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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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烨的陪伴下，言虹慌慌张张赶到医院服务台处。
“你好,之前我接到你们医院的电话,说我妈情况危险,请问我妈现在在哪里？”言虹趴在服务台上，气喘吁吁问道。
“您好，请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值日的护士云淡风轻问道，她正淡定地握着鼠标看着电脑，连余光有给言虹和杨烨一点。如果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今年获得影帝头衔的杨烨,恐怕早就兴奋得尖叫了。
“陈慧。”言虹快速回答。
护士在电脑上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陈慧女士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现在在她的病房里。”
护士的话音还没落,言虹又是一阵风的向着病房跑了过去，杨烨担忧地跟在言虹身后。
陈慧的病房就在医院二楼，言虹很快就到了陈慧病房门口，手刚握上门把手，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走出来的英俊男人穿着一件白大褂，手中拿着几张纸正仔细看着，很眼熟的男人。
看到门外的言虹，李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惊喜道：“言虹，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言虹回想了片刻才想起这个自来熟的男人就是去年她在木语瑶家中摔倒时，被木语瑶叫来帮她看摔伤的人，貌似是叫李剑。言虹知道李剑也在这家医院任职，曾经她在医院里偶然碰到林嘉棋时，林嘉棋正是来找李剑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剑是木语瑶的朋友。
想到这里，言虹的脸j□j不自禁冷了下来，她拉开和李剑的距离，面无表情说道：“我是来看我妈的。”
李剑更吃惊了，他指了指身后病房里面：“那位女士是你妈？”
言虹点头，随后冷着声音说：“请问你现在能让开一下吗？我要进去。”站在门口的李剑完全把进去的路挡完了。
李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了几步退回到病房里，为言虹腾出进来的空间，他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实在觉得你是那位女士的女儿太巧了，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本来已经走了几步的言虹闻言顿时停住了脚步，她微微转过头看着李剑，蹙起眉：“怎么？我妈是个植物人让你很吃惊吗？”话一出口言虹登时就有些后悔了，虽说李剑是木语瑶的朋友，但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怎么能把对木语瑶的恨意牵扯到李剑身上呢？而且这个人对她也很和善的。
这边李剑不知道言虹心里所想的，只是愣神地盯着言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言虹就是以前碰到过的言虹，对他的态度和上一次完全是天差地别。
“不、不、我没有其他意思。”李剑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很巧而已，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以李剑的闷骚性格，能在言虹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后还能这么说话和木语瑶还是有很大关系的，他不知道言虹和木语瑶之间发生的事情，甚至还以为她们正处于你侬我侬中。
言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过身一声不吭走到陈慧病房前，杨烨也是默默无言跟在言虹身后走进病房。
陈慧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仿佛感觉不到外面的一切动静，像一个失去了生气的娃娃。
她脸上带着呼吸罩，如果仔细看能够清楚的感觉她的呼吸比以前急促了很多，似乎现在连呼吸都一件费劲的事情。
她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却也在细微地变化着。
“妈……”言虹不禁悲从中来，她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一个低低的字眼。
看到言虹悲伤的模样，李剑叹了口气，上前几步走到言虹身旁，目光放在陈慧身上，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现在情况算是稳定了，但也不是很乐观。”
言虹敏感地抓住了重点：“受到了刺激？我妈怎么可能受到刺激？”
“她的确是受到了刺激。”李剑十分肯定地说道，“当护士发现她的异常时，她当时心跳频率加快，情绪非常激动。”
言虹还是不敢相信李剑说的话，顿了半晌才不可置信说：“可、可是，我妈整天都呆在医院，除了我也没有谁来看她，她从哪里去受刺激？”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护士，听到言虹的话后便小声地接了嘴：“那个……李医生，我昨天看到有一个中年男人来过这间病房的……”
“中年男人？！”言虹惊叫出声，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护士面前抓住她手臂说，“你意思是说有个中年男人来看过我妈？你确定没有看过。”
护士被言虹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愣愣地摇了摇脑袋：“我确定他就是来看这个病人的，从我例检开始直到结束他一直站在病房里，当时我以为他是来探病的，所以没太注意……直到后来我再来这里，就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而陈阿姨也……”
