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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回廊下凉风阵阵,容听悦侧卧在一张太师椅上小憩,一旁的凉亭里坐着容誉和容集贤,二人讨论着最近的局势。
容誉道:“反正我是觉得有猫腻,不然为何刚把沈骏山关押起来,北境战事就起来了?“
容集贤严肃道:“此事你可出去乱说了?”
容誉翘起二郎腿,大咧咧地摆了下手:“我有分寸。”
“那以阿爹看,陛下会惩治沈骏山吗?”他又问:“且不说他之前犯的罪,他这一次,绑架昌宁侯,还意图杀死朝廷命官,也就多亏昌宁侯未雨绸缪,否则可是两条人命!”
容集贤慢悠悠道:“北境战事又起,朝廷无将才,他怕是能逃过死罪。”
容誉放下腿,趴在桌子上,懒懒道:“这是个什么世道,沈骏山做尽坏事,只因会打仗,便被朝廷姑息,那那些枉死的人算什么?”
“若除去沈骏山,敌军入境,死去的人岂非更多?”容集贤叹气道。
“陛下为何不同意昌宁侯带军出征?”容誉百思不得其解:“昌宁侯虽说爱胡闹,可也是将门之后。”
容集贤:“北境战患六十年而未解决,昌宁侯才刚及冠,哪有那么容易?”
“江山代有才人出嘛。”容誉随口道。
容集贤面上带了些笑意:“你最近倒是长进了。”
“嘻嘻,那是自然,我可是容家人!”容誉乐呵呵道:“若有一日,小侯爷能领兵出征,我也要随他披挂上阵!”
“哦?好啊,容家世代文臣,若阿誉能成武将,那必定光耀门楣。”容集贤颇为自豪道,转而他又好奇:“你为何突然转性了?”
容誉呃了一声,磨蹭着挠了下头,笑道:“我认识了一个人,他…自比市井人物,可我却能看见他一身傲骨,我出身容家,旁人看来求之不得的,自然不能辜负这样的身家,我想与他比比看。”
容集贤诧异道:“你还有好胜心呢?到底是何样的人物?为父也想见识一下。”
“哎,指不定还能成一家!”容誉招呼着太师椅上的容听悦,叫道:“悦儿!悦儿还心悦他呢,阿爹,照我说,与其给把悦儿许给一个门第高的酒囊饭袋,还不如成全她与百里呢。”
容听悦撑起身子,她纳闷地问:“阿誉,你跟百里同行一路,就没发现什么?”
容誉思索片刻,道:“他为人可靠,武功高强,聪明睿智,虽然看起来是块冰木头,但对朋友还是挺仗义的。”
“你妹妹的心上人,你不妨把他请回家,吃顿便饭?”容集贤沉吟道。
“阿爹,你还真听他胡说?”容听悦无奈道:“我跟百里只是朋友。”
容誉不信:“你之前你明明说你心疼他的,还说不喜欢?”
容听悦百无聊赖道:“我还心疼霞姨的三岁小孙子呢,怎么?我等着他长大呀?”
容誉:“…那他可能看不上你。”
“阿誉,其实…”容听悦歪头一笑:“你若想与百里成一家,不一定要我嫁她。”
容誉摸不着头脑:“哈?”
容听悦悠哉悠哉地扇起了团扇。
容集贤不再看他们兄妹拌嘴,他嘱咐容誉:“虽然你现在在昌宁侯手下做事,但不可与他太过接近。”
容誉敷衍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容集贤严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昌宁侯设计沈骏山一事,你没少参与,之前昌宁侯藏在府中,是不是你安排的?”
容誉语塞,容听悦心虚。
“啊…那个,对,是我,但朋友有难,不可不帮啊。”容誉反应过来,应道。
“胆大包天!”容集贤道:“若是被沈骏山搜出来了,你当如何?”
容誉乖巧地不说话,听着数落。
容集贤拍了他一下,警告道:“下不为例啊。”
“是的,阿爹。”
待容集贤离开,容誉抱臂,淡淡问:“听到了吗?”
容听悦松了口气,心不在焉道:“什么?”
