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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够了。

所以该去死一死。

这话说得极其狂妄。

然而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燕王。

血雨楼众人突然觉得,其实这话也不是很狂妄。

因为萧瑾那张脸秀而冷淡,表情也平常。

即使说出了如此惊人的言语。

面上的微笑依然风轻云淡,仿佛适才所言不过吃饭喝水、一日三餐而已。

红衣女子透过面具上的窟窿,眯眼看着萧瑾。

将对方看了许久,才柔声道“杀死一位重臣,这太冒险了。”

萧瑾险些笑出了声。

即便克制再克制,却依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杀死一位重臣,这很冒险”

“那么试问贵组织前几月针对本王的那场刺杀,又该作何解释难不成穆大人的命比本王更值钱”

红衣女子一愣,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萧瑾“几月前的那场刺杀虽然其中的确有血雨楼的参与,但血雨楼并非此事主谋,只不过对方招揽的死士之中,恰巧有几名血雨楼的暗探罢了。”

这时候,红衣女子陷入了一个误区。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萧瑾已经将事实调查清楚了,也知晓那批死士其实是血雨楼安插在四皇子身边的人。

然而,萧瑾并不知道。

她仅仅知道血雨楼在白筝那里订购了春山空。

也只是通过猜测,觉得香丸里的蛊毒大抵是血雨楼的手笔。

岂料因为系统的增益,干扰了红衣女子对萧瑾的判断。

对方误以为她的实力深不可测,直接把在四皇子身边埋眼线的秘密都抖出来了。

还有这种好事

萧瑾内心十分震惊,觉得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然而她的面上却分毫不露,佯装出知晓一切的模样“便是如此,血雨楼刺杀本王在前,这已是事实。”

红衣女子啜了一口茶。

思忖许久,叹道“此事的确也是事实,只是无论燕王殿下信或不信与否,血雨楼都没有想刺杀您的意思。”

萧瑾不动声色地问“噢既然不想刺杀本王,那么你们想刺杀的究竟是谁”

顺带瞟了一眼身旁的楚韶,正巧对上那道含笑的视线。

很明显,对于血雨楼的刺杀对象可能不是萧瑾,而是她自己。

楚韶并不在乎。

只是萧瑾其实有些在乎,所以才会问出这句话。

不过红衣女子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萧瑾知道的应该没有那么多。

于是莞尔道“血雨楼没有想刺杀任何人,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

萧瑾微微皱起眉了。

这句话的含义看似有些模糊,实际上却很清晰。

能让副楼主奉命行事的,除了血雨楼楼主,还能有谁

先前萧瑾通过盘问那些刺客,已经知晓了第一次刺杀秦家姐妹的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

虽然在明面上,他们是四皇子的人,但之前所效忠的主人却是萧霜。

再结合萧霜曾有想让自己娶沈双双的意思,这样说来

血雨楼楼主想杀的人有可能楚韶。

所以,萧霜极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楼主。

只是有一点,萧瑾始终想不通。

萧霜既然拉拢了四皇子,那么一定对那把椅子存有某些心思。

可按理来说,原主双腿尽废,此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然而萧霜并没有杀楚韶的理由。

最大的动机,就是想让自己娶沈双双。

娶沈双双肯定是为了拉拢兵部尚书,换言之就是为萧瑾铺路。

但萧霜完全没理由给她铺路。

想到这些矛盾点,萧瑾再看看面前的红衣女子。

恍惚间,忆起了问月台上那一袭朱衣。

银线绣出的仙鹤振翅欲飞。

她猜不透萧霜到底想做什么。

红衣女子瞧见萧瑾的表情变幻莫测,于是笑着说“燕王殿下,这茬事已经过去好久了,早就是旧事了,现下还是来说说您方才提及的事吧。”

萧瑾回过神。

她知道就算自己此时问了,红衣女子八成也不会回答。

还不如先放下这件事,解决当前的问题。

于是萧瑾淡淡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血雨楼想要不冒险,就换回沈院主的一条命,这想法着实有些天真,也把本王想得太过善良了。”