“他是谁？”言虹陡然拔高语音，她猛地打断护士的话。
“我不知道……”护士说，“我不认识他……”
“言虹。”见言虹反应过于激动，杨烨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让她放开护士的手臂，“你先冷静，医院里肯定有监控，我们可以通过监控看那个人。”
“你叫我怎么冷静！”从看到陈慧那脆弱模样后就一直在压抑着情绪的言虹终于爆发出来，她用手指着躺在床上的陈慧，红着眼眶对着杨烨大吼，“她可是我妈，你看我妈变得这个样子，越来越虚弱，连继续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你让我如何冷静！”
“但是你这样吃亏的只是你自己。”杨烨皱着眉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咆哮和生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站在陈慧病床边的李剑也走了过来：“要不然我带你们去监控室看看。”
还没等言虹说话，那个被言虹吓呆了的小护士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叫住准备带着言虹和杨烨走出病房的李剑：“李医生。”
李剑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院长找你过去，前天被送进医院的病人遇到了很大的难题，需要你去和医生们商量应该怎么手术。”
李剑顿时一愣，不得不耸了耸肩抱歉地看了言虹一眼，他对护士说：“不然你带他们去监控室吧。”
最后在热心小护士对保安的再三请求下，言虹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只是可惜的是由于医院监控的摄像头已经安装了多年，像素只能达到勉强看清该男人的身形着装的程度，完全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从整体看来，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有钱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举止投足间带着贵人才有的优雅和贵气。感觉有些眼熟的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目光怔怔望着监视屏半晌，最后言虹失望的垂下脑袋，一直到走到陈慧病房里后她失落的心情都没有好一点。
“不要灰心，那个人既然来了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杨烨安慰言虹说道。
言虹坐在沙发上，脸都快埋进胸口了，她咬着唇没有说话。
“小言。”片刻后杨烨忽然喊道。
言虹缓缓抬起头，脸色是失望后的苍白。
“我认为你应该能猜出那个男人的身份吧，能来探望伯母肯定是认识伯母，有可能是伯母认识的人。”
言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就是因为我猜出了那个人的身份才会这么急切的想知道他是谁，他不是我妈的朋友，也不是我们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那他是谁？”
“我猜，他可能是撞死了我爸又害我妈变成植物人后逃跑了的肇事者。”言虹说这句话时那张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眼中带着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
杨烨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对言虹的家庭有些了解的，由于拍戏他和言虹接触得比较频繁，所以就多次充当护花使者把去探病的言虹送到医院，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言虹的现状，心中的怜惜不禁多了一分。
而对于撞言虹父母的人，杨烨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言虹提起，不免很是吃惊：“他逃跑了？”
言虹点头：“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被警察抓到。”说到这里言虹顿了顿，仿佛回忆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隔了好久才带着一些自暴自弃继续说道，“我家的亲戚都是些认钱不认人的，那年我爸妈出了车祸，我也只是个勉强在演艺圈混下去的小明星而已，找他们借治疗费他们一概都翻脸不认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年以后突然跑来看我妈。”
杨烨接下言虹的话：“所以，你才认为那个男人就是肇事者？”
言虹继续点头。
杨烨蹙起眉思考了一会儿，总是觉得不对劲：“但我认为以那个男人的穿着看来，他根本没有逃跑的必要，撞了人最大的损失就是赔钱，我认为他应该不缺那些钱。”
“难道是有其他原因？”言虹自言自语，半天却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言虹和杨烨在病房里一坐就是三个小时，途中李剑又回来了一次，经过他的自我介绍言虹才知道，原来以前陈慧的主治医生徐医生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两个月，所以才由李剑来代替徐医生的职位。
李剑把言虹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并把陈慧最近的观察记录拿给言虹看，并把陈慧的情况也仔仔细细和言虹说了一遍，总而言之用八个字总结他说的话：不容乐观，非常危险。
当时言虹听到这些话时脸色都白了，费了好大劲才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那你的意思是……我妈随时都有危险？”