“胆大包天呐你!”容誉弹了一下容听悦的脑壳,压低声音道:“我还没说你呢,你把人藏屋里,若被人发现了,你名声还要不要啦?”
容听悦揉着脑壳,敷衍道:“下不为例了。”
突然,她想起一茬儿,问:“沈灵郡主那事,如何了?”
“要我说啊,她死不足惜。”容誉哼道:“她每月打死的下人不计其数,她早该偿命了。”
“她…如何死的?”
“从三楼掉下去的,脑袋都开花了,血流了一地。”容誉道:“沈国公非要讨个说法,可当时三楼只有沈灵一人,她好像在等人,不过并未有人看到三楼上去过其他人。”
“有人说啊,沈灵得疯病已久,此番是疯病发作,自己跳下去的。”
容誉叹道:“可怜沈国公了,只这么个闺女,现在跟条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他还让陛下杀了当时楼中的所有人,陛下哪能容他胡闹?当时楼中不少显贵,什么大理寺少卿张大人,秦国公,对了,还有裴缨郡主,说到她…不是说她是个大美人吗?怎么坊间尽传她是个丑女?”
容听悦若有所思地晃着团扇,说:“严述当时不也在?”
“可不就巧了?沈灵就摔死在他眼前。”容誉一本正经道:“幸好你对他死心的早,这人克妻呢。”
容听悦颔首:“说得对,幸好死心了。”
“你过会儿出门吗?”容誉问。
“出啊。”容听悦道:“有事啊?”
容誉笑眯眯道:“珍楼的槐蜜酿给我带两瓶,晚间我带去找百里。”
容听悦开口:“哥哥啊。”
“啊?”
“你是不是,喜欢百里?”容听悦问。
“呃,好兄弟啊。”容誉眨眨眼睛:“我也喜欢小侯爷的。”
容听悦眯眼:“你真喜欢男人啊?”
容誉扶额:“你在想什么?”
“可你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对女子表示过喜欢。”容听悦怀疑。
容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是那日在青楼的湖蓝色身影。
她到底是谁?容誉心想。
那天之后,他去青楼打听过几次,可再也没见过那位姑娘。
嘶…看她与小侯爷挺熟的,要不去找小侯爷问问?
“我有些事,那个,槐蜜酿就先不用买了。”容誉边说边往外走。
容听悦看他丢了魂儿似的往外走,好奇地想:“他这心猿意马的,莫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容听悦走在街上,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裴缨的医馆外面,她缓缓走进去,许是午后的缘故,药堂只煎着药,并未见有人。
容听悦打量着药堂,鼻间充斥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让闻惯了脂粉香气的容听悦有些新奇。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冷淡的女音,容听悦蓦地回身,与裴缨面对面的站着。
裴缨去了面纱,露出了脸上青紫交错的印记,容听悦不由得呼吸一滞。
裴缨挑眉,问:“丑吗?”
“不丑。”容听悦如实道:“只是有些骇人。”
印记归印记,裴缨这张脸的底子还是极好的,只看右半张脸,还是容颜出尘。
裴缨嗤了一声:“来找我干吗?”
“看病。”容听悦应付自如道:“我…身体不适,劳烦郡主替我瞧瞧。”
裴缨慢条斯理地绕着容听悦走了一圈,道:“你是长寿之状,一时半会死不了。”
“可身体好,架不住命不好,指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了。”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裴缨微微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与你谈谈。”容听悦道:“你也是重生回来的,对吗?”
裴缨缓缓呼了口气,似笑非笑道:“容姑娘是话本子看多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再说明白些。”容听悦眸色沉静,语气如常:“沈灵是你推下楼的,是吧?”
裴缨眼睛睁大了些,容听悦继续道:“沈国公迟早会查到你身上。”
“呵,当时楼中非我一人,你凭什么说是我推的?”裴缨不屑一顾道。
容听悦后退半步,道:“因为山水楼是我开的,我说是谁上了三楼,谁就上了三楼。”
“你?”裴缨错愕道。
容听悦道:“你与沈灵的争端,明眼人都瞧着,你没被人发现又如何?只要我作证你上了三楼,你便是说不清。”
裴缨冷笑一声,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听悦:“你在威胁我?”