血雨楼众人皆是一愣。

随后怒意滔天。

他们都是在刀尖上舔刃饮血的人。

一个常年居于皇宫养尊处优的王爷,不过带了几年兵而已,就敢说他们天真

然而一想到方才死去的那两人。

此时众人也只能干瞪着萧瑾,怀怒未发,试图用眼神攻击她。

一时之间,席间有些沉默。

持折扇的男子看着红衣女子彻底失去笑容的嘴角,本想说几句话舒缓一下气氛。

然而下一刻,萧瑾却轻笑着说“不过你们运气实在很好,因为本王的确很善良。”

萧瑾面带微笑讲出了这句话,本该足以表现出几分和善。

奈何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完全相反。

在座诸位,面具下的表情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就跟见了鬼一样。

齐国那位杀人无数的鬼罗刹,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善良

谁信你的邪。

只有站着的楚韶,唇边依然弯着温柔的笑。

王爷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是的确也没有善良到这种地步罢了。

也只有楚韶明白,萧瑾大概想出了一些“善良”的法子,足以“善良”地解决这件事。

对于血雨楼众人的呆滞,萧瑾感到很满意。

于是缓声说“本王有一个办法,一个能让诸位不那么冒险,也能为血雨楼博得好名声,同时还能让穆侍郎安心上路的法子。”

血雨楼众人并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好的事情。

但看着萧瑾脸上淡然的微笑,总觉得对方好像真有办法。

信,还是不信

红衣女子静静地看着萧瑾。

而后莞尔一笑,率先表明了态度“本座洗耳恭听。”

萧瑾也并不会拐弯抹角,从袖间拿出一册账薄“这是穆相昔年贪赃枉法的铁证,具体要如何用它,相信诸位比本王更清楚。”

她的表情很淡然“杀人是最低级的手段,要摧毁一个人,应该先从舆论层面把他杀死。”

“诚然,一国的重臣如果死了,难免让本国的君主,还有底下的百姓恐慌但如果死的是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呢只怕到时候人人都会拍手叫好吧。”

红衣女子看着萧瑾手上的账簿,突然笑了笑“其实百姓们不仅会拍手叫好,而且还会觉得他死得其所呢。”

她继续说“但是燕王殿下,您忽略了一个问题。”

萧瑾问“什么问题”

红衣女子微微地笑着“如若杀死穆远后,将这册子放在穆府,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肯定会来调查。但穆家的背后站着四皇子,谁能保证刑部和大理寺里面,又没有四皇子的亲信呢”

萧瑾点点头“不错,刑部和大理寺肯定有四皇子的亲信,而且应该还有其他势力的眼线比如本王的,比如昭阳长公主的。”

在说到萧霜时,萧瑾刻意留了个眼神,暗中观察红衣女子和折扇男子的表情。

结果,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这些人的确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基本上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萧瑾顿了顿,继续说“当然,本王要借助的其实并不是燕王府的眼线,或是昭阳姑姑的亲信,而是太子。”

“太子”红衣女子好像有些困惑。

萧瑾点点头“大理寺卿是太子手底下的人,这本账簿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必然会捅到圣上那里去。”

红衣女子却是神秘一笑“可是据本座所知,齐国的皇帝可是出了名的昏庸无能,想来也是做不了什么主的。”

萧瑾不置可否,微笑道“可是,本王本来也没有想让圣上做主的意思。”

“本王只是想把这件事情捅到朝堂上去,然后再让齐国百姓知晓,穆氏一族的荣华皆是用灾区百姓们的鲜血所换来的。”

“到时候根本不需要本王做什么,民怨一起,穆家平日里得罪过的人,还有朝中拥立太子的大臣,都会赶忙着落井下石。”

听完这番话之后,再愚钝的人都能明白。

燕王这一招,是想借刀杀人了。

白袍男子微微颔首,抚扇而笑“燕王殿下实在是高啊这步棋下得也真是妙,只是不知您事先也未曾知会太子,太子会不会甘愿当您手上的刀呢”

萧瑾心想,男主又不是傻子。

虽然她现在的确表现出了不想跟太子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意思,但原主的双腿毕竟已经废了。

对于太子而言,最大的敌人依然是四皇子,而不是自己这个早已出局的燕王。

就算不再是同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男主并不傻,这一点怎么可能不懂。

萧瑾懒得解释,缓声道“这不是你们血雨楼该考虑的事情,这只是本王要考虑的事,你们只需要杀死本王想杀死的人即可。

“事成之后,本王会放了沈院主。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这话说的霸气,也很有霸总那味儿了。

