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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双轻咳了声。
杨平西说:“打探同行的情况。”
大雷嘟囔:“又去行业调查啊,你和双姐可真敬业。”
袁双别开眼,转头就对上了万婶意味深长的眼睛,过来人的阅历深,她一时心虚,就故作淡定地理了理头发。
在大厅喝酒的新客问是不是老板娘回来了,居然看到杨老板笑了。杨平西坦然承认,又爽快地说今晚的酒他请了。
袁双看过去,杨平西垂眼,笑着说:“今天不是故意的,是真高兴。”
“仅此一次。”袁双轻哼,“以后你的心情好不好,我说了算。”
杨平西颔首,“好。”
晚上,袁双让杨平西给那些留了差评的客人打去电话,请求删除评论,因为这些差评是杨平西主动要的,那些客人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酒醒了,终于知道后悔了。
让客人留差评这件事杨平西并不后悔,虽然袁双说她本来就打算留在黎山寨,但是之前他们之间有误会,如果没有差评这事做契机,她今天也不一定会回来。
留差评这事虽然损害了“耕云”的短期利益,但是长远的看,简直是赚大了。
想到袁双之前就决定要留下,杨平西的嘴角一晚上都没放下过,旅店里有人撺掇他弹吉他唱首歌,他心情好,也没拒绝。
袁双和大雷、阿莎和万婶聊了会儿,听完杨平西的一首歌,就进房间收拾行李去了。之前一气之下,她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带走了,现在还得一样样地再摆回去。
十月份,藜东南已经有点冷了,袁双这次回去,带了些秋装过来,她还整理了冬装,从北京寄出。
和杨平西刚认识的时候,袁双还问过他,藜州的冬天冷不冷,他说冻骨头,让她到时候可以来感受下。她那时候迫降藜州,对这个地方还有抵触情绪,谁成想,三个月过去,她就主动降落到了这片土地上。
命运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它让萍水相逢的人成为了人生伴侣,偶然途径的地方成为了又一个家乡。
夜深后,杨平西关了店门,回到房间里就看到袁双抱着平板在看。他去洗了澡,出来见她还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不由躺上床问:“在看什么?”
“喏。”袁双把平板放斜了,让杨平西看。
杨平西扫了眼,都是些民宿的图片。
“怎么突然想开民宿了?”
“也不是突然。”袁双说:“我刚入行的时候就想过,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
“那现在怎么下了决心了?”杨平西挑眉,谑笑着问:“因为我?”
袁双见杨平西得意的样儿,笑了声,坦然道:“因为你,还因为我自己。”
她正色道“上回我们去石岩上寨,刘姐和我说,‘年轻时候想做的事,我为什么要等老了以后再去做’,我觉得很有道理。”
“年轻最有冲劲儿的时候我不去做,老了以后可能就没精力,冲不动了。”
“我评估过了,黎山寨背靠古桥景区,寨子又独特,景色也好看,发展前景很好。”
“上个月‘耕云’基本满房,很多人想住寨子里都订不到房,所以再开一家民宿是可行的。”
“最主要的是这里有你。”袁双冲杨平西眨了下眼睛,说:“有你在,我就不是在单打独斗,可以放手去试一试。”
杨平西心头一痒,忍不住挑起袁双的下巴,亲了她一下。
袁双趴在床上,托着腮说:“我想好了,‘耕云’呢,就保持现状,多方面综合经营。孙婆婆的房子呢,我不打算大改造,准备做成家庭式的民宿,最大程度地保留吊脚楼原有的特色。”
“这样,两家店的风格就区分开了,各有特色,还能联动。”
杨平西点头,噙着笑说:“听上去不错。”
袁双翻身窝进杨平西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又有些担忧地说:“其实我心里没什么底儿。”
杨平西搂着她,宽慰道:“‘耕云’就是你的底气,不管怎么样,有我给你托底。”
袁双被感动,转身回抱住杨平西,说:“等民宿开了,也有你的一半。”
杨平西眉头微挑,话里带笑,“那以后在山上我是杨老板,你是袁老板娘,在山下你是袁老板,我是杨老板郎。”
袁双被逗得咯咯直笑。
杨平西见她笑,勾了勾唇,问:“民宿的名字想好了吗?”
袁双沉吟了下,说:“我想过,但是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
她抬起头,问:“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杨平西很认真地思索片刻,说道:“‘耕云’在山上,离云彩更近,民宿在山下,离大地更近,不如就叫耕——”
“闭嘴!”