“凡事有商有量,我只是想跟郡主谈谈,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交换。”容听悦诚意十足道。
裴缨眸色一冷,倏地上前,“我最恨被人威胁!”她手作爪状,直冲容听悦脖颈而去。
容听悦迅速闪身,狼狈地躲过一击。
裴缨狠厉地抽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冲容听悦挥去。
刀尖堪堪要落下,一只黑靴突然出现,踢中了裴缨的手腕,裴缨手腕吃痛,匕首掉落地上,她捂着手腕后退。
黑色的人影落到容听悦身前,黑影人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她微微侧身,看向容听悦,声音不乏担忧:“没事吧?”
“没事。”容听悦整理好仪容,试探着开口:“初七?”
初七冷声道:“我早说过她想杀你,你还送上门来?”
“我知道你跟着我。”容听悦微微一笑,颔首:“多谢。”
初七:“……”
裴缨活动着手腕,直截了当地问:“你家主子是谁?”
初七握紧手中的短刀,警惕问:“你知道我们?”
容听悦解释:“上次在街市,她拿玉簪刺我,并非真的想杀我,只是为了试探出你。”
初七:“……”
“你早就知道?”裴缨打量着容听悦:“看来你也没我想的那么废物。”
容听悦含笑:“你此番动手,也是为了引出初七吧?”
裴缨勾唇一笑,直白道:“如果能真的杀了你,那也不错。”
初七护着容听悦,淡声道:“你先走。”
“想走?”裴缨不由分说地攻击过去。
初七原本严阵以待,却没想到裴缨的功夫实在是差劲,被她一巴掌掀翻在地。
初七费解地看着自不量力的裴缨:“……”
裴缨挣扎着爬起来,她靠着桌腿坐直,死死地盯着初七。
“你确实是个疯子。”初七总结道。
裴缨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毕,她扶着桌腿站起来,神色轻蔑道:“那你就是个傻子。”
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初七防不胜防,她勉强稳住身形,“你…”她蹙眉看向裴缨。
裴缨一步一步走近她,嘲弄道:“他们当容听悦是个傻的,所以就派了个傻的来看她?”
初七彻底瘫坐在地上,只觉得脖颈侧面有微微刺痛。
裴缨单膝缓缓蹲下,她拔出初七脖子上的银针,挑眉一笑:“我怎么会不自量力呢?”
初七恨恨道:“你方才…方才是故意的?你想做什么?你又想对容姑娘做什么?”
“嗯哼~”裴缨怜悯地看着她:“小可怜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初七不明所以地瞪着眼睛。
“容听悦早就知道我的目标是你,却还将你引来。”裴缨笑道:“你就是她向我投诚的礼物,明白了吗?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儿。”
初七震惊地看向裴缨身后。
直到冰凉的刀刃触及自己的脖颈,裴缨才反应过来,“别动。”容听悦颇有兴致地重复裴缨的话,“我可不是小白花儿。”
裴缨垂眸,看清抵到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是方才自己丢掉的那把,“你…”裴缨恨声道:“你又做什么?”
容听悦言简意赅道,她看向初七,初七明显的中毒之相,唇色已经开始泛青。
“把解药给她。”她道。
裴缨冷笑:“凭什么?我偏要弄死她。”
容听悦轻叹一声,她微微前倾,在裴缨耳边道:“郡主,若你杀了她,我身边很快就会有别人跟着我,我没有把握跟第二个人混熟。”
裴缨侧脸,神色晦暗不明。
“你不也想弄清他们身后的秘密吗?”容听悦继续在裴缨耳边吐气:“你得帮我,这样我才能帮你。”
裴缨古怪道:“你能帮我什么?”
容听悦笑了笑,道:“看来郡主对我戒备心很重,那就只好我先投诚了。”
“少废话!”
“沈灵不是你杀的,”容听悦淡声道:“是严述。”
裴缨蹙眉:“什么?”
容听悦收回匕首,她的手从裴缨身后环到裴缨身前,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裴缨脖颈,她温和如初:
“我亲眼看见的,沈灵对严述说了什么,严述就掐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