血雨楼众人看着萧瑾,总觉得对方虽然面色苍白,也正坐在轮椅上。

但莫名给他们可以信任、一切尽在掌控中的错觉。

实际上,的确也是错觉。

因为萧瑾只是懒得把理由说清楚,想随意敷衍一下他们罢了。

伪装成霸总,同时点亮普通霸总“惜字如金”的天赋技能。

嗯,有利于缩短谈判时间。

谈判进行到此处,按理来说血雨楼捡了天大的便宜,本就该结束了。

然而红衣女子笑着应下后,又柔声开口道“本座前些日子抓到了一个人,也听闻了一桩有趣的传闻。”

“故而今日还为燕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准备了一台子好戏,还望王爷和王妃娘娘能移驾去看看。”

楚韶觉得这场谈判本身就很无趣。

所以她并不在意,红衣女子到底准备了什么好戏。

萧瑾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戏”

红衣女子掩唇一笑“待到燕王殿下见着这戏,便知晓了。”

语罢,她拍了拍手掌“送燕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去楼下大厅。”

日晟阁大厅。

此时,场内并没有太多人,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清空了。

只有四把座椅,还有椅子上的四个人。

那四人自然分别是萧、楚、红衣女子,还有持扇的白袍男子。

婢女从旁侧鱼贯而出,奉上瓜果和美酒。

待到看戏的瓜子和饮料都备齐了。

萧瑾举杯抿了一口,本以为红衣女子紧接着会讲起方才所说的那一桩“有趣传闻”。

然而红衣女子只是笑着,并没有说话。

此时,萧瑾尚且不太清楚。

红衣女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不过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随着一道婉转戏腔响起,正旦缓步登台。

萧瑾有些惊讶。

失算了。

居然真是字面上的唱戏,而不是大佬常用的隐喻。

惊讶之余,萧瑾抬头望向登场的那位正旦。

站在台上的女子生得好看。

蓝衣银袖,耳垂上还缀有纯白翎羽,举手投足间尽显清冷孤傲。

萧瑾微微一愣,险些以为对方怕不是容怜转世。

只是当那女子转过身后,发现并不似容怜那般绝色,才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否则真就闹鬼了。

台上的正旦轻轻俯身,做着简单介绍

“小女子容怜,蒹葭楼头牌,今年不过桃李年华。”

容怜具体多少岁,萧瑾是不知道的。

当然,她也不是很在意。

萧瑾只是转过头,瞧了楚韶一眼。

却发现楚韶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正微笑着望向台上那人。

仿佛有所察觉。

楚韶侧过头,也对上了萧瑾的视线。

台上的正旦扮相清冷,唱腔婉转,自顾自地跳着舞。

而台下的楚韶额间贴有银蓝色花钿。

正温和地看着萧瑾,轻声问“王爷,有何要紧事么”

萧瑾一愣。

随后收回眼神,答道“无事。”

红衣女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是笑而不语。

直到戏台上的生角出场,红衣女子才指着台上那名白衣侠客,津津有味地介绍道“这位也算是这台戏的主角之一了,燕王殿下可得好生留意着他。”

“而且这戏啊,五分真五分假,真真假假,才称得上是一出好戏。”

闻言,萧瑾眯起眼,望向台上那名白衣侠客。

此人背负长剑,剑身上镌刻了银蓝色花纹,身份俨然已经呼之欲出。

是沈琅。

那剑客唇红齿白,拱手道一句“在下沈家庄沈琅,天涯门首徒,见过容姑娘。”

台上正旦半是好奇,半是羞涩地注视着沈琅。

良久,她扬起银蓝水袖,在对方面前跳了一支舞。

而沈琅含笑看着容怜,将玉笛横至唇畔,吹奏出了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长相思,摧心肝。

