻,结果幼清当了真,再也不敢敞开肚皮吃。
幼清没能经受起诱惑,他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心里认真地说道:“我只吃一口,尝一下味道,这样你都是傻的,那是你本来就傻,不能怪我贪吃。”
推卸完责任以后,幼清又往外面瞟,酒楼的不远处有一家银楼,他稍微想了想,扯了扯薛白的衣袖,眨巴着眼睛说:“我想给娘亲买一支发簪。”
幼清想得还挺美,“没准儿娘亲一高兴,就肯让我多吃几颗蜜饯了。”
几天没吃到蜜饯,连贿赂都无师自通了。
“我陪你。”
薛白站起身,自然而然地牵过少年的手。他本欲陪同幼清来到银楼,只是才走出雅座,便有人上前来拜会,薛白向来人点头致意,他的态度疏离而冷淡,“庄相。”
“王爷。”庄丞相的余光瞥过幼清,笑得跟只老狐狸一样,“王爷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
“……只可惜秋桐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始终对王爷一往而深。”
薛白并不搭腔,庄丞相似是毫无眼色,明里暗里说完庄秋桐,又扯回朝堂之上的官员任职。寒暄得久了,幼清在旁待得不耐烦,干脆夺回自己的手,不管薛白了,自个儿先溜达到银楼。
薛白望他一眼,倒没有跟过去,只是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跟上幼清。
“朝堂之事,与本王无关。”幼清走后,薛白终于给了庄丞相一个眼神,他淡淡地开口道:“本王不过一介闲散王爷,庄相与本王如数家珍,这又是何故?”
“众人皆道自太妃过世那日起,王爷便已经败落,微臣却认为不尽然。”庄丞相抚过自己的山羊胡,意味不明地问道:“如今身居高位的几位大人,哪一个不是向着王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清清心善,见不得本王穷。
幼清清(恍然大悟):原来我是来京城扶贫的quq!
第39章
“向着本王?”薛白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这些年来,皇兄勤政爱民, 大兴海晏河清, 时和岁丰, 本王不过安居一隅,承蒙关照,诸位大人皆朝中肱股之臣, 平日政务繁琐, 与本王从无往来,何来向着本王一说?”
“更何况依庄相所言……”
薛白似笑非笑地问道:“莫非庄相也心向本王?”
庄丞相一笑, 倒不直说,“王爷为人处事, 可进可退, 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本王愚钝, 不明庄相此番所为何意。”薛白淡声问道:“况且本王贵为天潢贵胄,何曾需要与人退让?”
庄丞相指了指天,“王爷自然需要暂且退让一二。”
他一顿, 又慢条斯理地笑道:“为人父母,总希望子女平安顺遂、事事如意。秋桐心许王爷多年, 倘若王爷愿意废除王妃,并来庄家求娶吾女,我庄家自此甘为王爷所用,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将誓死效忠于王爷。”
薛白的神色寡淡, “庄小姐的厚爱,本王敬谢不敏。”
说罢,他抬脚就走,漫不经心的态度摆明不把庄丞相的这席话放在心上,庄丞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略一思索,再度开口道:“王爷。”
“……微臣前几日翻阅结案陈词,方才知晓当年在归元寺,还有几位香客与魏太妃同时殒命火海,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薛白的脚步一顿,庄丞相眯起眼睛,“听闻是江南来的生意人,携着妻女到这京城看望表亲,不想出此横祸,所幸他们家的小女儿调皮,当夜偷溜在后山,这才逃过一难,血脉未断。”
薛白的神色不变,“确有此事,虚云住持告知过本王。”
庄丞相叹气道:“只可惜十几年过去了,那小女儿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一人,已经不知道流落何处。”
薛白的眸色一深,“本王派人打听过,已为人妇。”
他们这边各怀心思,幼清一个人撒欢跑开,晃来银楼给赵氏挑发簪。他低下头挨个看过去,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脸都皱了成一团,正巧银楼外有一伙公子哥走过,为首的那个一眼瞥进来,脚下的步子还在走着,待人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几步,紧紧地盯住幼清,目光炽热。
“庄公子。”
见他停下来,有人凑过来讨好地笑道:“这是瞧见什么人了,把庄公子的魂儿都要给勾走了?”
庄见贤朝着幼清抬起下巴,“那个。”
跟着庄见贤的狐朋狗友们一同望进银楼,幼清正偏着头挑发簪,他的肤色白净,瞳仁又很是乌黑,自然引人注目,而那身鹅黄色的夏衫又把人衬得格外活泼一些,更是显得少年唇红齿白、气质纯净。
“这样的小少爷,玩起来才带劲。”幼清一瞧,就是哪家富养出来的小少爷,庄见贤打开荤以来,阅人无数,就连对人评头论足也带着几分下流,“细皮嫩肉的,说不定一碰就是一个红印子,比穿好衣裳的样子漂亮得多。”
他舔了舔嘴唇,“欺负哭应该更好看。”
簇拥着他的人便怂恿道:“庄公子,既然得了你的青睐,不若设法把这小少爷收为你的入幕之宾,然后……”
他们笑得不怀好意,庄见贤见状倒不恼火,也跟着笑,毕竟他是真的存了心,想把幼清弄上床的。庄见贤从身旁人的手里夺过来一把折扇,挑着眉问道:“本公子看中的人,想弄上床,用得着这么麻烦?”
周围的狐朋狗友起哄道:“咱们庄公子是什么人?从来只要报出贵姓,这些人便自个儿洗干净,感恩戴德地求庄公子与他们金风玉露一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
这些奉承话,庄见贤悉数收下,毕竟他身世不凡,单是丞相之子这样的出身,便已羡煞旁人,更何况自己又在大理寺任职,是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庄见贤哼笑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地说:“看本公子手到擒来。”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银楼,特意寻了一支用芙蓉玉雕出桃花的发簪,而后故意撞到幼清身上。
“公子,小心。”
冷不丁地让人这么一撞,幼清没站稳,庄见贤立即伸手欲要揽过幼清,看似是扶他站稳,其实只是想占一点儿幼清的便宜罢了,却不想幼清下意识按住放置发簪的木板,直接掀翻一地,人也差点跌坐下来。
玉制的发簪被摔得粉碎,银饰七零八落地掉一地,倒是完好无损,幼清瞄了一眼地面上的狼藉,又抬起眼警惕地瞪住庄见贤,生怕他是来碰瓷的。他鼓起脸不太高兴地问道:“你刚才撞我做什么?”
庄见贤大致扫了一眼,这些玉簪都不值钱,是以颇为不以为意。他拿出自己特意寻来的芙蓉玉簪,略带歉意地笑道:“方才在下才拿起这玉簪,结果一抬头就瞧见公子,不由失了几分神,这才撞到公子,毕竟……”
幼清不肯听了,立即指着地上的玉簪,脆生生地对掌柜说:“你有没有听见他承认是他撞的我了呀?”
稍微想了一下,幼清又眨巴着眼睛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赔钱了?”
“……毕竟公子面若桃花,有如出水芙蓉。”
庄见贤一愣,还是把自己一早就想好的台词说完,而后风度翩翩地开口道:“公子自然不必出钱,是小生不慎撞到了公子,哪有要公子掏腰包的理?”
说着,他给自家的小厮使了个颜色,那小厮便立即找来掌柜,同他商讨价格,庄见贤这才又问幼清:“在下见公子极为投缘,不知可否知晓公子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