李剑面色沉重地点头：“时间是最消耗植物人病人求生意识的东西，尤其是你妈出了车祸后在床上也躺了这么多年，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每况日下，如今又来这么一出，状态的确会变得非常差。”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个还是看你妈自己的意识了……”
“咚咚咚——”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响。
李剑放下手中陈慧的记录单，淡淡说道：“进来。”
“李剑，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拖拉了，我叫你做的事情非要我亲自来问你吗？”门被打开的同时，也传来一道悦耳熟悉的女声。
听到那声音时，本来正处于悲痛中的瞬间僵住了。
是木语瑶！这个声音即使被一万次变声软件处理了，言虹还是能轻而易举认出来。这是她曾经刚到剧组和大家都不太熟悉时，晚上一个人坐在房车里拿着手机多么渴望听到的声音，只是现在听来每个字都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恶心感。
在李剑脸上挂着冷汗，结结巴巴犹豫着怎么搪塞木语瑶的话时，杨烨转过身，大大方方对木语瑶打招呼：“木语瑶，好巧。”
“杨先生？真的好巧，没想到在医院也能遇到你。”木语瑶也有些诧异，她下意识的顺着杨烨向着杨烨身旁坐着的女人看去，下一刻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几秒钟的事。
很快木语瑶便回过神来，她走到李剑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前倾身体靠近李剑，板着脸对他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把事办成？”
李剑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文件装成一副很忙的样子，他抹了一把冷汗一边看文件一边说：“这个嘛……我尽量吧……”
“我要的是你的准确答复！”
李剑一咬牙：“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木语瑶眼睛里依然泛着冷光。
“那就两周吧……”
木语瑶还是阴沉着脸一瞬不瞬盯着李剑，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李剑，既然你答应了我这件事那就不要后悔。”木语瑶淡淡说道，“明明已经做到了却又忽然想回头，这么做只是损人不利己。”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李剑愣了片刻，随即只能认输的唉声叹气着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木语瑶，在木语瑶拿走文件时他横眉竖眼地再三警告道：“你要记住，不准把我说出来！要是你把我暴露出来的话，我做鬼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
木语瑶似乎这才满意，站直了身体，脸上绽放出一个美丽的微笑：“你放心。”
“好好好，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你可以走人了。”在木语瑶的威逼下，自尊心受到严重挫折的李剑十分郁闷的开始赶人了，“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做，你别妨碍了我工作。”
“我知道。”木语瑶把文件放在随身背得皮包里面，和杨烨打了声招呼后转身便潇洒地走了。
从始至终，她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人看到言虹放在腿上的双手颤抖着死死捏着裤子的布料，本来以为经过这么两个多月，已经将那个人放下得差不多了，结果一看到她还是抑制不住的伤心和失望，像是漫天盖地的海水把她整个覆没。
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很窒息的感觉。
杨烨眼尖地发现了言虹的异常，关心地问道：“小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言虹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又忽然猛地点点头：“我、我有些头疼，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那我送你回家休息吧。”见言虹这么痛苦的样子，一向淡定的杨烨也有些急了，他扶着言虹的肩膀焦急说道。
言虹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现在还是拍摄时期，我回家干什么？”
“哦，对，你看我这记性。”杨烨说。
“杨烨，你先回片场吧，我想在这里陪陪我妈。”本来低着头强忍着眼泪的言虹忽然抬起头对杨烨说。
“可你……”
像是知道杨烨要说什么，言虹打断他的话说：“放心吧，头疼只是小毛病，疼着疼着就不疼了。”现在的言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下思绪，她一直以为自己恢复得很好，可是一见到木语瑶本人，所有的防备顿时坍塌了。
她只想好好安静一下。
直到言虹和杨烨走出办公室很久后，总是觉得哪里不符合平常规律的李剑终于后知后觉发现问题的所在了，据他所知，木语瑶和言虹不是正打得火热吗？怎么刚才见了面却像陌生人似的。
把杨烨送到医院门口后，言虹才回去陈慧的病房。
她心不在焉地扭开门把手，门被打开，抬眼就看到坐在里面沙发上的那个女人，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言虹脸色霎时就冷了下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宛如已经料到了言虹会是这样的态度，木语瑶只是缓缓站起身向着言虹走过去，她呐呐开口：“言虹……”
“别叫我名字！”言虹睁大了眼睛愤愤瞪着木语瑶，明明提醒过自己不准哭的，却一瞬间就红了眼睛。
“对不起……”木语瑶低声说。
“伤害了人后又来说‘对不起’，你觉得这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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