看着台上的轻歌曼舞,萧瑾的心态发生了某些变化。

此时她已经没工夫思考,血雨楼副楼主为什么要准备这一台戏了。

因为萧瑾想起了楚韶和沈澜相似的容貌。

还有她在记忆片段里听见的那一曲长相思,以及容怜房中的那一箱笛子。

不会吧。

容怜难道真的给大尧皇帝戴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

萧瑾没有去看楚韶的表情,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问出些什么事。

然而实际上,萧瑾还记得上一次在雨中,楚韶说她和沈琅之间没什么关系。

一定要有所关系的话,也只是仇人关系。

所以萧瑾只能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定住心神看下去。

回过神后,她发现了一些疑点。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觉得以容怜的性格,大概做不出这么娇羞的表情。

台上的正旦言语轻柔,神情娇羞。

和萧瑾在记忆片段中所看见的那位容妃大相径庭。

不过当那位绛袍女子登场时,处在娇羞中的正旦瞬间又变得正常了起来。

出场的女子身着绛紫袍服,外罩刻丝鹤氅,眉间缀有一粒朱砂痣。

形容举止,皆是贵不可言。

这让萧瑾想起了记忆片段里那位皮笑肉不笑的国师。

对方的脸上的笑容很刻意,总是若有若无。

简直跟楚韶如出一辙。

一旦想起这一茬事,再看看站在台上的国师。

萧瑾进行着头脑风暴,总会生出些不怀好意的揣测。

不得不说,台上那位国师没有演出尧国第一奸臣的精髓。

至少眼神不太对味。

因为国师只是虚伪地笑着,盯着蒹葭楼那位有名的头牌。

她看着容怜拂动的舞衣,以及对方裸露的后背。

帷幔层层叠叠,舞女肩膀上的银蓝色花纹在薄衫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一舞毕,满座皆惊,久久无言。

国师起身,柔和地笑着,赞叹道“容怜姑娘倾城之姿,实在称得上大尧第一绝色。”

容怜还礼,并不作言语,眉眼间尽是淡漠。

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天生的厌恶。

萧瑾心想,演得好啊。

果然这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容怜。

而楚韶坐在台下看着,似乎轻笑了一声。

红衣女子听见了楚韶的笑声。

不由得轻抿一口茶,笑问“不知王妃娘娘何故发笑”

楚韶看着台上清冷孤傲的容怜,唇边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我在笑她故作姿态。”

也不知说的究竟是台上的正旦,还是真正的容怜。

台上的角儿们唱得起劲,实际上乏善可陈。

左不过就是沈琅日日来蒹葭楼找容怜,除了在月下幽会之外,便是在桃花林里舞剑。

听闻容怜爱吃桃花羹。

沈琅便摘取新鲜的桃花,不远千里奉上。

而宫中的那位奸臣,也含着笑,斩尽了大尧最为好看的桃花林。

御厨和国师府上的私厨,用琉璃碗呈着那一杯桃花羹,战战兢兢地送往蒹葭楼。

却被那位不近人情的美人挥手打落在地。

容怜的神情依然冷傲,将对方的赞美悉数奉还“小女子不吃大尧第一奸臣送来的东西。”

很显然。

尧国第一美人,丝毫不想跟尧国第一奸臣扯上任何干系。

对于国师这种破坏植被的行为,其实萧瑾也有些汗颜。

她心想幸好容怜喜欢的东西不多,不然以国师这么极端的性格,怕不是得全部砍了奉上。

实际上,国师的确很极端。

在容怜和沈琅私定终身,准备逃离蒹葭楼时,她宣称大尧近年来天灾不断,唯有祥瑞之星,方能消解灾难。

祥瑞之星不是一种征兆,而是一个人。

国师说,那个人是一位女子。

她的肩膀上纹有银蓝色花纹,和带有菱边的雪花一样漂亮。

她说,只有尧天子将此女迎入琉璃制成的宫殿,册封为妃,才能消解尧国的天灾。

红衣女子看着台上的国师,柔声补充道“其实尧国国师也没那么疯魔,左不过因为她先前所扶持的宁妃诞下皇子,登上了后位,如今已经不听她的话了。”

萧瑾微微一愣。

红衣女子继续说“蒹葭楼本就听命于国师,而国师为了制衡皇后,才挑中了容怜,演起了这样一场戏。想出让容怜进宫这一招,和她新扶持的梅妃一同抗衡中宫。”

听完红衣女子的解释,萧瑾皱了皱眉。

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有些疑惑“可为什么非得是容怜呢”

红衣女子颇为神秘地笑了笑“那本座就不得而知了。”

