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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谢思寸一面。
他知道谢思寸的,每一个雾隐都是狗,哪有狗不认主人的?所有的雾隐每年都会重新记下太女的画像,以免哪天主子出事了,当狗的还不知道要扑上前去护主。
在马车边他就认出来了,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岁国的太女谢思寸,岁皇本来就会定期来巡视,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岁国的太女殿下出现在这个地方。
和浑身沾满死亡气息的岁皇不同,那小姑娘不属于这里,在这个充满黑暗和绝望的场域里头,十七只觉得小姑娘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
十七来到了演武堂,只觉得这儿的氛围和平素十分不同,整个演武堂弥漫的血腥气息被一股熏香的味道除去了,血迹也都被去除了。
十七一瞬间,有些无措,就像是走错了场子一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愣着做什么,去排队。”一旁,一个二十初头的雾隐拉住了十七,把他往中间的八卦台边推去,他这才注意到,台上有两个年岁与他差不多的男孩在过招。
与其说在过招,不如说在表演。
不似平常过招都是往死里打,两个孩子像是套好了一样,表现出了花架子似的招式,而台边,坐在太师椅上的小姑娘看得很高兴,拍着双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微微上扬,那模样很好看,十七仿佛看到了花开的一瞬间,而他的心脏也飞快地跳了起来,像是要破胸而出。
不知不觉,轮他了。
他的对手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孩,看起来年纪比他稍微大了一些,比他高出了半个头,对方出手如疾风,显然急于求表现,十七的反应也很快,他即时还手,挡下对方的拳头。
十七出生于一个非常贫乏的家庭,懦弱的母亲、无能的父亲,一大堆的兄弟姐妹,他是追着被人伢子带走的姐妹离家的,最后他没能保住姐妹,还被卖了,成了逃奴,最后在战场上被谢氏的军队捡到。
他的成长之中,没得过半分温暖,这完全体现在他有多凶戾上头。
和这个年长的雾隐对垒,他却丝毫没有露怯,不一会儿,他就压制住了对方,拳头毫不留情地往对方脸上落。
受过训练的拳击,那是可以伤人性命的,对方马上就见血了,大量的血洒落,在一旁控场的雾隐眼见情况失控,一鞭子就甩在十七的肩膀上。
“放肆!在太女面前,竟如此不知礼数,还不拖下去?”
十七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不服,他必须把心底的话宣之于口,只因为在这时候不开口,以后大抵是再也不用开口了,那他岂不是白白熬过了这几年?
“奴无过,奴只是依照命令,与人过招,有何过?”
“皇上恕罪,属下管束不力。”离谢蕴最近的一名雾隐下跪请罪,他的黑衣与一般雾隐十分不相似,腰封上头有三道金线绣的横纹。
雾隐上下属关系薄弱,每在雾隐当差五年可以绣一条,绣到第三条,已经是每个堂口数一数二的高手了,那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
在场所有的雾隐都跟着跪了下来。
谢思寸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在场,那眼前的小少年要迎来的,便是了结他性命的一刀子。
“无法揣测命令后头的真实意义是第一过,在御前失仪是第二过。”谢思寸的声音脆声声的,在这紧绷如拉满弓弦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展露出了她身来的尊绝不凡。
明明只是个小不点,可是却有碾压全场的威仪。
十七知道自己此时该低头,可是他却是忍不住望着小姑娘雪白的小脸蛋,她不笑了。
在这个时候,十七才真正的体悟到,她是岁皇的后代。
那本该是遥不可及的小殿下走向了他,随着她的到临,吹起了一阵香风,那是女孩儿身上独特的味道,混合着花香,以及他分辨不出来的气味。
十七几乎是匍匐在谢斯寸的脚边,身上都是伤,疼得要命,面对身边高雅的小姑娘,十七不禁些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