杨平西见袁双恼了,反而畅快地笑出声。他低头望着她,心里头是一片的释然。
他的小天地里闯进了一只苍鹰,本以为这里对她来说会过于狭小,但苍鹰振翅高飞,用行动告诉他,她还是能够自由翱翔。
第57章
早上公鸡报晓, 袁双就悠悠转醒,睁开眼后,她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身旁,杨平西正侧着身子, 支着脑袋看着她。
“早。”杨平西说。
袁双昨天还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北京公寓的床上醒来, 今天身旁就有了个暖床的, 她不再感到失落, 而是被一种满足的情绪填满。
“早啊。”袁双伸了个懒腰,昨晚一夜好眠, 她今早神清气爽, 心情大好, 笑着推了推杨平西,说:“赶紧起来,把你之前故意亏掉的钱都给我挣回来。”
杨平西失笑, 顺着她的力道起身,被推着进了洗手间里。
他们像是之前一样, 一起挤在洗手台前刷牙洗脸,看着镜子里的对方发笑。
袁双的睡衣领口低,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锁骨上有几点红痕, 不由抬手摸了下, 随即乜了杨平西一眼,说:“看你干的好事, 被人看到了多尴尬。”
杨平西垂眼去看,挑眉笑道:“你就说是蚊子咬的。”
袁双立刻就想到了上一回, 自己忽悠万婶时找的蹩脚借口, 嘟囔了句:“现在天冷了, 哪来的那么多蚊子。”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衣领, 又说:“我觉得‘行业调查’这个理由,万婶好像不相信。”
杨平西一点不意外,“她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
杨平西意味深长地一笑。
袁双微臊,说:“这理由以后不能用了,万婶都看穿了,再说就是明摆着告诉她我们要去做什么。”
“那……实话实说?”
“不行。”袁双忖了下,忽的眼睛一亮,说:“以后就说见朋友去了,反正你这么多朋友,这么说他们不会怀疑的。”
杨平西闷笑两声,佻慢道:“照我们的频率,用不了多久,整个藜州的朋友都能‘见’一遍。”
袁双脸上一烫,轻轻杵了杨平西一下。杨平西看她耳尖泛红,心头一动,低下头就想亲她。
袁双故意躲开,杨平西追过去,她被他的胡茬蹭的发痒,不由捧着他的脸,问:“你怎么不刮胡子?”
杨平西抬手摸了摸下巴,说:“前两天没心情。”
袁双一听,登时笑了。她从洗手台的架子上拿下刮胡刀,朝杨平西晃了下,说:“我帮你。”
杨平西唇角一勾,微微弯下腰。
袁双给杨平西的下巴打上泡沫,用刮胡刀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胡子刮了,再拿毛巾一擦,打量了眼后就亲了他一嘴,说:“好了。”
杨平西对着镜子看了眼,夸她:“刮得不错,以后这工作就交给你了。”
“你知道我的,不做白工。”袁双故意拿腔拿调道。
杨平西笑,“‘耕云’赚的钱都给你了……不如我‘肉偿’?”
他说着就伸手揽过袁双,作势要亲她,“今天份的先偿了。”
“你想得倒美!”袁双笑着闪躲。
他们在房间里腻歪了一阵儿,等收拾好出去,“宝贝”已经巴巴地在门外等很久了。
袁双愧疚,赶紧倒了些狗粮出来,等“宝贝”吃完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和杨平西一起牵着它出门溜达。
再过不久,藜东南的苗年要到了,最近黎山寨的家家户户都在操办过年的事宜。一大早,寨子的空气里就飘着酒香,很多人家都在烤酒,备着年节待客用。
袁双今早出门,寨子里好些人都热情地朝她打招呼,说有几天没见着老板娘了,怪想的。到了芦笙场,几个婆婆还朝她招了招手,用苗话问她要不要做一件苗服过年穿。袁双想着入乡随俗,就点头应了。
住在寨子口的大刘叔说今早镇上有卖冲冲糕,袁双嘴馋,就和杨平西遛着“宝贝”去逛了早市。
临近过年,市场上每天都很热闹,从各地来卖货的人比比皆是,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有。很多东西袁双都没见过,就左看看右看看,杨平西也不催她,牵着“宝贝”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人一狗跟保镖似的。
逛尽兴了,袁双就买了些糕点,拉着杨平西回店,他们牵着狗慢慢悠悠地爬上山,还没到旅店,就听到有人喊:“杨老板。”
袁双抬头,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半跪在店里的“美人靠”上,撑着栏杆兴奋地挥着手,喊道:“好久不见啊。”
袁双当这个大叔又是杨平西的一个忘年交,见怪不怪地说:“是你朋友吧?”
杨平西抬眼看着招手的人,淡然道:“是我爸。”
袁双:“……”
杨平西进了店,杨父敞开双手要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杨平西灵敏地一闪,躲开了,他直接问:“你怎么来了?”
杨父抱了个空,尴尬地搓了搓手说:“这不是藜东南的苗年要到了,我来你店里凑凑热闹,一起过个节。”
“投资又失败了?”杨平西凉道。
“……”杨父表情讪讪,挠了下头问:“你怎么知道?”
“你每回亏了钱都往我这跑。”杨平西轻嗤,问:“这回又投资了什么?”
“早餐店。”杨父咳了下,说:“开了一个月,挣不到钱,还贴进去不少。”
杨平西挑眉,“你用大红袍煮茶叶蛋了?”
杨父闻言,很是欣慰地拍了下杨平西的肩,笑道:“真是知父莫若子啊。”
袁双在一旁傻眼。
杨平西啧了声,说:“你不会做生意就别瞎折腾了。”
袁双居然从杨平西嘴里听到了这句话,一时忍俊不禁,要她说,这对父子在做生意上半斤八两,大哥莫说二哥。
杨父听到笑声,回过头去看,见到袁双,亲切地问道:“是小双吧?”
袁双稀奇,“叔叔,您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