容怜身份低微,仅是蒹葭楼里的一名舞女。

如若此时拒不进宫,便是抗旨不尊,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进宫以后,若是不愿依附于梅妃和国师,也只有被其他妃嫔磨死的份儿。

不得不说,国师的算盘打得很好。

只是国师和梅妃都没想到,容怜这么快就会怀上身孕。

对于她们来说,如果容怜有了身孕,便不太好掌控了。

梅妃很是担忧,然而国师却微笑着劝慰她“容怜就算诞下了龙子,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不必过于忧虑。”

依然是那种刻意的假笑。

而在假笑之后,国师回到府邸,又漫不经心地把褐色药汁混入了桃花羹里。

虽然萧瑾知道既然红衣女子说了,这场戏真真假假,所以这段情节可能有血雨楼胡乱臆想的成分在。

但是看着国师手里的那碗桃花羹,此时她也能合理猜测,这大概是打胎药之类的东西。

毕竟,宫廷狗血剧总爱这么演。

只不过国师的反应很奇怪。

她的脸上维持着刻意的笑,望向那杯掺了药汁的桃花羹。

而后又敛了笑,面无表情地任由掌中的琉璃碗脱手。

琉璃碗碎裂在了戏台子上。

这道声音极为清脆,国师脸上的表情也很真实。

几乎让萧瑾产生出一种错觉这一切不是戏,而是真实存在的。

桃花羹蜿蜒流淌了一地。

国师静静地看着琉璃碎片的残骸。

她没有伸出手去捡,而是微笑着让宫人新做了一碗桃花羹,提着食盒送进了容怜的宫里。

之后发生的事情,萧瑾提前看过记忆片段的那一幕剧情。

所以已经知道了这二人会说些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听见台上的容怜说出那一句话

“本宫不敢吃国师大人送的东西,因为本宫觉得您会在里面下毒。”

萧瑾总算知道,剧透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同时也不禁感慨,血雨楼的眼线遍布四海,绝非夸张其词。

甚至连尧国的陈年往事都了如指掌。

不得不说,如果谁拥有这样的势力,多少有些恐怖了。

只是红衣女子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台子戏呢

又是谁告诉了血雨楼这么多细节

之后萧瑾知道了。

因为那位白袍侠客再次出现在了戏台子上。

他的手中持有长剑,对容怜说“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皇宫。”

然而容怜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睡在床帐里的那个女孩。

此时,尧国公主楚韶已经五岁了。

容怜的神情有些恍惚,随后答道“不,我不能跟你走,我的女儿还在这里。”

如同背台词一般僵硬的演技。

萧瑾能够谅解,因为就算血雨楼的眼线遍布四海,也总会有不太清楚的事。

所以,这段剧情大概是红衣女子自己编的吧。

果然,不止萧瑾一个人这么觉得。

当事人楚韶看着台上的一切,无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她的唇齿间溢出了清脆的笑音,待到站起身时,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笑意。

楚韶只是看着红衣女子,轻声对红衣女子说“副楼主,这一台子戏,实在有些胡闹。”

红衣女子瞧见了楚韶唇畔的微笑。

旋即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以及杀意。

然而红衣女子是血雨楼副楼主。

多少风雨,她都见过了。

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畏惧或者怯场,只是柔媚地笑了笑“王妃娘娘且先坐下,不妨看完这一台子戏再作评价,毕竟本座还有大礼要送给您呢。”

听见“大礼”一词。

楚韶却饶有兴味地抿起了微笑“噢既然是大礼,必定得是一些让妾身惊奇的意外之喜。那么,倘若我瞧见了副楼主的大礼,却无惊无喜,您又当如何呢”

红衣女子抿了一口茶,轻飘飘地说“不会的,到时候王妃娘娘一定会感谢本座。”

楚韶微笑着问“感谢”

红衣女子“是的,毕竟这是一份很隆重的大礼呢。”

这些话很吊胃口。

寻常人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奈何楚韶并不是寻常人。

她等得起。

于是楚韶重新坐了下来,笑吟吟地说“对于副楼主要送给我的大礼,我可真是太好奇了。只是希望,到时候您不要让我失望。”

红衣女子也笑“一定。”

萧瑾坐在一旁。

她本想说出些什么,末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二人究竟进行了怎样一番较量,但透过刚才那一幕,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

楚韶是真的动了杀心。

直觉告诉萧瑾,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想知道,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因为戏台上正在上演的是

楚韶绝对不会告诉她的过往。

对于他人的过往,作为阅遍网文的穿越者,萧瑾其实并没有强烈的窥探欲。

但那个人是楚韶。

会在月夜下杀人,也会在瓢泼大雨里吹笛的楚韶。

她真的想知道,楚韶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天真而又如此残忍。

思及此处,萧瑾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然后收回视线,再度抬起了头。

台上的容怜并没有跟着沈琅离开。

她选择了留在大尧皇宫。

尧国的晴日很多。

容怜时常独自待在琉璃殿中,透过很多扇窗户,抬眼望向遥不可及的天际。

然后执起玉笛,吹奏起一曲长相思。

无人知晓,容怜究竟在怀念些什么。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吹奏起长相思,又是为何将自己囚禁在这座琉璃殿里。

在萧瑾看来,容怜为了楚韶留在皇宫的这个理由,显然是有些站不住脚的。

因为在记忆片段里,对于自己的女儿楚韶,容怜展现出的态度,几乎可以用冷淡来形容。

萧瑾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容怜为什么会选择留在皇宫里,而不是跟着沈琅一起远走高飞。

戏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让她觉得很熟悉的人物。

待到那个人身着御医服制,对着坐在凤位上的皇后行礼时,萧瑾总算知道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尧国太医院之首,是奉城侯最小的女儿。

那位女子虽然年轻,但见到尧国君后,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忸怩惶恐之态。

她微微俯身,对着高位上的人行礼“臣苏檀,见过皇后娘娘。”

不得不说,血雨楼的人的确很会选演员。

此时站在台上的那位旦角身姿秀挺,扮相清丽,和藏锦巷的那位苏大夫简直如出一辙。

萧瑾确实也没想到。

这段故事居然还有苏檀的戏份。

果然苏大夫是块砖,哪里缺往哪里搬。

彻头彻尾的工具人罢了。

皇后身着凤袍,坐在高位上。

先是客气地让苏檀起身,而后微笑着说“本宫听闻,苏御医似乎很擅长用毒。”

苏檀的神医之名早已传遍了大尧。

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同样热衷于研究毒术。

在皇后面前,苏檀纵然是天才,也只能愣愣地否认“娘娘这,微臣身为大尧御医,怎会去研究那些毒物。”

皇后好像很明白苏檀的心思。

她一抬眼,似笑非笑道“苏御医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拘束,要知道本宫是惜才之人。本宫很欣赏你的才华,也希望你能为本宫所用。”

“毕竟那些毒物实在美丽又诱人,别说苏大夫你了,就连本宫看了,都十分感兴趣呢。”

待到苏檀再度抬起头时,眼中已经多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娘娘也对毒术感兴趣”

皇后知道,苏檀已经上钩了。

于是她将屏风后的白胡子老头召了出来,莞尔道“这是齐国的御医百里丹,也是醉心毒术之人。趁此机会,你可以和百里前辈多多交流。”

对于御医苏檀来说,醉心医术本是最快乐的事。

此生她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为愉悦的事。

但是,一件事就算能够让人获得至高无上的快乐,终究也会遇到瓶颈,感到厌倦。

为了缓解这种心绪,苏檀找到了另一种快乐。

于是苏檀开始研究毒物了。

因为她发现再精妙的医术,也不一定能解开世间所有的毒。

苏檀笃定,只有将毒术也研究透彻,解开世间百毒,才能更好地行医救人。

此时此刻,萧瑾从台上苏御医的眸中看见了狂热。

她不由得有些心惊。

百里丹既然是齐国的御医,为何会出现在尧国的皇宫里

难道说

尧国皇后勾结了齐国皇室

不出萧瑾所料,接下来,就出现了皇后和齐国皇室互通书信的桥段。

皇后暗中将尧部的情报泄露给了通信之人。

目的则是为了研制出世间最酷烈的毒,杀死尧国最大的奸臣国师。

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是蠢到家了。

就连萧瑾都有些看不下去。

国师固然是奸臣。

然而为了杀死一个奸臣,不惜里通外国、泄露军方情报

终究得不偿失。

然而皇后是个疯子。

不知为何,她对国师的杀心如此强烈。

皇后知道要用毒杀死多疑的国师,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所以她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指使她去杀死国师。

戏台上。

皇后看着容怜,温和地说“容妃,本宫知道你是被迫入宫,心里肯定恨极了国师。”

容怜跪地。

她抬头看着皇后,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是。”

皇后似乎并不在意容怜的冷淡,她笑着说;“本宫居于深宫,却也听说了齐国来犯的消息今日朝堂上,皇上封国师为镇国将军,明天即是国师的出征之日。”

她从暗格里拿出一块锦盒,轻声说“这是本宫遣人研制出来的蛊,名为绝愁。”

“你若是想报复国师,就在出征之前,将这蛊种在她的身上。待到国师服下此蛊,大尧便能断绝万古之愁。”

皇后看着容怜,温柔地笑着“容妃妹妹,本宫认识沈家庄的弟子,也很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你应该是最想杀死国师的人,所以你会照做的吧”

半晌后,容怜点了点头。

她缓步上前,从皇后手中接过了那个锦盒。

出征前夕。

容怜并没有按照皇后的吩咐,将绝愁蛊种在国师的身上。

她只是坐在庭院前,看着院子里那棵开败了的桃花树。

容怜静静听着院外的笛音,还有雨声。

她听了一夜。

次日,国师出征。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容怜,不解地问“容妃,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国师”

容怜淡声说“国师是为大尧出征,而娘娘您身为国母,却为了一己私欲,弃万民于不顾之地。”

“给国师下蛊,等同于将整个大尧覆灭,臣妾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皇后一愣。

旋即大笑三声,眼角都笑出了泪。

她指着容怜,轻声说“沈容怜,你这一生,真的很可笑。”

“昔年天涯门只收男不收女,沈家大公子为了让你去习武,把名字都让给了你,”

“结果呢你学成归来,自诩尧国第一剑客,也自以为武功高强,能够匹敌无数庸人。听那些贫苦百姓和义士随便诉些苦、掉几滴眼泪,便心头一热,想凭一己之力去刺杀国师”

“结果你不仅失败了,而且还遭到了国师的报复,连累沈家庄上下惨遭屠戮,只有沈大和沈二侥幸逃脱。”

皇后将话说到此处,台上容怜的脸色已经惨白如雪。

萧瑾也怔住了。

什么叫做沈家大公子为了让容怜习武,把名字让给了她

下一刻,萧瑾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难道,容妃就是传闻中的沈琅

那么楚韶所说的仇人关系,其实也并不是那天出现的黑衣人沈琅,而是

她的生母,沈容怜

在萧瑾缓缓转过头,望向楚韶时,台上的皇后依然没有停下言语。

皇后笑着说“沈三小姐,本宫在入宁氏族谱之前,也曾是沈家旁支的弟子。按照族里的规矩,见着了嫡系的公子和小姐,还得尊称你一声三小姐。”

“只是本宫不明白,就算你重伤失忆,阴差阳错地被国师暗中经营的蒹葭楼所救,之后恢复记忆,进了宫有这么多机会,为何不去杀死国师”

“本宫不过仅是沈家的旁支,尚且想杀了国师为家族报仇,而你呢你优柔寡断,万事不成,真是个废物。”

皇后每说一句话,楚韶唇边的笑意就更浓一分。

末了,皇后看着容怜,微笑着说“让本宫猜一猜,你以爱慕沈琅为由,屡次无视国师的示好,难不成并不是因为憎恨国师,而是”

“够了。”

直到这时,容怜才打断了皇后,冷冷地说“我杀国师,是为了尧国百姓。不杀国师,也是为了尧国百姓。”

“沈家庄满门惨遭国师屠戮,是我天真可笑,也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到他人头上去,只能以万死向沈家列祖列宗谢罪。”

容怜看着皇后;“而您呢您究竟是因为一己私仇,还是为了沈家庄的人想去杀国师,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此时,皇后沉默了一瞬。

而后她的脸上现出了十分温婉的笑容“容妃妹妹,既然你想以万死谢罪,那么本宫就只能遵从你的意愿,让你代替国师,服下绝愁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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